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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姝妍早已被外头的动静吵的不得安睡，披了外衣从殿里出来，却见云锦澈换了一身夜行衣，顿时清醒了不少：“澈儿，你要去哪？”
第53章 真相 云锦澈不愿让云姝妍担忧，只道：“皇宫禁卫军现在都是摄政王府的人，师父派了人来围霜月殿，想来应当是为了保护我们。” 他说着，将那鸦青色的描金面具戴上了：“不过，皇舅突然驾崩，遗诏命师父登基继位，前朝后宫必定大乱，我得去看看师父。” 云潇婉不放心：“六哥哥，你一个人能行吗？” “璟宁世子不行，但是青夜可以。”云锦澈抬手，在面具上轻叩两声，“放心，我就去昭乾宫看一眼，然后去找君亦。爹娘这个时辰应该已经进宫来了，我出现在宫里不会引人怀疑。小婉，你看顾好姐姐，若是外面撤了兵，你们就去仁寿殿陪外祖母。皇舅虽不在了，但无论发生什么，仁寿殿暂时都是安全的。” 话落，云锦澈纵身跃上屋顶，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幕，和除夕那夜在云姝妍眼前渐渐重合。见她忧心忡忡地望着云锦澈离开的方向，云潇婉拍了拍她的肩：“长姐，你别担心，六哥哥武艺不在叶君亦之下，他不会有事的。” 云姝妍眸光微闪：“他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云潇婉不知所以，茫然道：“他，一直都会啊…” 云姝妍垂下眼帘，暗自苦笑了一声。 枉她多年来自以为庇护幼弟，可实际上，却根本不了解这个弟弟。 他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无知闲适的世子，是自己这个姐姐当的不称职，竟看低了他。 云锦澈一路探到昭乾宫附近，在最后一条宫道上，撞见了一支禁军队伍。 他翻身上了墙头，借着他们手中的火把，看清了为首之人。 叶君亦面色冷凝，看着从昭乾宫缓步出来的赫连清宥，直直拔出了长剑。 离影和轻尘一左一右护住了赫连清宥，男人长身玉立，眼尾上扬，蟒袍上的金色丝线在火光下闪烁：“没人给叶将军传旨么？叶将军，这是要弑君啊。” 叶君亦朝他身后望去，只见殿前的大理石地砖上跪了一地的皇子后妃百官群臣，禁军长剑出鞘将众人团团包围，唯有邵丞相父子在一旁站着。 叶君亦不顾离影阻拦，直接将剑架在了赫连清宥脖子上：“摄政王殿下，您胁迫朝廷重臣与众皇子，与逼宫何异？” 赫连清宥浑不在意：“先皇遗诏传位于本王，自与逼宫不同。” 叶君亦眯了眯眼，并未相让：“末将听闻，陛下殡天前只有殿下一人在侧，遗诏造假也未可知。” “本王方才已将遗诏交由内阁大臣们一一鉴过，是真是假，叶将军自己去问问就知道了。” 赫连清宥的计谋滴水不漏，叶君亦心底阵阵发寒，将身后跟着的禁军挥远了一些，低声怒喝：“殿下这般作为，置世子于何地？” “世子？”赫连清宥故作疑惑地看着他，“哪个世子？” 云锦澈蹲在墙头上，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登时愣了一愣。 在赫连清宥心里，他到底算什么？ “你！”叶君亦气急，要不是碍着云锦澈那点心思，他早就一剑抹了这个逆贼的脖子，“你是阿澈的师父，行这般不忠不义之事，简直愧为人师！” “愧为人师？”赫连清宥冷笑一声，“你去问问你的阿澈，本王与他之间，到底是本王愧为人师，还是他大逆不道？” 叶君亦气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赫连清宥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他这副表情，道：“叶将军，本王为你着想，把你手里的兵符交出来。” “做梦！”叶君亦指尖颤抖，长剑已在赫连清宥颈侧碰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我叶家世代满门忠烈，守护晟颐疆土，岂会交到你这个逆贼手中！” 赫连清宥眼神阴鸷，似是耐心耗尽，一掌拍开了他的手：“你口口声声逆贼，可知就是你父亲，你们忠君爱主的叶家人，率晟颐军践踏了本王的国土！” “本王，乃是南郗国太子殿下离清。” 离清… 难怪，他不肯让自己唤他阿清。 云锦澈自嘲一笑，继续凝神听着两人对话。 “当年晟颐与南郗一役，直逼南郗都城。你们要夺城，凭你们的本事来夺城便是，为什么要滥杀无辜！”赫连清宥冷笑着上前，目眦尽裂，死死盯着叶君亦，“宸阳帝为了不让南郗一族奋起反抗，将我们的无辜百姓尽数斩杀。南郗血流成河，只有本王带着三个幼子逃了出来。本王处心积虑谋划十几年，为的就是今日！本王是太子，皇位本就还是本王的，这天下，本王要让它姓离，本王要让你们晟颐整个皇室为我南郗一族陪葬！” 叶君亦同样红透了眼：“我父亲，也一样死在了那场战争里！” “那是他活该！是你们晟颐军找死！”赫连清宥面目狰狞，扯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把兵符交出来，否则本王现在就去霜月殿，杀了你心爱的妹妹。” “你敢！” “你看本王敢不敢！” 叶君亦忍无可忍，挥剑向他刺去。离影和轻尘纷纷上前，一左一右掣肘他。 “给我杀！”叶君亦红着眼命令身后禁军，“杀了逆贼！” 可那是摄政王，遗诏上写的明明白白的未来新君，这支禁军队伍是陛下的亲卫，隶属昭乾宫，虽听大将军统一调令，但要效忠的只有昭乾宫的主子。 饶是叶君亦喊破嗓子，他们也不敢对新主子动手。 一阵刺痛从手心袭来，云锦澈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将墙头边缘的瓦片捏了个稀碎。尖锐的碎片刺入掌心，流了满手黏腻的鲜血。 只是他一松手，零星的碎瓦片便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赫连清宥立刻抬头看去：“谁！给本王滚下来！” 云锦澈见已暴露，他总不能扔下叶君亦不管，只好撕下一条衣摆布料缠在手上，纵身跳了下去。 叶君亦盛怒之下判断力迟缓了些许，一时不慎被离影刺了两剑，见云锦澈跳下来更是心中一惊：“青夜，你怎么在这儿？快走！去霜月殿保护公主！” 云锦澈干脆利落地回刺了离影两剑，一把抓住叶君亦的胳膊：“跟我走。”
第54章 决裂 回到霜月殿，云锦澈将叶君亦推进了正殿：“你跟小婉都进去待着，殿下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我在外面应着，你千万别出来。阿姐，麻烦你了。” 听到他对赫连清宥改了称呼，云姝妍短促地皱了下眉，却并未多言。她虽不知发生何事，但对云锦澈绝对信任：“叶将军，跟我来吧。” 安顿好三人，云锦澈回房换了身衣裳出来，恰听见门外禁军扬声通报：“摄政王到——” 云锦澈扯散头发装作惊醒不久的模样，飞快地挤出两滴眼泪，跑过去扑进赫连清宥怀里：“师父！” 赫连清宥伸手将人揽住，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怎么了这是？” “师父，他们不让我出去！”云锦澈抬手抹眼泪，把眼角蹭的一片通红，“徒儿听说皇舅驾崩了，心里急得很，可是，可是…” 赫连清宥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好了锦澈，是本王命令他们的。” 云锦澈红着眼睛抬起头，双眼一片迷茫：“……师父？” “别哭了，师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赫连清宥捏了捏他的脸，“三日后，本王会在御天殿举行登基大典。” 云锦澈一愣：“什么？” 赫连清宥见他这副呆愣模样，实在可爱，转而捏了捏他的耳朵：“师父要做皇帝了，你不开心吗？澈儿文采斐然，不如帮本王想个年号。” 云锦澈猛然推开了他，从他怀里退出来，怔忡地望着他，似是有些不认识眼前人了：“师父，你……” 你不是闲王吗？ 你怎么能谋反呢？ 方才偷听了那么多，云锦澈哽了一肚子的话想问，到了嘴边却又觉得毫无意义。 所有的问题，早就有了答案。 他是南郗太子。 云锦澈向后退一步，赫连清宥便往前走一步，两人始终保持着一抬手就能碰到对方的距离。 赫连清宥看他这副模样，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躲什么，吓到你了？” 云锦澈咬着唇，眼里蓄起一汪泪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了衣摆。 “那我呢？” 他花了很大力气，才问出了这个问题。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演一个懵懂无知的世子，还是发自真心的想问。 你当了皇帝，那我算什么呢？ 赫连清宥歪头轻笑，柔声哄道：“你是本王唯一的徒弟，永远都是。” 云锦澈长睫一颤，落下两滴清泪。 嘴角却是上扬的。 真好笑。 “是么？”云锦澈噙着眼泪，笑的满眼讽刺，“师父一朝登临高位，便不打算认从前种种了吗？” 明明几日前他还翻来偏殿与他偷欢的。 赫连清宥不悦地拧起了眉，他从未见过云锦澈这副表情，只觉得刺眼，心中厌恶的很：“你不要这般看着本王。” 他知道云锦澈总说着要当他的王妃，却也觉得他不过说说罢了。云家从前不算什么高门大户，但好歹家世清白，云锦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嫁到王府给他当男妻。 王妃尚不可能，皇后更不可能。 “本王从未许过你什么。”赫连清宥眉眼间尽是寒意，靠近几步压低了声音，“你乖一点，本王可以让你住进偏殿，日日侍候本王。” 云锦澈垂着眼睛，不肯再看他。 他对自己说过最多的就是“你乖”，可是还要怎么乖，自己是他豢养的一只小猫小狗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才叫乖吗？ 让他住进偏殿又是什么意思，让这宫里所有人都知道，璟宁世子是南郗皇族的男宠吗？ 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赫连清宥主动伸手去拉他，云锦澈一侧身躲开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躲避他的触碰，赫连清宥瞬间被这个小动作给惹怒了：“本王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脾气还挺大。” 从小娇生惯养的世子，在家被人宠惯了，多少有点公子脾气，只是他在赫连清宥面前实在发不起脾气来，才给了他这样的错觉。 云锦澈后退两步，提起衣摆，直直跪了下去。 “云锦澈学艺不精，不敬师父，大逆不道。自今日起，与摄政王殿下断绝师徒关系。感念殿下多年教诲，然君臣有别，臣，不敢高攀殿下。” 话落，云锦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其势态之决绝，就连离影和轻尘看的都心头发颤。 他们家王爷有多喜欢这个小徒弟，他们都看得出来，只是王爷自己似乎还未曾发觉。而世子更是不用说，对他们家王爷的爱慕装了满心满眼，试问整个皇城哪里还有第二个人待王爷这般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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