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対这种地方没有兴趣。”祝珩油盐不进,冷淡地睨着他,“还望金公子守信,将我的东西还给我。” 这还没拿到手呢,就成了你的。 金折穆撇了撇嘴,搂着姑娘往初雪楼里走:“等着。” 来往行人匆匆,祝珩相貌出众,站在初雪楼门口,有不少人误会他也是出来拉客的,笑着凑上来:“美人……” “滚!” 人还没走到祝珩面前,就被塔木揍跑了。 祝珩揉了揉眉心:“往外走走吧,站在这里不合适。” 塔木和裴聆一左一右护着他,祝珩戴好了兜帽,三人站在路口。 等了许久,都不见金折穆出来,塔木气急败坏地骂道:“主子,他该不会是在诓你吧?” 以金折穆的性子,不是没有可能。 祝珩眯了眯眼睛,语气凉凉的:“再等等。” 若非万不得已,他不想进青楼。 又等了片刻,还是没人出来,祝珩摩挲着手上的珠串,低声吩咐道:“裴聆,你去一趟军营,告诉燕暮寒我在这里。” 金折穆故意作弄他,定然不会乖乖将书信拿出来。 裴聆点点头,掉头就往军营跑。 祝珩带着塔木进了初雪楼,一进门就有不少人围上来,塔木冷着脸将人呵退,祝珩一眼就认出了初雪楼的老鸨:“劳烦了,带我去金折穆的房间。” 老鸨狐疑地打量着他:“我这初雪楼是来享乐的,可不是来找人的。” “我同他一起来的,不信你可以问她们。”祝珩点出几个在门口打过照面的姑娘,面无表情道,“我是金折穆的舅舅,他年岁不小了,家中早已给他定下了亲事,他娘托我接他回家成亲。” 四周一静,姑娘们面面相觑。 老鸨不敢置信道:“你是金公子的舅舅?他要成亲了?” 祝珩一本正经地颔首:“没错。” 老鸨沉默了一会儿,显然是被这个消息砸懵了,她依旧没有将金折穆的房间说出来:“你稍等,我这就让人去叫金公子下来。” 祝珩略有惊诧,拢着袖子站在一旁:“有劳。” 青楼里吵闹,丝竹管弦声连绵不断,其中还夹杂着含情带笑的调情声,一眼看过去,尽皆是搂抱在一起的人。 这里面不仅吵闹,味道还重,祝珩闭了闭眼睛,头昏脑涨。 金折穆大摇大摆地下了楼,轻嗤:“我当是哪里来了不要命的人,敢自称是我的舅舅,原来是祝军师。” 祝珩睁开眼睛:“东西给我。” “给你给你,等那么一会儿就不耐烦了,还败坏我的名声。”金折穆不情不愿地拿出书信,“东西给你了,你赶紧跟她们解释一下,亲事都是你瞎编的。” 信封上是熟悉的笔迹,祝珩眸光一颤,扫了眼他身旁的人,忽然勾起唇:“大外甥你三日后就要成亲了,対方还是你跪了三天三夜硬要求娶的,如今又来这里鬼混,就不怕人家退婚吗?” “……谁是你大外甥?!” 祝珩不动声色地推了下塔木,塔木立马扑上前:“少爷,你赶紧跟我回家吧,你本来就是入赘,再在这种地方玩乐,人家肯定会不要你这个……破鞋的!” 金折穆脸都黑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塔木扯着嗓子嚷嚷,装出一副嚎啕大哭的模样:“我们金折穆少爷啊,入赘都没人要,变成了个不干不净的破鞋啊!” 金折穆一扇子就要锲上去,祝珩连忙将塔木拉到身后,就在这时,两道声音分别从他们身后响起。 “长安,我来了。” “救命啊,死人了!”
第44章 命案 祝珩和燕暮寒站在一起,看着官兵们鱼贯而入,涌进初雪楼。 燕暮寒是带着一队人来的,办案的官员战战兢兢,主动过来打了招呼,言辞十分恭敬,像是很怕燕暮寒似的。 祝珩心中疑惑,等官员去看尸体了,悄悄问道:“他怎么见了你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哈仑桑部的事走漏了风声,我现在在王廷中出了名,他们背地里都骂我蛊惑王上,是祸国殃民的……奸佞。”燕暮寒想了想,确定是这个词。 大奸臣。 祝珩打量着燕暮寒,唇角勾起。 “笑什么?”燕暮寒故作严肃,板着一张脸,“我这种奸佞之臣心狠手辣,信不信我报复你,怕不怕我?” 祝珩看着他,像在看一只张牙舞爪的大猫:“好怕。” 燕暮寒轻哼了声,过了一会儿,主动拽拽他的衣袖,小声嘟哝:“不许怕,我对你好的。” 人是在金折穆的房间里死的,官员将他叫过去配合调查,没一会儿尸体被抬出来,官员冲燕暮寒拱了拱手:“大将军,下官的案子已经办完了,先走一步。” “等等。”燕暮寒拦下官兵,拿刀挑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办完了?你这命案查的有点快吧,拢共不到两刻钟,这姑娘还没到地府,不怕她掉头回来找你。” 官员脸色一白,干笑:“大将军说笑了,此案已经水落石出了,这女妓倾慕金公子,听说他要娶亲的事,悲愤欲绝,喝了毒酒。” “什么毒?” “这……”官员抹了把头上的汗,“就是毒药,能毒死人的药。” 祝珩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燕暮寒原本冰寒的脸瞬间回暖,祝珩压低声音,含笑道:“王廷怎么选拔官员的,没有脑子的人也能做官吗?” 还负责王城中的案子,职责之重,让祝珩忍不住怀疑,北域是不是没有人可堪重用了。 “托关系爬上来的,都是废物。”燕暮寒随口道,无视官员难看的脸色,抬了下手,“抬回去,重新查案子。” “大将军这是何意?”官员喉间滑动,几乎是在哀求,“这案子隶属我司,下官恳请大将军高抬贵手,莫要继续掺和了。” 燕暮寒瞟了眼他身后的金折穆,狞笑:“何意?本将军说查,重查此案,查清楚这女子为何而死,怎么死的,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想忤逆本将军?” 将士们齐刷刷地拔出刀,将初雪楼大门堵住,刀光凛冽,被阳光一照,隐隐浮动着肃杀冷冽的血意。 官员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下官,下官只是……” 燕暮寒随意撂下一个眼神,抬着尸体的官兵心中大骇,其中一人没有忍住,腿一软跪下了,连带着尸体都翻到了地上,白布扬开。 尸体背面朝上,趴在地上,她披散着头发,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动着,后颈上隐隐浮现出红色的痕迹。 燕暮寒皱了下眉,蹲下身,用刀鞘拨开她的头发,看到了一块凹凸不平的红色疤痕。 和之前争风吃醋而死的三名女子一样,后颈有烙铁留下的标记。 乍一看上去,她确实像是中毒而亡,全身皮肤呈现出淡淡的灰白色,嘴唇发紫,是典型的中毒表现。 燕暮寒按了按她的后颈,摸到两截凸出的骨头:“仵作何在?” 官员汗如雨下,支支吾吾道:“仵作还没来,大将军有所不知,这种意外发生的案子,都默认不需要仵作到场的。”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规矩?”燕暮寒嘲弄地看着他,嗤道,“来人,去请仵作,把初雪楼的门看好了,一个人都不能离开。” 官员心里一咯噔,色厉内荏地吼道:“燕暮寒,你,你怎么能擅自干预我司的案子,放肆!” 说时急那时快,燕暮寒猛地站起身,带着刀鞘的刀下一秒就砸到了官员的脑袋上,重重的一下,他被砸得哀嚎一声,捂着流血的额头,满眼惊惧。 “无辜女子遇害,本将军既然遇到了,自然要好好查一查,抓捕凶手。”燕暮寒一脚将官员踹出了五六米远,他浑身萦绕着一股强势的阴沉气息,声色狠厉,“本将军奉命维护城中安危,手中是王上亲自赏赐的镇国刀,自当伸张正义。” “谁有异议,可来刀下诉说,本将军洗耳恭听!” 燕暮寒带来的人将尸体搬到了空房间里,仵作当场验尸。 祝珩喝了口水,低声问道:“那尸体有什么问题吗?” 燕暮寒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他的狼崽子每一步都算计得很准。 “之前初雪楼有三名女妓暴毙,结案结果是为金折穆争风吃醋而死,尸体后颈上有相同的印记,我怀疑她们背后隐藏着更多秘密,我一直在调查,可巧,这名女妓的后颈上也有同样的痕迹。”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塔木和裴聆守在门外,燕暮寒又说了一下自己的分析,然后才问道:“你怎么会来初雪楼?” 祝珩拿出怀里的信:“跟着金折穆来的,拿舅舅给我的信。” 他拆开信,上面只有寥寥几行。 见字如面,一切安好。 但随心意,不必挂怀。 落款是一个【祝】字。 “舅舅说了什么?”燕暮寒凑过来看。 祝珩折起信纸,叹道:“舅舅说他很好,让我不要担心。” “有没有说他在哪里?”燕暮寒摸了摸下巴,确认道,“你确定这信是舅舅写的,不是金折穆那狗东西伪造的?” 祝珩好笑地看着他:“舅舅的笔迹我还是认识的,他大抵是不想让我担心,也怕藏身之处泄露,引出些岔子。” 验尸的结果还没有出来,祝珩摩挲着做好的耳饰,犹豫着是现在给燕暮寒戴上,还是晚上回府再戴。 “长安,我有个想法。” 祝珩撩起眼皮:“什么?” “舅舅会不会知道子母蛊毒的事?”燕暮寒在他身旁坐下,分析道,“就算他不知道身种母蛊的人是谁,肯定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若是能找出当年与阿娘有仇的人,就能顺藤摸瓜地查下去了。” 阿娘…… 祝珩抚弄着眼尾,唇边一勾,说不出的玩味:“还没过门呢,就改口了。” 燕暮寒对上他戏谑的目光,眼神游移:“我,我就是叫习惯了,说正事呢,你别打岔。” 叫习惯了啊。 祝珩觉得有趣,冲他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燕暮寒不疑有他,侧靠过去,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耳朵一痛,冰凉的东西穿过几近愈合的孔洞。 “这是什么?” 祝珩上下打量着他,满意地点点头:“送你的东西,忘记了吗?” 儿时留下的孔洞穿戴过奴隶才会戴的环戒,久久愈合不了,一直被燕暮寒视作耻辱。 如今这令他感到耻辱的地方,由祝珩亲手打上了标记。 燕暮寒盯着铜镜里映出来的耳饰,拨了拨雪白的流苏,怔怔地看着雪色在他耳下摇曳,然后被一只手接住。 祝珩站在他身后,捏着流苏搔了搔他的耳根:“好看吗?” “好看。” 祝珩又问:“那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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