这种想法从七年前就产生了,那时的祝珩对他来说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七年的时光让他手握重权,让祝珩流落北域,但他依旧将祝珩视作金枝玉叶。 他不避讳承认这一点。 天尧叹了口气:“他让你说心中所想时,你为什么不说呢?” “说什么?说我想把他绑在身边,说我想把他关起来,说我会勉强他,说我一辈子不会放过他吗?”燕暮寒牙关紧咬,泄出一丝苍凉的笑,“他会怕我的。” 如果祝珩怕他,就更不会留在他身边了。 “怪不得军师会生气,如果是我的话,也不想理你。”天尧捏了捏鼻梁,“将军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军师,你给他的信任,都是在你可以接受,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燕暮寒不认同:“我相信他,我可以把命交到他手上,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他?” 天尧摇摇头:“这不一样,你都不敢在他面前做真正的自己,表露真实想法。” 燕暮寒皱眉:“我那是怕吓到他。” “那你有没有想过,军师早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天尧摊了摊手,“你怕真实的自己吓到他,你怕失去他,那你问过他是怎么想的吗?” “你在付出,你不需要他的回报,在这份感情里,你从不奢求他喜欢你,换言之,那他喜不喜欢你都是无关紧要的,你不在意这个结果。” 燕暮寒想反驳,想说他在意,但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因为他发现,无论祝珩喜不喜欢他,他都打算好了以后的事,并且结局不会因为祝珩的想法改变。 他能在启闲光面上说杀死所有接近祝珩的人,但不敢在祝珩面前表露出过分的醋意,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会提前考虑祝珩能不能接受。 天尧没有说错,他不相信祝珩。 但不是不相信祝珩会喜欢他,而是不相信自己能得到祝珩的喜欢。 他害怕结果不如意,所以他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结果。 天尧一语中的:“与其说你把军师当成喜欢的人,不如说你把他当成了神明,你有胆量困住神明,却不敢奢求神明的爱意。” “当然这也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天尧笑了声,“就怪军师不想做高高在上的神明,只想做与你长相厮守的凡人吧。” 神明无情无欲,而凡人会嫉妒,会愤怒,会心疼,也会后悔。 祝珩后悔了,明明是心疼燕暮寒委屈自己,但到头来,反而让他受了更大的委屈。 “该好好说的,该温声细语地问,如果他没有安全感,就一遍遍的承诺不会离开,何必逼他呢?”祝珩自言自语,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他的猫很自卑,变成狼之后更加自卑了。 他明明知道的。 他不要燕暮寒委曲求全,他要他的狼崽子恣意娇纵,任性妄为。 他用错了方法。 祝珩站起身,往外跑:“塔木,让人备马,我要去军营!” 塔木不明所以:“主子,天已经黑了,你——” “备马!”祝珩猩红着眼,“去备马!” 塔木吓了一跳:“是,我这就去。” 还没到门口,急促的马蹄声就传来了,燕暮寒裹挟着一身寒气,气势汹汹一般冲进来,死死地握着祝珩的手:“不准去东昭!我要你跟我走!” 祝珩微怔,下意识挣扎:“放手,疼。” “我不放!”燕暮寒咬紧了牙,疯了一般,满脸阴鹜,“疼才好,疼你才不敢离开我,无论是祝珩还是祝长安,无论你在南秦还是北域,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不想受罪的话,你最好快一点喜欢上我。” 燕暮寒用满是伤痕的手抚摸祝珩的脸,看着粗糙的掌心将他的脸刮红,极快活一般:“我配不上你,但我要你爱我。”
第46章 分别 祝珩忍不住要笑出来:“好,我知道了。” “就算你怕我,不愿意也……嗯?”燕暮寒表情古怪,似是不敢置信,咬肌在轻微颤动,“你答应了?” 祝珩怎么可能会答应? 燕暮寒一阵迷眩,他是在做梦吗? 启闲光骑着马追过来:“将军,你的东西忘记拿了。” 他抱着一个大包袱跑进来,看到祝珩时讪讪地打了招呼:“军师,将军走的匆忙,东西忘了拿,我给他送过来,这些东西都是将军要的,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他极力撇清责任,不动声色地瞄了眼两人现在的情况。 只抓着手有什么用,赶紧把人捆上床! 我没用的将军啊! 启闲光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燕暮寒,手上一不小心,将包袱扔了出去,又一不小心,扯住了包袱一角,于是包袱散开,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 各种材质的鞭子、各种材质的小短棍,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散落在脚下。 燕暮寒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祝珩扫了一眼,视线在鞭子和一些奇怪的糖葫芦形珠串上停留片刻:“这是将军打造的新武器和……暗器吗?” 那些东西的形状太奇怪了,除了暗器,他联想不到其他的东西。 “噗。”启闲光呲出一口小白牙,含糊道,“也可以是,看将军的想法,反正是用在军师身上的。” “用在我身上?”祝珩还欲再问,燕暮寒突然松开他的手,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拎着启闲光的衣领,直接将人提溜了出去。 启闲光被勒得直咳嗽,连声求饶,燕暮寒理都不理,黑着脸将他扔出了府。 回过头,祝珩正拿着一根玉质棍子端详。 “这个怎么用?用在哪里?” 棍子打磨得很光滑,粗细不等,祝珩拿的那根有一个指节宽。 府上的人默默垂下头,不敢作声,主子们的床笫之事可不是他们能议论的。 燕暮寒同手同脚地走过来,他一把夺过祝珩手上的东西,脸色已经从黑转红,煞是精彩:“别听他胡说,这不是给你用的。” “那是给谁用的?”祝珩又捡起一个像糖葫芦串的东西,还没看两眼,又被燕暮寒抢了去,他漂亮的眉眼不悦蹙起,下一秒就转为了诧异,“你脸红什么?” 燕暮寒把东西扔给管家,低吼着命令道:“把东西都收起来,扔……收好。” 管家表情古怪,同情地看了祝珩一眼:“是。” 祝珩:“?” 祝珩被拉回了房间,燕暮寒拿出一盒活血化瘀的药膏,默不作声地给他上药。 手腕被攥红了,看上去触目惊心。 燕暮寒眼底满是愧疚,用手搓热了药膏,包着他的手腕轻缓地揉,看着揉开后痕迹慢慢变深,如同凌虐过一般,心底又涌起一股诡异的满足感。 好漂亮。 想在这个人身上留下更多痕迹。 想把这个人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不分离。 内心里的猛兽在叫嚣着吞掉眼前人,燕暮寒双目赤红,紧紧地抱住祝珩,闷声道:“快点喜欢上我。” 不要给我伤害你的机会。 像是命令,又像是央求。 祝珩沉默半晌,近乎宠溺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好,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启闲光送来的都是什么东西?” 大家的反应太奇怪了,他抓心挠肝的想知道。 燕暮寒浑身一僵,面红耳赤地吼道:“不许问了,也不许再想这件事!” 燕暮寒从来不避讳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不配合,弄得祝珩更加好奇了:“不像是暗器,太大了,难道是首饰?是你给我做的首饰吗?” 祝珩晃了晃左手,手串上的玉珠折射出莹润的光泽:“那些玉石棍子打磨的倒是光滑,摸着手感不错,相比之下,这个就有些粗糙了,划痕多,不如那棍子做工精细,你的手工活进步蛮大的。” ……塞在那种地方的东西,自然得打磨得光滑。 不过,什么叫不如那做工精细?! 燕暮寒又气又委屈,凶巴巴地去撸他的手串:“你嫌粗糙,那就不要戴了,还我!” “嗯?” 他明明在夸他进步了,怎么还把人惹恼了? 祝珩一时不察,叫他撸走了手串,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了:“难不成那些东西不是你做的?” “我怎么会做那种东西!” 那种淫邪的东西! 燕暮寒气急败坏地捶了下床,他气昏了头,手上没控制,只听得“咔嚓”一声,床板裂开了,床整个朝中间塌了下去。 燕暮寒眼疾手快,搂着祝珩的腰将两人的位置换了一下,两人直接摔进了床底,祝珩茫然地眨了下眼,看着垫在自己身下的燕暮寒:“床塌了?” 好在身下有被褥垫着,没摔出个好歹来。 但祝珩受到了很大冲击:“你把床弄塌了,小燕子,脾气见长。” 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他感觉到抵腿上的东西,勾起一点戏谑的笑意:“还很燥。” “别说了!”燕暮寒臊得慌,凶巴巴地咬住他的唇,再说下去,他就要忍不住压着祝珩同他行房了。 当晚,来收拾换床的管家和其他人表情格外复杂。 之后的几天里,祝珩在府上总会接收到或同情或怜惜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下人们凑在一起长吁短叹,说他命苦,每每视线总往他的腰腿上瞄。 祝珩:“?” 好像塌的不是床,是他的腰。 - 祝珩最后还是去东昭了。 燕暮寒亲自送的。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趴在祝珩身上,像只没断奶的狼崽子一样,叼着祝珩的锁骨,发狠地吮了许久,留下一个极其显眼的暧昧痕迹。 “我会让暗卫保护你,同时他们也会监视你,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掌控。” 祝珩按着他的后脑勺,纵容地揉了下:“不怕我跑了?” “怕。” 祝珩哂笑:“那怎么不让我陪你出征了?” “出征一事我应付得来,我考虑过了,可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燕暮寒摩挲着他的锁骨,在吮红的痕迹上舔了下,“最迟一个月,若你一个月还没去找我,我就带着大军杀往东昭。” 他弄的太痒了,祝珩皱了下眉头,却没有阻止:“那你怕是要提头回京了。” 燕暮寒不以为然:“管他呢,先打了再说。” 反正无论是死是活,他都会拉着祝珩一起。 天不怕地不怕,目中无人,这才是燕暮寒该有的样子。 “好。”祝珩拨弄着他耳根垂落的流苏,笑笑,“我会去找你。” 保证了一遍不够,又被缠着多保证了几遍,临走的时候,燕暮寒拉着祝珩不撒手:“我后悔了。” 祝珩撩着眼皮看他:“别撒娇了,五日一封信。” “三日一封。”燕暮寒顺着杆子往上爬,扎进他的怀里,抱着他不撒手,“快答应我,长安,长安,答应我,不然不让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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