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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灯续昼

时间:2023-10-26 00:00:21  状态:完结  作者:徐字冰

  “传说这文德陵的牌匾,是由文德帝最为宠信的权臣兼太傅裴笃亲自写就,那时文德帝早已驾崩,而裴笃却足足活到一百零四岁,历经三代帝王,执笔江山,可谓权臣之最,风头无两。”

  两名禁军站在轿前掀起帘布,无声地同坐在里头的嵇晔对视。嵇晔面部紧绷,却也没有说什么,在胁迫的视线中缓缓下轿。

  前方的谈壑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兀自欣赏着牌匾许久,突然道:“陛下知道吗?其实臣自始至终都从未肖想过君位。

  “我没有,霍柏龄更没有。”

  “我们为的,只是如裴笃这般,位极人臣而已。”

  山间冷风席卷,嵇晔情不自禁地裹紧了身上的氅衣,闻言冷声道:“所以呢?你已是禁军大统领,霍柏龄更是掌管中书省多年,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什么不满足?”

  谈壑回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发出一声噗嗤怪笑:“陛下,您怕是贵人多忘事。早在安澜君携叱风营冲出葳陵后,您对我和霍大人,便早已不复从前那般依仗,不是么?您为从前曾苛待西境而深感愧疚,却又因朝中掣肘无从弥补,如今嵇阙再度成为了你的座下犬,您就打算弃我们于不顾了?”

  他的声音陡然高亢尖锐起来:“没有用的,陛下!您以为,您就这样重新启用嵇阙,从前的事就可以好像无事发生那样翻篇吗?

  “不可能的啊,陛下!当年为斩西境阮氏和旷华安澜双君气焰,是霍柏龄和刘文山一起合谋阻断了西境的军饷,以致前线军备衰弱无法作战,是我江州谈氏一力助您拿下了安澜君手中的叱风令,随后将麒麟卫指挥使洪璋送去当抚慰安澜君的替死鬼,这些难道您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眼见着嵇晔的面容逐渐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他满意地笑出声来,道:“您以为,如今鸟尽弓藏,将我们这帮老人统统架空,便可重新做回那个众人满意的好君王了吗?”

  “不会的!陛下,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您费尽心思也永远无法从身上洗去!我们会记得,安澜君,邠州阮氏都会记得!”

  嵇晔的身体摇摇晃晃,几乎无法在冰天雪地中站稳,只能尽可能地扶在轿辇旁,咬牙道:“胡说八道!你,还有霍柏龄,刘文山,借着家族势大无人能敌,这些年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的事情做得还少吗?!朕少年登基权位不稳,有些事情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但朕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你此时将所有罪责推给朕,可知尔等有今日,都因报应二字!”

  谈壑得意的神情因嵇晔方才的话变得扭曲了几分,他将攥在手中的长刀对准嵇晔的方向,忽然扬起眉来,轻声道:“陛下,我今日便不妨告诉你。其实对于我来说,坐上龙座的人,是你还是别人,根本不重要,我也根本不在意所谓千秋万代的嵇氏江山。”

  嵇晔声音打着战,阴晴不定:“怎么?除了朕,你如今已经另择良主了?怎得不将他带到朕面前,让朕掌掌眼?”

  谈壑哼笑道:“他如今在何处,就不劳陛下过问了。但陛下可以放心,您的丹若殿,明日之后,自会易主!”

  说时迟那时快,长刀随着他矫健的身姿略倾斜着朝轿辇边的嵇晔刺去,眼看就要得手,谈壑兴奋地舔了舔嘴角,然忽地身体一僵,因一根裹挟呼呼风声的羽箭自玄空而来,逼得他不得不及时收刀撤身,那根羽箭不偏不倚地刺破他肩膀的披风衣带,随后落在白茫茫雪地之上。

  他不敢相信地环顾四周,大喝道:“是谁在装神弄鬼?!”

  巡检司的头目同他沆瀣一气,方才做戏给嵇晔看后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往另一侧山道,难不成他们突然反水要同禁军硬碰硬?

  只在他定睛一瞬,两队人马轰轰烈烈地从红色墙壁后鱼贯而出,领军之人手执长弓,正策马朝他奔来,赫然便是合该在千里之外的安澜君嵇阙!

  谈壑目瞪口呆地看着嵇阙,喃喃道:“不可能,圣旨已经发放,你此时无诏入京,那是要即刻掉脑袋的罪名!你岂敢!——”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摇摇站在轿辇旁,面色苍白却无丝毫畏惧的嵇晔。

  “原来…是你。”

  嵇晔朗声道:“谈壑,你有今日,不仅仅是因你的报应,更是因你小看了朕,认为朕势必会再如从前那样受尔等欺瞒,从而将安澜拒之于外!朕不妨告诉你,你当日在殿外听见的,都是朕同苏晏林特意演给你听的一场戏罢了!”

  他胸中的郁结和忿忿好像在此刻突然被这天玦山的山风吹得无影无踪,浑身上下只剩畅快。他嵇晔是情绪暴躁,是纠结胆小,但他更是永成帝最优秀也最聪慧的太子,是唯一由大学士贺道渊和太傅嵇楠同力点化教养的学生!

  他可以容忍权臣看轻于他,但前提是,他们将付出看轻他的代价!

  谈壑怔忪之间,嵇阙已然拔刀于他面前,将刀锋对准他微张的口齿,和不可置信的眼睛,寒声道:“谈壑,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旷华君,我,还有阮氏,从未因所经受之苦难,怪罪于今上。”

  “你少说大话!”谈壑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当初被强行绑回葳陵,长达五年不得归乡,连叱风令都没了,说你从来没有记恨过皇帝,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我是在葳陵困了五年,也确实失去了本应在手中的叱风令。”嵇阙平静地将自己从前的遭遇描述出来,随后话锋一转,“可那又如何呢?

  “我将叱风令交还给陛下,是因此令早在一开始便是陛下传唤叱风营的工具,而非我横行霸道集结军党的资本。吾等忠君,是因陛下之能,足以安众生。忠君如忠民,西境军臣服于帝王座下受其驱使,为南虞开辟千里江山,护帝王远尔等阴邪小人。

  “为此,吾等甘愿筚路蓝缕,血荐明堂。”

  作者有话要说:

  嵇晔从来都不是懦弱无能的帝王,他也在慢慢成长,学会宽宥原谅,学会制衡,如何不寒忠臣之心,这些本来也不是天生就能够学会的。我希望我能够写出他的成长和改变,他也要用行动证明,他确实是一位配得忠臣辅佐的帝王。

第158章

  言尽于此。

  叱风营的几名小将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嵇晔的身侧,其中一名倾身同他道:“陛下,请您先进轿罢,刀剑无眼,恐伤着龙体。”

  嵇晔眼睛没有离开前方握刀的安澜君,半晌后淡淡道:“不必了。”

  他想看着他守卫西境的将军,是如何持刀护主,铲除奸佞。这件事安澜君做了有半辈子,可他遥坐九重宫阙之上从未得见。如今总算有一份机缘,而他想将这一场景,印在脑海深处。

  谈壑的面部已经被气血上涌肿胀得有些发青,他短促地笑了一声,道:“早在江州时,便听闻旷华君之孙武功盖世,尚未上战场前便已令诸多江湖高手望尘莫及,是名副其实的少年天才。”

  他提起手中那柄陪伴自己多年的宝刀,珍惜地用手指在刀锋上摁了摁。这柄刀自他从江州至葳陵从不离身,见证他度过风风雨雨。如今终于也要见证自己,同悬挂在自己头顶多年的梦魇,他的宿命之敌轰轰烈烈地战一场。

  这些年他总是听闻着安澜君如何武功盖世,却没能亲自验证一次世人口中的真假。然而,他谈壑能够坐上禁军统领的位置,也是实打实地靠一场场血拼得来。如今他同安澜君对上,未必就毫无胜算!

  他握紧宝刀,嵇阙见状眉梢似乎很轻地挑了挑。谈壑将这视为迎战的信号,随后大喝一声,将长刀在半空猛地一震,旋即飞身而上马背借力,长刀对准嵇阙的方向,开始了第一轮的进攻。

  嵇阙并未立时接招,只在刀身即将刺入自己胸口时忽然闪身,手指在谈壑握刀的手腕上猛地一弹。

  谈壑感觉手腕酥麻,却并未有任何痛感,料想只是嵇阙在装神弄鬼,剑风一变,急速朝嵇阙刺去,他预估过力道,哪怕是嵇阙,也未必能够轻轻松松地接住。

  嵇阙察觉到他这一招看似平常背地里却蕴着的十足狠劲,然而于他而言,这力道相比起朔郯骑兵鬼神般凶猛的大力,着实算不了什么。

  长刀灵敏而出,将谈壑每一次进攻都拦截得滴水不漏,几十招过后,汗滴已从谈壑额畔滑落,而他的刀竟还没有一次近了嵇阙的身!

  于谈壑而言,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方才还在嵇晔面前放过“位极人臣”的大话,怎可能现在便如此轻易地败于嵇阙之手?!

  在又一次徒劳无功的进攻之后,他眼珠一转,得意地勾起唇角,随后回身后撤,在一旁的枯树干上再度借力,在半空之中将长刀三度回旋,形成了几道虚影,朝嵇阙速速攻来。

  嵇阙眉头轻蹙,这招他总觉得十分熟悉,好像在许多年前见识过类似的招数,但他不像骆长寄能将如今江湖上大多武功如数家珍,因此只是觉得眼熟而已。

  这招术若要适用于本性刚硬的刀,对用刀者的内力是极大的考验,非内力磅礴雄厚者不能使用。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包裹在雪光中锋利辗转的利刃,竟并不立刻出刀。谈壑见状暗喜,嵇阙当真是狂妄自大,要知他这招术若非早在出手前便辨其虚实,否则只有毫无还手之力的份。

  他战了许久,又是同嵇阙这样的对手,体力早已不济,手腕的疲惫和酥痒被他视为正常,没有闲情去看顾,只一门心思要朝嵇阙发动这最后一击。

  可就在此时,嵇阙却将软剑收回了鞘中。谈壑瞳孔骤然一缩,登时面色通红,咬牙切齿起来:好个嵇衍之,竟敢这样小瞧于他!非得让他吃个教训不可!

  虚影中的实锋以微微旋转之态,直奔嵇阙胸膛而去,嵇阙却一手蓄力为拳,另一手直立在前侧,当刀锋袭来时,说时迟那时快,他以手指含住剑刃,随后重重将其往下一推,这一出指尖含有十成十的内力,从刀锋一路流转至谈壑手腕,方才那酥麻的地方顿然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

  谈壑痛叫两声,握住剑柄的手略松,嵇阙毫不客气地一掌挥去,将谈壑那从不离身的宝刀劈出几丈开外,生生扎进一棵老松树干中。

  谈壑用手抓住自己的手腕,在雪地里半跪半坐,精神却恍惚地好似还停留在方才的袭击上。

  为什么?为什么方才明明是自己占到了先机,而嵇阙不过是轻轻一劈,就令他宝刀脱手,至今难以抬起手腕?谈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将两根手指把在了右手腕上,心却随着那处传来的脉搏一点一滴地沉了下去。

  他竟未曾发现,早在他使出第一次攻击时,嵇阙看似不经意的一弹中所蕴之内力,早已隐隐将他手臂筋络震得麻痹。

  倘若他此时立刻停下打坐,重新蕴足内力,大约嵇阙也不能拿他怎样,但恰恰他压根没有察觉嵇阙的举动,反而是继续进行了一阵猛攻,而手臂的筋脉自然不能在负伤时再度承受这一连串的损害,因而在最后,嵇阙不过是轻轻一推,便足以将他撂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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