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倏而走进一人,屈留青看着来人脸色大变。 “薛鹤,是你!” 他曾与薛鹤交过手,却不敌。 薛鹤眼神冰冷睨了他眼,语气终于透出一丝波澜,唇弯折出一道弧度,轻笑低嘲道:“是你啊,手下败将。”
第20章 南府旧事 屈留青脸廓安静带着隐忍,握紧拳头,骨节咯吱发出一声闷响。 风尘相唇边浮起一抹笑意,轻语婉言调解道:“有道是不打不相识,今日前来,除了想看看留青外,还有一件事。” 屈留青语气有不易察觉的缓和,“尘相所言何事?” “来的半路我们遭了埋伏。”他波澜不惊地说道。 屈留青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风尘相看了看他反应,恬淡开口说,“那人正是之前被你押回京城的清浦寨二当家,留青可有印象。” 屈留青表情微僵,轻轻皱眉,却是颇为耐心的跟他解释,“这人本该秋后问斩,现在应该在死牢里才对。” 风尘相点了点头,推心置腹,深思熟虑道:“那到底是谁,竟然有这等胆量把人从死牢里救出来。” 屈留青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风尘相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死牢可不是谁都能进进出出的地方,而那人居然还能将他给带出来,留青就不好奇吗?” 屈留青冷硬道:“父亲绝不会做这种事。” 风尘相轻轻颔首,“我也相信那人定不是屈大人,我记得江湖上很多年前曾出现过一种易容术,能完全将人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薛逢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得意,“我也略有耳闻,却从未见过。” “没见过,并不代表这些年他就不存在了。”风尘相眉心微挑,凝思片刻道:“这让我突然想起扬州苏家八十九口惨遭灭门的旧案,世人仅凭那墙上二字,就草草断定这背后动手的人是薛宫主。” 他扭头看向薛鹤,轻言浅笑说,“当然,我只是说假设,假设当初这人也是用了同样的手段,让所有人都误以为,这事皆因薛鹤一人所为,那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薛逢条件反射道:“难不成是怕被人发现什么秘密,于是杀人灭口,然后栽赃嫁祸给别人。” “烈阳花!”屈留青眸色暗了暗,嗓音沙哑道。 “没错。”风尘相悠悠道:“苏家与烈阳花之间肯定有着某种关系。” 薛逢不解,“那他干嘛不嫁祸给别人,非得逮住薛鹤不放。” “这个问题问得好。”风尘相拍了拍手,眯眼柔声道:“云栖宫一朝崛起,如日中天,难免会得罪人,而作俑者无非是想要借刀杀人,让江湖因此再起内讧。” “到底是谁,竟然如此丧尽天良。”薛逢已经愤愤不平,指着空气忍不住的破口大骂。 屈留青淡淡睨了一眼薛鹤,“尘相也说了,这些仅是你的个人猜测。在这之前,薛宫主身上欠的债,足以让我今日若将你拿下问罪。” 薛鹤不以为然,冷眼瞥过他,反问沉声道:“本宫何罪之有?” 屈留青厉声喝斥,“薛宫主草芥人命,就凭这个,本御史便可将你抓起来。” “草芥人命?”风尘相眉头微蹙,不明白这其中原由。 薛逢见此还笑话他,“我还以为风二公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不漏风的墙。” 他轻声叙说了这来龙去脉。 “云栖宫刚在江湖冒出头时,便受到了不少人的排挤,这其中闹得最厉害的,就属那长青前任掌门慕无识了。” “这人脑子不太好使,当年也不知是怎么坐上的这位置,隔三差五跑到云栖宫闹,弄得江湖人尽皆知。他死活要和你面前这位薛宫主比比高低,非得争个输赢。” “后来呢?” “后来啊,这应该让薛宫主来说才对,毕竟我也是道听途说。” 他当时一心只想和萧云栈争个高低,哪有时间去关心别人死活。 薛鹤神色几番变化,被他盯着看了半日,终于还是扛不住,语气寡淡道:“我是答应了和他比试,不过却并未出狠手。那人在台上突然发癫,身体就像不受控制一样,最后爆体而亡。” 至于后来其他人怎么说,他也并不在乎,人不是他杀的,他也无需跟任何人去解释争辩。 “原来如此。” 风尘相略有所思地咕哝着。 没想到这左掌门和云栖宫之间,还有这渊源。 他抬头目光直直看向屈留青,打岔问,“留青刚才说到了烈阳花。” 屈留青沉吟了下,道:“这烈阳花我也是偶然听父亲提起过,可当年收出的南家遗物里,并没有发现这东西。” “难不成这暗中还有第三只手?”薛逢语出惊人,随即四处打量了番,漫不经心地说道:“搞不好人家现在还在暗中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要这么说的话,我们接下来岂不是都很危险了。” “不管那人是何用意,其目的都是为了这烈阳花。”风尘相散漫笑着,脸庞笑意不止。 薛逢抿唇思索,冷声道:“这暗地里的老鼠感情是拿大家当诱饵,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出。” 风尘相轻笑点头,很赞同他这话。 薛逢撇嘴不屑地轻轻向上翘起,向他这么聪明伶俐的人,才不需要谁的肯定。 “小爷累了,你们慢慢聊吧,我去休息会儿。”薛逢转身潇洒走了两步,停住脚扭头看向一旁无动于衷的男人,凑上前一脸谄媚之相,“薛宫主真不想同我切磋切磋?” 薛鹤冷冷瞥了他眼。 风尘相:“……” 屈留青:“……” 薛逢冷嗤一声,被男人这无声冰冷且无情的态度打破了希望,一盆凉水兜头淋下,显然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满意答案,他气冲冲走起路的背影像是要跳起来般,手脚都不协调。 薛鹤静静低头看了眼轮椅上的人,抬眸冷冷看了一眼屈留青,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门。 风尘相尴尬地咳了一声,屈留青看着轮椅上身形明显消瘦不少的人,眉头微皱,“尘相怎么突然关心起烈阳花的事了,我听父亲说,你去了冀州。” “闲着无事,想出去看看而已。”风尘相笑着说。 屈留青眼睛眯成条缝,皱眉不满道:“你腿脚不方便,三七那不入流的功夫,怎么让人不放心。” ”大胆天下去得,小心寸步难行。”他指腹轻轻揉了揉额,看起来有些疲惫,挑眉一笑说,“更何况生死自有命数,我又何必过多担心这些。” “留青公事繁忙,又得陛下赏识,及冠之龄便官居都察院副御史。而我,不过是这世间一闲散人,江山风月两相依罢了。” 屈留青紧锁眉心,很明显不赞同他说这话。风尘相从小天资聪慧,饱读诗书,五岁便聪慧能闻,仿汉淮南小山的《招隐士》作出一首骚体赋,名动京师。 若不是因为后来那场意外…… “尘相若是想,我在朝廷也有些人,许是能帮你谋个一官半职。” 他敛眸苦笑,心底划过一抹酸涩,心间涌起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楚,深深渗透进他的每一寸肌肤。就算他极力想要微笑,可眼角掩不去的苦涩余韵,成了他无法消磨的痕迹。 “朝廷不适合我。”空气里仿佛弥漫着苦味的氤氲,他如痴如梦地说道:“我要找的人,也不在那里。” 屈留青猛然抬起头,紧紧盯着他的眼神,不可置信的表情逐渐松弛下来,“你找到他了?” “或许是吧,找了十四年。” 他有时也傻傻不分,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在梦境里。以至于每每夜里惊醒,久久不能入睡。 当初救他一命后便没了踪影的人,十四年后又出现在自己身边,他们一命救一命,这到底是天意,还是受老天爷的眷顾。 薛鹤。 也不知道这人的出现,到底是福还是祸。 几人在屈府安心留了下来。 风尘相刚出书房,正巧又逢用膳时间,他眸光流转,左右看了看,却迟迟不见薛鹤。 八仙桌上是清蒸八宝猪、清炖蟹粉狮子头、鹿脯蜜炙鸠子、酒蒸羊、金凤卧雪莲和山鸡丝燕窝等,看得人眼花缭乱。 薛鹤刚进门,就见薛逢懒懒地翘着腿,坐在紫檀雕花藤心圆椅上抬头望向他,这一看就是故意在这守着。 薛逢微眯眼眸,开口调笑道:“哎哟,薛宫主怎么回来了,我瞧着刚才风二公子一直翘首以盼,还以为是在等那位绝代佳人。” 薛鹤黑了黑脸。 薛逢就是故意气他,试问这天下有哪个男人受得了,拿自己和美娇娘比。 “薛逢!”薛鹤满是轻蔑地凝了他眼,眸里划过一抹冷笑,开口轻嘲道:“被男人压在下面的感觉,我看你还挺享受。” 薛逢笑容倏而僵硬,急得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面红耳赤地看着他,伸手指着他,双唇不受控制地直哆嗦,“你……你怎么会知道的……”明明那天晚上的事,应该没有别人知道才是。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薛鹤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懒得和他废话,绷着冷脸与他擦肩而过。 薛逢怔忡一瞬,扭头死死盯着男人远去的背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纷纷涌现,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脸颊也不由跟着变得滚烫起来。 他转身趔趄了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被人眼疾手快一把抱进怀里,抬头看清那人的脸,他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胆肥了,跑了三年,还不老实。”男人鼻梁高挺,薄唇颜色很淡,脸庞每一处的轮廓都异常的冰冷。 薛逢蓦地反应过来,薛心机之前那意味深长的笑,知道自己被出卖了。 “薛心机,你给小爷走着瞧。” 居然敢出卖自己,他要跟薛鹤势不两立。
第21章 南府旧事 薛鹤的房间和风尘相挨一起。 他刚迈进院门,就见轮椅上的人肩披鹤髦,语笑盈盈地往这边看过来。 他脚步微微顿住,皱了皱眉,两步并上前挡在他面前,“外面风大,怎么不进去。” 风尘相抬眸款款看向面前为自己挡住风的男人,眼底笑意沉浮,心头也跟着热了不少,粲然一笑温和道:“当然是在等阿鹤呀,你刚才走那么急,我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两人靠得很近,远远看去仿佛就像一边耳语,一脸说笑的模样,耳鬓厮磨,亲热无比。 薛鹤愣了愣,一贯冷峻的脸庞稍许松动,眼底不由浮出一丝浅浅笑意,轻声说了句没事,俯身将人揽腰紧紧抱进怀里,起身往里间走。 风尘相顺势懒懒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鼻间是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胭脂香,他轻佻了下眉,一语不发。 薛鹤将人轻轻放在细木贵妃榻上,收回手正要起身,被人双手勾住脖子。风尘相近在咫尺地凝着他脸,探身上前,唇瓣贴在男人耳畔暧昧吐气,温热的唇似有似无地触过薛鹤耳后,灼热缭绕的气息萦绕在男人的耳畔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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