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田遥的名声,已经从槐岭村传到了镇上,甚至连县城里有听说了有个小哥儿大战山匪的故事,故事里的田遥仿佛是有着三头六臂,又像是天神下凡一般,不过这跟田遥好像都没有什么关系,他还是那个上山下河的哥儿。 田遥的伤好了的时候,槐岭村也已经由冬入春了,先是那一大片的槐树,渐渐地出了新叶,冬日的大雪并没有压弯它们,反而给了他们更多的生机。刘之在家里猫了一整个冬天,稍微暖和一点之后就过来看田遥。 田遥自然也知道了刘之当时已经把家里的人参都拿了出来想救他,里面的情谊他自然懂。 “今年我没办法去摘槐花了。”刘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他的肚子已经显怀了,这会儿整个人都温婉又和煦。 田遥拍了拍胸脯:“没事,我到时候帮你摘一些。” 刘之咂咂嘴:“我还想吃榆钱窝窝。” “我到时候连榆钱和槐花都给你送家来,可别饿到了肚子里的小宝。” 刘之笑得眉眼弯弯,田遥伸手在他的肚子上摸了摸,突然感觉到刘之的肚皮突起了一点。 田遥吓得跳起来,跑到郁年的旁边:“郁年,刘之的肚子在动!” 郁年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他:“是胎动,应该是小宝在跟你打招呼。” 田遥恍然大悟。 春日万物复苏,所有事物都欣欣向荣。
第32章 春天来了,温度回升了很多,村长就来到了祠堂这边,最终蒙学堂的位置就打算建在祠堂旁边的空地上,现在就准备着要开始建房子了。 因为是利于村子的后辈的事情,所以每家都出了一个汉子,这样建房子的成本就更低了些,只需要买些砖瓦就行,为了能够建好这个蒙学堂,村长还是请了一个很有盖房经验的人来全程看着。 田遥的伤在郁年的照看下已经痊愈,只是后背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疤,晚上田遥睡着之后,郁年的指尖轻轻触上田遥的中衣,从上往下游走,手底下是凹凸不平的触感。 田遥似乎是被摸得有些痒,脊背弯了弯,又翻了个身,熟练地找到郁年的手臂,然后枕着继续睡了。 空闲的时候田遥也会来这边帮忙,因为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搬东西这些事情,田遥做起来就比很多汉子做得还要快还要好。 大家来干活,虽然不收工钱,所以村长找了两个婶子,在旁边搭了个灶,管他们中午的一顿饭。 为着这个煮饭的名额,王翠花跟村口的葛婶子还大吵了一架,都知道这是个有油水的差事,在葛婶子心里,谁去都不能让王翠花去,最后村长他们两个谁都没去得成,葛婶子倒是没什么,偏王翠花气得咬碎了牙。 田遥每天上午在学堂那边帮忙,下午回家做自己的事情,日子过得很是悠闲。 这天他刚洗完脸,就看见顺婶子提着个篮子走到他家门口,田遥赶紧过去给她开门:“婶子,有什么事叫个小孩儿过来叫我就行了,干什么走这么远过来。” “年纪大了才该多走走啊。”顺婶子把遮着布的篮子递给田遥看,“你年前说想养鸡,这是刚孵出来的,都是最精神的几个,拿去养吧。” 田遥的眼中全是惊喜,在自己的衣裳上把手上的水渍擦干,才去看篮子里的小鸡仔,浅黄色的毛,唧唧的叫声,田遥喜欢极了。 “郁年,你看,顺婶子给咱家送小鸡来了。”他一边看小鸡,一边叫郁年过来。 郁年还在誊抄小爹的手札,其中一本已经快被他誊抄完了,他来到田遥的身边,田遥就把篮子递给他看。 顺婶子看着 楠碸 他们亲亲密密地挨在一起,会心一笑:“过个年小两口感情更好了啊。” 田遥仰起头,露出一个笑来:“是啊。”随后又有些担心,“婶子,我从来没养过鸡,不知道能不能养得好。” 顺婶子说:“小鸡仔又不是金娃娃,该怎么养就怎么养就行,最近这倒春寒,别冻着了就成。” 田遥从荷包里掏了铜板给顺婶子,他并不知道现在买小鸡的市价,顺婶子给他们捉了六只小鸡,他不知道给多少,就数了一百文。 “哪要得了这么些。”顺婶子把铜板还给他,“五十文就够了。” 时下在镇上买成鸡,也就五十文一只,何况这只是小鸡仔,五十文就足够了。 见顺婶子坚持,田遥也就没再多给她,只是篮子还是要还给她的,顺婶子接过篮子,才对他们说:“它们还小的时候,给做个鸡笼吧,晚上放在笼子里,拿个布巾裹着,就算能御寒了。” 送走顺婶子之后,田遥看着在院子里被灰灰吓得满地跑的鸡,赶紧抓住它:“不许吓它们。” 灰灰摇了摇尾巴,往郁年那里去了。 “郁年,要做鸡笼,我不会怎么办?” 郁年宽他的心:“我去学,你去砍几根竹子吧。” 这一段时间,郁年除了抄手札,就是跟村里的那些老人家凑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整天在说什么,但看见郁年能够跟村里人打成一片,他心里还是能泛起阵阵暖流。 田遥让灰灰跟着郁年去,自己去了家旁边的竹林里给郁年砍竹子,顺便看一下今年的笋有没有冒尖。 等他回家的时候,郁年还没回来,刚到家里来的六只小鸡仔,这会儿都瑟缩着在墙角。 田遥想起以后不光要喂饱他们两人一狗了,还有鸡也得他喂了,刚才也没问问顺婶子,这会儿小鸡们要吃什么。 这会儿打算再去顺婶子家一趟,然后再去接郁年回家。 他走到顺婶子家,正好遇见顺婶子在喂鸡,他赶紧问:“婶子,小鸡都能吃些啥啊?” 顺婶子失笑:“你这怎么就跟带孩子一样呢?小鸡没那么金贵的,放它们去你的那块空地里,它们自己就能给自己吃饱的,晚上注意给它们保暖就行。” 田遥这才放心地去找郁年,问了一下村里的小孩,才知道郁年在村里辈份最高的田家祖公的家里,祖公比村长还高了三辈,是槐岭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他年纪大了,性子倔,跟小辈都初不来,平日里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知道郁年是怎么跟他认识的。 他走到田祖公的家门前,就听见他的大嗓门,在指导郁年该怎么编笼子。 田遥推门进去,田祖公就看到了他:“遥哥儿。” “祖公。” 田祖公的耳朵背了一点,他听不太清他们说话,也不想跟他们一群小辈交际,赶紧朝郁年摆了摆手:“你夫郎来接你了,赶紧回去。” 郁年的声音大了一些:“祖公,我要是有不会的,再来跟你请教。” 田遥才推着他的轮椅,往回家的路上走。 田遥有些好奇:“郁年,你是怎么跟祖公认识的啊?” “你们在修学堂的时候,他来看,刚好看到我,就跟我说了几句话。”郁年回答他。 现在在修学堂的时候,他也不是总在家里,有时候也会往这边来看看,那天就遇到难得出门的祖公,建学堂的事情村长自然也告诉了祖公,他才会走出自己的家门。 “我小时候就很怕他。”田遥说,“他那个时候比村长还凶呢。” “老人家上了年纪,就不太愿意麻烦小辈,祖公其实也想有人跟他说话,你别怕他。” 田遥笑起来:“好,我要是有时间就一定去跟他说话。” 从那天谈心之后,他就能明显地感觉到郁年在一步步地接受槐岭村的一切,不管是接受他,还是接受去学堂当夫子,还是把村里的长辈也当自己的长辈一样。 “在想什么?”田遥有一会儿没说话,郁年有些不习惯。 “在想什么时候能去给你看腿。”田遥说,“那个老大夫说能治好你的腿,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站起来。” 郁年虽然也想自己能够站起来,但他不想给田遥太大的压力:“等入夏吧,那个时候家里可能没有那么紧张,天气暖和了,相信治起来也更方便一些。” “好吧,那这个春天,我会好好努力的。” 郁年不想再提腿的事情,转移了话题:“小爹爹的一本手札,我已经理解得差不多了。” “真的?”田遥说话的音调拔高了很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你真的能够解得出来。” “虽然还有个别字不能理解,但已经能够明白大意了,估摸着也是八九不离十。”郁年想起自己写完的那一本手札,“小爹爹,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田遥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在郁年心中的小爹爹是什么形象,于是回家的路都走得快了一点。 回到家里,郁年取出了其中的一本手札:“这一本的意思,大概是给你留的信。” 郁年比照着小爹画下的符号,重新誊抄了一遍,有些字迹实在看不出是什么意思,索性也就空了出来,好在并不影响这些东西原本的意思。 “亲爱的宝贝。”郁年知道田遥是哪种字他都不认识,所以干脆就给他念了。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看明白,或者你永远都看不明白我给你留的东西。” 田遥本来还笑着的脸,渐渐地爬上了一丝委屈。 “但没有关系,你多笨都是爹的宝贝,你活得开心最重要。” 田遥坐在了郁年的身边,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又笑了出来,这就是他的小爹爹,很温柔,有时候又很古灵精怪,他的身上谜团万千,但在田遥看来,他只是自己的小爹爹而已。 “本来有很多想跟你说的,真正写起来,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不必因为一时的分开而哀伤,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 郁年念完的时候,田遥眼眶里的眼泪也同时滚落下来,落在他的衣襟上,他吸了吸鼻子,他不知道这封家书是小爹什么时候写的,有可能是爹爹去世之后,他缠绵病榻的时候写的。 小爹说有机会会回来看他,但这么多年,小爹从来没有入过他的梦,不知道小爹是不是生气他是一个小废物,看不懂他留下来的东西,所以不肯来看他。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前面小爹说了,他即使是个小废物,也依然是小爹的宝贝。 也许真的是因为当神仙太忙了吧。 郁年在给他念信的时候,他仿佛觉得小爹现在就在他的面前,像他从前说话一样,不徐不疾,眼睛里应该一直都是带着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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