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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这袖,断的彻底

时间:2023-11-23 00:00:32  状态:完结  作者:八字过硬

  旧时那一株被雨打坏了的兰花,已被府中花匠连根拔了。

  因着冬日里节气不好,至今也没再种。

  我伸手在坛中刨了个浅坑,又从怀里掏出华馨给的那一包兰花种。

  倒出些许进了浅坑,又拢了一层土皮埋好。

  原本说好带着华馨一起种的,可如今......

  我摇了摇头,只觉自己这个王爷当的愈发小气。

  不论他留下的什么物件儿,我都有些不愿叫旁人沾手。

  就在我思忖着要不要再打一瓢水来浇地时,脖颈上忽然贴上了一片冰凉。

  若没猜错,这是有人将刀架到本王脖子上了。

  至于三更半夜里,是谁起了这个熊心豹子胆......

  我顿了顿,回头看去。

  “......唐骄!?”

  借着屋中透出来的一点亮光,我眼珠子瞪的核桃大。

  只见唐骄一双眼血红,简直一副死了爹娘的苦相,不过他爹娘死了都多少年了。

  现在才伤心欲绝算怎回事情?

  刀刃一直杵在我颈子上,眼看着昔日同门的小师弟刀兵相见。

  我也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子火气,伸手就在这厮脸上给了一嘴巴。

  “你吃拧了敢跟我动手?”

  唐骄大抵没想到我会抽他,猛然挨了这一嘴巴后,也愣住了,然而愣的并不长久。

  他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眼中热泪滚滚,咬着牙丢开兵刃,操着拳脚就向我打来。

  我膝上疼的行路都艰难,如何能跟一个正当年的小伙子贴面而搏?

  不过三五招就落了下风,我心里渐渐起了狠,生怕这厮铁了心要乱拳打死我。

  随即下了个阴招,不惜受了他一拳找出破绽,将他咽喉气门捏于掌下,连人摁死在地上。

  五指下力扣紧,虎口的裂伤又扯大了寸许。

  我闭眼咬牙,熬过这一阵十指连心的疼痛。

  再睁眼时,便是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嘴里长痔疮了!有事不晓得说话!哪里学的疯狗似的打人!”

  唐骄自小是个没嘴葫芦,旧年华将军授业传功时,我和常京童时不时还撒个娇偷个懒。

  唯独唐骄,马步一蹲就是一个时辰,有时日头大,他中了暑气难受也不开口。

  非等着身子支撑不住,大头朝下栽到地上了,才晓得要一口凉水喝。

  唐家家境不算殷实,他爹只算是个清门小官儿,他娘又是偏房妾室。

  他也是占了府中唯一男丁的好处,才能被送来华将军门下习武。

  后来他家里出了一宗反叛的粘带,一门都被抄杀殆尽,老子娘自然躲不过。

  可华将军到底是给这个小徒弟找了一条出路,在御前求下一个戍守南疆的苦差。

  要他代父偿罪,以保全他性命。

  这些事过后,他性子就愈发闷了,本就没用处的一张嘴,也彻底束之高阁,再不开口。

  守将冒然回京,是以叛国论处的大罪。

  我怕府中有眼线未清,只好撕着他领子,将人拉进了屋里。

  方才没防住,嘴角挨了他一拳。

  所谓拳怕少壮,此刻半张脸皮都肿起来,明儿只怕不能出门见人了。

  我将他一把甩在房中,又顺手抽出墙头挂着的宝剑指向他,生怕他再动手。

  唐骄脸上也挂了青紫,可他偏又是个男生女相的精细脸,当了这几年边将也不见粗糙。

  此刻挨了打,一双眼睛叫泪珠子泡的殷红,乍一看还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坐在椅上喘了口气,满心只剩一个无语问苍天。

  本王究竟是做了什么罪孽,活了这些年,为何连一件顺心的事都没有?

  我抬手指了指唐骄,所谓打蛇打七寸,要逼哑巴开口,还得对症下药。

  “你今天不说清楚为什么出手伤人,本王明儿就把华馨吊起来打死,说到做到”

  唐骄闻言一怔,随即咬牙瞪着我。

  “你为什么要欺负华馨一个孤女!”


第136章 ●

  我彻底气笑了,大抵也猜到了他是没转过哪道弯。

  “你哪只狗眼睛瞧见本王欺负华馨?”

  唐骄皱眉,似是不愿意相信华馨自愿嫁我,有些没底气的说道:“你强娶了她......”

  我将宝剑摔在地上,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心口。

  莫动气,莫动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我强娶她?就她那个花钱如流水的性子!老子娶个地喇叭都比娶个她省心!”

  屋里气息滞涩,唐骄怔怔看着我,一时无话。

  正值此时,屋外传来一段娇气清亮的声音。

  “戎哥哥!你是不是偷偷把兰花种了!梁管家说看见你鬼鬼祟祟在墙角刨土呢!你怎么这样呀!相爷说了我也可以种的呀!”

  言未尽,门却开。

  唐骄就站在正对门的地方,同华馨结结实实打了一个照面。

  两厢对目,俱是一愣。

  华馨从雀跃欢欣到眼泪汪汪,只用了须臾一瞬。

  唐骄先是盯着华馨,一副眼珠子都挪不动的架势。

  可随后好似想起了什么,立时又逼着自己错开了目光。

  我坐在两人之间,心里乏的只想骂娘,怪不得常言道,情人间事,狗都不管。

  “有话滚到东厢去说,本王要歇息”

  话还未落地,华馨也未开口,倒是唐骄接了我的话茬。

  “我没有话同王妃说”

  华馨闻言,本来还包在眼眶里的一汪眼泪,此刻总算是流了下来。

  “......你说什么?”

  唐骄似是痛极,闭上眼不肯再看华馨,嘴上却硬的了不得。

  “唐骄无话同王妃说”

  我看着唐骄这个悲愤欲绝的样子,便知这厮八成是以为我和华馨做了正经夫妻。

  思及此,我笑了出来,好啊,兔崽子,有种跟本王动手。

  今儿不让你伤个心死梦碎,枉费本王挨你这一顿拳头。

  我起了身,伸手将哭的说不出话的华馨搂进怀里,我知她是吓着了。

  唐骄回来的突然,别说是她,方才就连我也被唬住。

  我伸手擦了擦华馨眼角的泪。

  “别哭了,别哭了,如今怀着身孕,何苦为这么个不相干的人动气?”

  华馨闻言一愣,连哭声也停了,呆呆的说了一句:“啊?”

  我眨了眨眼,示意让她不要辩驳。

  唐骄一听这话,果然如遭雷击,立时回头看了一眼华馨的小腹。

  这一眼简直没法子形容,哀有三分,怨有三分,恨有三分,余下一分,却是没边际的痴。

  华馨回头看向唐骄,千言万语在嘴边,却被我捏着腕子不让她讲。

  我对着唐骄一笑:“你跑回来是为的什么事情?本王与王妃成婚至今,恩爱非常,王妃早也忘了和你那点青梅竹马的情分,本王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以免铸成大错”

  唐骄听了这话,只是看着华馨,脸上从惊惧神伤,渐渐变得木然起来。

  半晌,这厮从怀里掏出一个磨蚀烂了的豆绿色荷包,托在手上,送到了华馨面前。

  “十六从军,今二十有三,让你等我七年,实是从未替你思量周全的胡话,如今你贵为王妃,过的清泰无虞......我此番来是为......把这个荷包还你,原也是我痴望高攀,叫你蒙......羞......”

  肩背宽阔的汉子,一篇话说的磕磕巴巴,边说还边抬手拭泪。

  到了话末,方才还跟我搏命的莽撞样子皆散了,竟哽咽的泣不成声。

  这一出久别重逢相思寸断的戏码,我看的都鼻腔子发酸,更遑论华馨。

  可谁知华馨一见那荷包,伸手就将它从唐骄手中打落了。

  “我做了王妃,你就不要我了?当年你说过回来就娶我的!难道都是哄我的?”

  我皱着眉头看向华馨,忽然觉得自己头上绿意丛生。

  华馨好似魔怔了一般,直直望着唐骄。

  “我做了王妃,你便不要我了?你从南疆回来,是为了同我说这些话?”

  我原是为了气唐骄,才嘴欠了这么几句,结果却挑拨的华馨伤了心。

  眼看着唐骄一脸有口难言,华馨满面泫然欲泣。

  我这个头就疼的直响,罢了罢了,多事之春,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本王要出个大恭,约么一个时辰回来,届时你俩这点子误会要是说不灵清,也别占着西厢不走,扰了本王清净,一道滚去茅房里说也是一样的”

  说罢,我真是懒得再看这两个痴男怨女一眼,抬脚就往书房里去了。

  谁知刚一出门,就见彩玉苍白着小脸站在门外。

  我回身将房门阖上,一把将彩玉拉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大半夜的病还没好,就出来趴门板听是非,你如今也不学好了!”

  彩玉唯唯诺诺跟在我身后,和我一道往书房走,嘴里紧着解释。

  “奴婢......奴婢没有,夜来梁管家说您今日行路不利索,恐是腿上见了伤,叫奴婢仔细听着您的动静,若要上药换药,也好叫您有使唤的人......”

  我闻言一晒,见她穿的单薄,脸蛋儿削尖,心里又是一阵惭愧。

  今儿诸事不顺又不是彩玉的错,我做什么又拿她撒气?

  说话间书房到了,彩玉伶伶俐俐走在我前头,给屋中掌灯添火,将一室昏暗点亮。

  我默默臊了一回,为给自己宽心般对着彩玉说道。

  “本王也不是说你不学好,只是......虽春日将至,但大半夜站在风口里还是凉的很,倒春寒晓不晓得?你身子本就单薄,病上添病可怎么得了?是以......”

  彩玉歪着脑袋看着我,忽而一笑。

  “奴婢明白王爷是关心则乱”

  我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你明白便好......你方才在屋中可有听着些什么?”

  彩玉眨了眨眼:“奴婢没听着什么......”

  “噢......如此便......”

  “只是瞧见王爷在屋前和一个男子打架,王爷扇了男子一巴掌,男子又给了王爷一拳头,而后就......”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彻底对今天这份运道死了心。

  “早怎么不吭声?”

  “奴婢还在病中,您和那男子又打的不可开交......若冒然上前劝说,奴婢怕被误伤......”

  我叫这话说乐了:“你也不怕本王叫人打死?”

  彩玉见我笑,便也跟着笑了,眸子里尽是狡黠的亮光。

  “相爷曾说过,祸害遗千年......”


第137章 ●

  翌日天明。

  我睁眼时,人并不在西厢,而是缩在书房的罗汉榻上打盹儿。

  膝上的膏药换过了新的,嘴角的伤处也抹了一层化淤的药酒。

  药酒苦涩,有几滴漏进嘴里,舌头顿时被药的没了知觉。

  俗话说的好,人走起背运来,喝凉水都塞牙,抹药酒都糊嘴。

  我瞪着眼睛从罗汉榻上爬了起来,也没地方撒撒心里这股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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