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如今......大抵已经被蛇虫鼠蚁啃的只剩个骨架了。 我收了手,一口将杯中参茶喝干。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孩子不能没有爹,梁叔,你且备马,我走一趟南疆”
第185章 ● 梁管家闻言拧了眉头。 “王爷,不可,南疆一地,穷山恶水不说,毒物更是......” 我打了个哈欠,张着大嘴打断了他老人的话。 “梁叔,您回回都劝,又有哪回劝住了?安心吧,等我这一趟回来,指不定还能抓两条黑脚蛇给你泡酒” “......” 隔日傍晚,梁管家手里牵着踏虹骢,眼中满是幽怨之色,一边叹气一边站在府门外送我。 我背了个枕头大的包袱,一边吊儿郎当的踩马蹬子,一边伸手捏了捏梁管家头顶花白的发髻。 “诶哟,您这个发髻疙瘩见小了,可是年纪上来了,头发见少了?” 梁管家重重一叹气,将手里的一包银子砸进我怀里。 “老奴头上这几根毛,倒有一半是叫王爷气断了根的” 我被这话逗的大笑。 “梁叔,我要有这本事,早进净身房里当管事了” 梁管家闻言也没忍住笑了。 正逢此时,华馨一手提着裙摆从府门里跨了出来,另一手还举着一只冒热气儿的糖饵包子。 见我骑着马,十分疑惑的问道。 “咦?戎哥哥要去哪里?小厨房蒸了糖包子,我本想给你送到屋里去的,可彩玉说你......” 说话间,华馨走到了我马下,我俯身一口把她手里的糖包子叼进嘴里,含含糊糊打断了她的话。 “我吃这个就行了,哥哥要到城外会美人儿去,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多问” 说罢,我刚打马要走,华馨就一把抓住了马缰绳,一脸错愕的看着我。 “戎哥哥,你......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相爷走了还没一年......你怎么这样快就将他忘了,你这个袖......怎么断的这样不牢靠?院子里的兰花还......” 华馨这话说的人心里发堵,我索性伸了手,将她肉嘟嘟的两瓣嘴捏住。 “别给我添堵,回屋歇着去,不然等唐骄回来,我天天领他逛窑子去” 华馨脸色一变,刚要发作,我就夹了马腹,一气儿跑了个远。 ...... 此刻宵禁未下,夜里出城奔官道走,披星赶路也不惹人起疑。 计划是这么个计划,然而人算......向来是比不过天算的。 出城之后,还没等踏虹骢撒开蹄子疯跑,眼前就来了不速之客。 且这不速之客,还是个同我有旧的女客。 “楚楚?” 眼前女子揭了脸上的黑面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四周皆是郁郁葱葱的槐树绿林,唯有这么一条出城的官道。 楚楚站在官道正中,身上穿着龙鱼纹的大内官服,身后还背着一个长兵器。 “早想着王爷会认出我,枉费我戴这一遭面纱” 我听了这话也乐了,不曾想糊弄华馨的话,此刻竟成了真。 “可也是,寻常姑娘家哪有你这水蛇似的腰,却叫本王如何忘的了?” 楚楚面色泛红,笑的愈发可人。 “王爷惯会取笑楚楚” 我亦陪着笑了两声,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了,自然也没叙旧的心思。 “宫里那位有话?” 楚楚颔首,仍是笑的:“陛下有旨,王爷不得出京” “缘由呢?” 楚楚闻言一怔,随即又笑起来,掩着嘴道。 “寻常人说话才问缘由,陛下的旨意,何曾有过缘由?” 我眯了眯眼:“本王若抗旨呢?” 楚楚挑眉,双手从背后一提,轻轻巧巧亮了兵器。 我看着她手中那根两头包玄铁的无极棍,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 “姑娘家使的兵器那么多,何故选了这猴儿用的东西?” 楚楚俏皮的一眨眼,朱唇轻启。 “因为这猴儿用的东西......它打起人来特别疼” 话音刚落,楚楚便凌空而起,一棍横扫。 我手撑在马鞍上,挺着身子贴紧马腚,才堪堪躲过。 她这一下给了十成十的力道,早已不是共我船头闲话的柔弱的小美人。 哥哥说的很是,我总是轻信于人,又着实害怕姑娘家的两滴眼泪。 想来和楚楚初遇的时候,她是用了什么法子隐去了内力,才让我觉得自己杀她跟杀只猫没甚分别。 如今看来,以楚楚的身手,或许一时半会儿治不死我,但同我打了个有来有回,也并非什么难事。 我下了马,也不抽腰间的软剑,只空手同她过招。 她的棍法精到,散散七十招后,我肩头就挨了她一记重劈,可她的无极棍却也被我攥进了手中。 楚楚下力往外抽,棍子亦丝毫不见松动。 我叹了口气:“别抽了,同一个男人比蛮力,你怎么想的?” 楚楚面上一臊,莫名娇嗔了一句。 “楚楚也不愿和王爷刀兵相见,还请王爷速速回府,楚楚也好回宫交差” 我看向她握着棍子的手,本就纤细娇小的一双手,此刻握着无极棍,握的指尖都泛了白。 “本王若不回去,你回了宫可要受罚?” “八十戒鞭” 我惊的轻呼:“真的假的?” 楚楚一皱眉,颇有些委屈的样子。 “怎么不真?游鱼处又不是王爷的后宅......吃个包子还有人喂......” “嗯?你还敢到王府盯梢?” 楚楚眨了眨眼:“游鱼处不就是干这个的么?” 我瞪着眼,楚楚也瞪着眼,两人之间横隔了一根棍子。 这番形容若是放到青楼里,那便是荤的不能再荤的一出活春宫,可若是放到这荒郊野地里,那就有些煞风景了。 最终,我松手揉了揉那快被风吹干的眼珠子,默默妥协。 “本王这个城是一定要出的,你若怕受罚,就跟本王一道走,等回来了,本王再领你到哥哥跟前说情,保你不受罚就是了” 楚楚闻言,面上神色忽而软了下来,似嗔似怨的看着我,半晌才说了一句。 “你这人......真是怪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本王怪在哪里,就两眼一翻向后栽去。 楚楚收了无极棍,走到昏倒在地的我身边,伸手戳了戳我的脸皮,又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这世上......还有你这样的人......” 说罢,楚楚抓住我后颈衣领,拎狗似得将我提了起来,一个甩手便将我拍在了马背上。 待踏虹骢将我驮稳当后,楚楚才捏着手腕转了转。 “还挺沉......”
第186章 ● 再睁眼时,我已经趴回了西厢的小榻上。 旁的知觉都没有,唯独一边膀子疼的快碎了似得。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梁管家站在榻边,笑的意味深长,很有些看好戏的模样。 “王爷” 我抬眼看他,咬着牙问了一句。 “踏虹骢把我驮回来的?” 梁管家喜上眉梢:“正是,可见王爷这趟远门是出不成了” 我闻言只是叹气,又伸手摸进自己领口,发觉肩头肿的好似馒头一般。 更是没话说,只气的发笑。 “又在药上栽一回......” 梁管家不知我在京郊出了何事,只是高兴我这一趟没走成,又笑着将一张字条送进我手里。 字条上头是一行硬铮铮的小字。 “唐骄安,王爷勿念,七日后抵京” 我笑了一声,翻着白眼将这字条揉扁,顺手就从窗口上扔了出去。 “他娘的......白挨了一棍,什么事儿这叫......” 梁管家闻言一愣:“王爷又同人起了干戈?” 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不想把这番丢人的遭遇告诉梁管家。 “小事,您别管了,拿一瓶子跌打酒来就是了” 梁管家疑疑惑惑出了西厢,去拿跌打酒。 华馨手里却又举了只梨,施施然的进了西厢,一边吃梨还一边冲我阴阳怪气,似是很替崇然不平。 “戎哥哥,你不是会佳人去了么?” “怎么被马儿驮回来了?” “不会是相爷显灵附身到了马儿身上,不让你同佳人幽会吧?” 我闻言笑了两声,伸手就抢了华馨的梨,顺着窗口就丢了出去。 “啊!我的大梨!” 华馨紧跑两步,趴到窗口上,眼睁睁看着那啃了一半的大梨,直直滚进满是泥土的小花坛里,再也不能吃了。 “戎哥哥!你怎么糟蹋东西!” 我眯眼看着华馨,想起唐骄那马后炮的消息,害本王结结实实挨了一闷棍。 此刻就恨不能将这两人的挫骨扬灰,一并洒在花坛里头,好叫他俩化作春泥更护花。 然而,我终究是闭了眼,伸手指了指房门口。 “回屋去,这几天不要在本王面前晃荡,唐骄再有七八天就回来了,我要是你,我就少吃些,以免遭了色衰爱驰的报应” 华馨一听唐骄要回来,当即慌张起来,两只小手一抱脸,噔噔噔的就从西厢跑了出去。 边跑还边说:“哎呀!戎哥哥你怎么不早说呀!真是马后炮!现在吃得少也来不及了呀!” 我彻底气笑了,捂着肿大了的肩头,狠狠踢了一脚榻边的木阶梯。 心下默默决定,等到唐骄回来,不问三七二十一,先给他一顿好打撒气是正经。 余后几日,彩玉彩云轮着番儿我的擦药酒,肩上瘀血没几天便散了个精光。 正逢一日有闲暇,天上的云儿绵乎乎,风儿也恰巧不急躁。 我领着彩玉彩云一道出了府门,彩云穿浅绿的小衫子,彩玉则穿了一身水红的襦裙。 我嫌天热,不肯正经穿衣裳,便穿了一件暮云灰的棉绸长衫,腰间松松垮垮的束了一根黛灰的腰带。 其余香袋儿佩玉之流的累赘东西一概未挂,只在手里捏了把绘鸟雀的竹骨扇,晃悠着小葫芦就出了门。 临出门时,梁管家在府门相送,轻叹了一句。 “王爷如此装扮,倒有些文人样子,颇像......” 话至此处,梁管家未再言明,我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将小葫芦在手里团了团。 “这就是民间说的夫妻相了” ...... 彩玉彩云跟着我在街头闲逛,买了一堆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后,又各自买了一把炒蚕豆在嘴里磕着。 街面上人声鼎沸,卖艺的卖货的各自吆喝不绝,我东瞧一下西看一眼,逛的挺乐呵。 彩云跟着我逛了一晌午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王爷,咱们今日就给王妃买这些胭脂水粉么?” 我闻言一愣,回头看她。 “嗯?这不是给王妃买的,这是给你俩买的,你俩年纪也到了,该添妆描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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