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相表情僵住,指尖不禁发颤。 石花妖原本想要找风尘相,暗中调解调解两人这样僵持不下的局面。却在半路遭人埋伏,丢了性命。他在石花妖的身上发现了风尘相才独有的暗器,和玄关洞那枚一模一样。 “你怀疑是我杀了他?” 薛鹤眼神愈发狠戾,脚上发力,将踩在脚底的人一脚踹出数米开远。他挺身就立在那里,眼睛一眯,周围瞬间杀气四溢,气氛紧绷,让看的人不禁彻骨发寒。 “刷”的一声,他随手射出一枚银针,直直朝轮椅上的人冲去。 云清尘衣带当风,腰间雪白的剑铿锵一声,改变针的方向,落在地上。薛鹤眼神极其冰冷,剑眉斜飞入鬓,发丝萧飒,他微侧过头,余光扫向众人寒冷如冰。 一阵狂风袭来,黑云遮天蔽日,将整个天地笼罩在一片阴沉昏暗之中。 风尘相静静坐轮椅上,长衫外罩一件黑色大氅,唇线蜿蜒,眉宇间带着男子独有的疏朗清隽,好似一块温润温润的羊脂玉,浑身透着温和内敛的气息。 薛鹤云清尘长身玉立,站他身侧。一袭白衣胜雪,随风翩飞翻涌,墨丝扬,宛若九天不入凡尘的谪仙,周身弥漫着一股不染红尘的矜贵清冷。 薛鹤薄唇含笑,幽暗的眸底好似酝酿一场风雨欲来的惊涛骇浪,寒气逼人,道:“本宫今日就踏平这黑域,我倒是要看看,一些蝼蚁怎么跟本宫打。” 话毕,空气里杀气顿时蔓延开来,犹如寒冬腊月的冰凌刺破皮肉,冷风夹杂着冰碴簌簌咋在人的身上,沉寂的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凝立不动,本就冷酷的脸上仿若覆上一层千年不化的寒冰。 “所有人听令!”云清尘凤眼狭长,眼底起了寒意,长剑指向远处男人,一身强大气场不容置喙道:“今日谁若拿下薛鹤首级,本公子赏他黄金万两。” 众人肉眼可见地变得兴奋,按耐不住蠢蠢欲动,渐渐收缩了攻击范围,将他密不透风团团围住。 风尘相脸上的轻柔凝结到眼底,他眼角压住了眸底黯淡,看向远处的目光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潋滟光华。 薛鹤贸然使用内力,逞能必是一时,他已经完全杀红了眼,妖冶邪佞的眼森寒阴冷,双目猩红如失了理智的猛兽,肃杀嗜血,叫人脊椎发冷。 “所有人都给我住手!”风尘相懒倦地靠在轮椅上,眸里似有火光稍纵即逝,声线低沉,宛如来自修罗场的厉鬼。 云清尘深深地宁往着他。 众人纷纷收手,抬头望向石阶上的男人。 “放他走。”风尘相说。 云清尘眸色变了变,凝了一嗓没说话。 众人相互面面相觑,相互牛头看了一眼。 薛鹤凝眸盯着主动退到两边的人。 “你走吧,出了这扇门,从今往后我们便再无瓜葛。”他平静地说道。 男人深邃幽冷的眸子直直落在他身上。 风尘相没去看他,转动轮椅径直背过身,三七见状连忙上前搭手,完全挡住远处人的视线,只留给他一道背影。 薛鹤眼底掠过一抹凛然杀气,唇色惨白失了血色,毫无防备吐出一口鲜血。看着那抹飘飞的衣袂,完全消失在眼眸里,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风尘相喉头一热,憋不住吐了一口鲜血。三七懵了下,瞬间脑子空白,呆呆傻傻地愣直身站在原地,反应手忙脚乱地直接跪地上,颤抖着伸手连忙给他拭掉嘴角血迹。 “公子你别吓我啊,今天到底都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疯了。”他急了神,除了一个劲的擦,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没个注意。 薛鹤也是疯了,非得一个劲找死,公子要是再出什么意外,他今天怕是也得把小命给交代在这儿了。 风尘相勉强笑着抬手摸了摸他脑袋。 清尘说的没错,就这傻不拉几的模样,若将来哪天真没人保护他了,的确是让人不放心。 “放心吧,我没事。”他轻轻说完,胸腔传来一阵剧痛,绷不住的鲜血顺势溢出嘴角,殷红的血晕染在他苍青色的长衫上,刺目而妖艳。 再次醒来,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三七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憨憨傻傻的小家伙。 他支撑着胳膊坐起身。 三七听到床上动静,倏地抬起头,见他醒了,眼底掩不住的激动。一脸惊喜地起身凑上前,将人左右仔细打量了个遍。 “公子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我这一天心惊胆战的,云公子刚来过,我刚才去厨房煮药,听二师兄说……” 风尘相皱了皱眉,“说什么?” 三七瞅了瞅他反应,斟酌再三还是说,“薛鹤那日离开受了重伤,我听说……”他顿了下,一咬牙道:“我听说他离开黑域后遭了埋伏,已经死了。” 风尘相脸色白中泛青,薄唇毫无血色,干涩裂皮,一股腥咸的液体溢出嘴角,他艰难地抬手摸了摸,双唇蠕动,低头眼神一滞,静静地看着自己满手血污。 三七还没回过神,见他身体直直倒在床上。 这…… “公……公子!!!”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后的事了。 这次守在床边的也不是三七。 云清尘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庞轮廓染上淡淡冷清,修长入鬓的墨眉,薄仞的唇隐隐透出一丝冷漠。 “我这是怎么啦?”他扶了扶额,思绪回笼,身体也因躺太久,四肢已经略微有些僵硬,软而无力。 云清尘面容冷淡地看着他脸,开口道:“你可察觉自己身体哪有不适?” 风尘相愣了愣,知道他这么问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见他这反应,果不其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云清尘盯着他那万年不变、安静淡然的表情,喉间溢出一声冷嗤,“那可是寒冰蛊,搞不好你这条命还要不要了。”况且那人还是薛鹤,人人得而诛之的薛鹤。 是谁不行,非得是那个人。 “让清尘替我担心了。”风尘相垂下眼帘,轻轻笑了笑,声音温和缓缓道:“薛鹤于我有恩,若是哪天真得让我用自己这条命去换他一命,我也愿意。” “他于你有恩?”云清尘嘴里喃喃自语,浅笑问:“什么样的恩情,值得让你舍命去换。” “救命之恩。”他说。 “原来如此。”他眸光微敛,长睫微微扫过眼睑,薄薄唇瓣有一没一的轻颤着,狭长眼尾染上一抹苦涩。 第二十四章 南府旧事 “薛鹤那日下山后遭了埋伏,身受重伤,至今生死未卜。”云清尘说。 风尘相愣了顷刻,嘴角勾起一抹艰涩,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那日自己已有言再先,两人自此一别,往后再见便行同路人。 云清尘站起身,“我让三七给你煲了点汤,你先好好休息。至于薛鹤,我已经派人去搜了,无论生死,就算是具尸体,也得把人给寻回来。” “清尘有心了。” “也不全是因为你,”云清尘阖了阖眼,长睫垂下淡淡阴翳,声音轻微地颤动,话里似乎充满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感,“好好休息吧,我晚点再来看你。” 风尘相安静专注地盯着他离去背影,温润柔和的面庞,鼻高薄唇,鬓发乌黑如漆,眸光流转周正,有些干裂的唇,却丝毫不影响他丰神俊逸的姿容。 黑域不能久留,当务之急是找到烈阳花。 他已经让人去打听苏家当年的事了,想必很快就有新的线索。 折木端着刚煲的汤走进门,见床上的人坐着发呆。他也不敢再提薛鹤的事,生怕一个急火攻心,把他家公子给急没了。 风尘相抬眸看向格外安静,规规矩矩本分了不少的人,笑着道:“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我都不习惯了。” “公子莫不是嫌我吵,”他一脸失落受伤,噘嘴嘟囔道:“我倒是想说,可又怕自己蠢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公子你听不得,毕竟……”被自己气晕过,云清尘知晓后虽没罚他,可那男人的眼神,他现在回味起来还是觉得可怕。 “好啦,多大点事。” 风尘相故作不在意的模样,抬手微微舒展衣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笑意浓郁,冲他招了招手。 “给我穿衣吧。” 三七连忙上前扶他起身。 “公子身体还没恢复,最近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躺太久头反而有些晕,出去透透气。” 三七原本不依,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岂料风尘相态度坚决,“不用担心,就去喝口茶而已。” “煮茶我也会啊,公子就在这养好身体,我去帮你泡茶。” “……” 话毕,他扭头就往外跑,风尘相甚至没来得及去阻挠,见这人还是这般憨厚莽撞,无奈轻轻叹了口气,随了他去。 三七从窗外翻身进来,稳稳落在地上。 风尘相凝眸静静望他良久,抬手摸了摸鼻翼,道:“其实你可以从正门进的,不必回回都如此费力的翻窗。” 折木冷着脸,“翻习惯了。” 风尘相吁了口气从他身上收回视线。 “去趟茶楼。” 折木无动于衷,一双极其冷酷沉静的鹰眸毫无情绪波动。 风尘相愣了下,听人说,“云公子交代了,没有他的允许,不许公子踏出长安殿半步。” “……” 知道那人也是担心自己,可他现在还有事需要去做。 风尘相唇畔漾着浅笑,眼角笑意若隐若现道:“我们可以偷偷出去,只要不让他发现就好。” 折木冷冰冰说了句不行。 他唇角残留笑意,眯眼笑说,“你轻功好,来去自如,肯定不会被发现的。”见人不为所动,风尘相强行起身下床,折木眼神一紧,握紧手里的剑。 茶楼。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行人,细细品着手里的茶。耳边“噗咚”一声巨响,薛逢从窗边栽倒进来,两人看对眼,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薛逢一个翻身站起,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这是个意外,想小爷以前翻窗那可都是万无一失的。”谁知道这翻窗进来就是桌,哪留给他落脚的地方。 风尘相不以为然,“薛小公子请坐,尝尝我刚煮的茶味道怎么样?”他唇角笑意分明,眼中短短几息内,染起一丝温柔和点点破碎星辉。 薛逢愣了愣,一把端起桌上的茶扬颈灌下。 茶杯“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他一只腿踩炕桌上,察觉自己行为不雅,他讪讪收回脚。 “据说当年苏老爷收留了一个饿晕在自家门口来路不明的老人,可后来没过多久,苏家就被一夜之间灭得干干净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琢磨了会,“和南家出事的时间差不多。” 风尘相皮笑肉不笑地道了句,“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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