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方才话题太过沉重,此刻我与他都没了谈兴,与他胡乱喝了水,擦拭了脸和手,我又将他的左腿与木枝绑得紧了些,做完这些我顿觉筋疲力尽,我与他反正有上过床的交情,也无所谓同床之类的杂事,双双合衣睡去不提。 一夜无梦。 当我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蜷在他怀中,他一手揽在我胸前,我不自觉皱了皱眉,正想挪开身子,却觉浑身酸疼,手指都抬不起来一根。 苏喻已经醒了,见我动了,他才按着床板缓缓倚坐起来。 我刚睡醒,仍是有些发懵,兀自躺了半天,忽然奇怪道:“我的阿芙蓉没有发作?” 苏喻闻言望了望窗外天色,道:“医术上说阿芙蓉成瘾后,一日会发作两次到三次……昨天日暮之时你发作了一次,算算时辰,只怕快了。” 我刚升起的一丝期望又破灭了,恹恹道:“既然如此,把我绑起来吧,你现在腿断了,万一制不住我……” 苏喻颔首道:“好。” 我不愿再撕衣裳,便下床去解开捆着木柴的粗绳,哪知就在此时,一股痒麻之意咬上心头。 我心惊不已,膝盖一软,已然跪倒在地。 那毒瘾袭来得迅猛而不留余地,不过片刻,我只觉全身似被蚂蚁咬噬一般难熬,额头瞬间泌出细汗,我撑着地面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殿下?!”耳边传来苏喻的呼声,他察觉到我的异样,很是焦急道:“殿下!” 我一手按住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却阻碍不了意识被渐渐抽离开来。 这实在太痛苦了,我喃喃道:“阿芙蓉……阿芙蓉!” 苏喻单脚跳下床,试图抱住我,但是这一次没有了软筋散,他又伤了脚,我虽因为犯了瘾身子瘫软了许多,此刻却与他扯了个直,谁也占不到便宜。 混沌间,苏喻与我滚成一团,他几次未能按住我,我在挣扎间,忽然在地上触及到一物。 我猛然拔出长剑,一声龙吟应声而响。 苏喻身子一僵,忽而又扑过来,急道:“不要!” 我不耐烦地推开他,道:“没有要杀你!” 说着,我就要握上剑锋,期望疼痛可以换得暂时的清醒。 就在我触及剑锋的一刹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绝望的清喝:“住手!阿芙蓉我给你!” 我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只见苏喻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他艰难喘息着道:“我给你!你不要伤了自己。” 这瓷瓶我极为眼熟,恍惚间想起,这正是在镜湖小筑时他从小沅手中没收的那一瓶! 我顿时又惊又喜,来不及问他为何会将此物带在身上,就扔下长剑,手脚并用地扑向他,抢夺那个瓶子。 苏喻举着瓷瓶的手一扬,他一手按着我的肩膀,急切道:“我给你倒,你不能一次用太多……” 我心中被阿芙蓉之瘾烧得火急火燎,哪里听他?只一味去抢。 争夺间,那被高高扬起的瓶中洒出一小搓粉末,不偏不倚洒落在他的领口处。 我与他俱是一怔。 我最先反应过来,顾不得那许多,附下身便伸出舌尖去舔他的颈间,洒在上面的每一粒阿芙蓉我都是舍不得浪费的。 苏喻身子微震,紧贴间,我感受到他的心跳极快,而在此刻他都不忘塞好盖子。 他死死握着那瓶子,仿佛不堪这样的接触似的,伸出一手抵着我的肩膀想推开我。 我舔舐完他颈间处的阿芙蓉,立刻又被那未被填满的欲望充斥了,我本能地低下头,顺着他的颈部吻了上去,近乎讨好地轻啄着他下颌的弧线,哀声道:“给我啊……苏喻!难道真要我求你么!” 苏喻几次偏开脸颊,试图拉开与我的距离,都被我锲而不舍地缠住亲吻,虽然是在做这种事,我的目标却在他手上,几次试图趁他不备夺走阿芙蓉,皆被他察觉,他的手腕转来转去,却永远握得死死的,使我怎么也夺不到那个瓷瓶。 我被阿芙蓉驱使的越发焦躁,不受控地淌下泪来,我一边争夺着阿芙蓉,一边胡言乱语道:“苏喻!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你救我啊!” 苏喻的动作果然一顿。 我趁他失神的一刹那,一把夺过阿芙蓉,直起身子,不顾一切地拔开塞子。 我迫不及待地将那阿芙蓉倒入掌心,掌心迅速堆积起白色的小塔,我看着它,只觉永远不够似的。 就在此时,那瓷瓶又被苏喻劈手夺过,他焦急道:“够了!此物不可以一次用太多!” 被他一触,我手掌被他带得一翻,粉末顷刻洒在他的腰间。 我和他怔怔地看着那一处,我突然愤懑起来,怒道:“苏喻!你是不是成心的?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让我舔你么?” “不……殿下……”苏喻望着我的眼神竟有几分不知所措的脆弱。 一行滚烫液体滚下我的脸颊,我望着那散落的阿芙蓉,空咽了一下,索性破罐破摔道:“反正都上过床了,何必在意这个,只是苏喻,你大可直说,不必口中辞严意正的!” 说着,我便俯身下去,舔舐起他腰带上的阿芙蓉。 “谢时舒!” 他猛然将我推出一段距离,我一抬头,却见他双目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连衣襟都散乱了些许,露出一片胸膛,我看着,他竟然是个怒极的模样。 我微微怔了怔,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他向来博文约礼,哪怕是我“隋一”这个假名他都未曾敢直呼过,今天真是不知哪来的火气。 被他这样一唤,我也不悦起来,与他静默地对峙许久。 不知谁先的,等我清醒过来,竟然与他难分难解地吻到了一起。 阿芙蓉带来一种永不餍足的煎熬,仿佛心缺了好大一块,怎么也填不满。 我近乎凶狠地吻着他,想要在这唇齿交缠中获得那满足我的东西。 但那仍是不够的。 我伸手探下去,捋过他的腰带和小腹,徒劳的想要拢住他身上那些散乱粉末,好容易收集了些许,我细细舔舐着手掌,察觉到他的身体起了变化,我直视着他道:“要做么?给我阿芙蓉。” 苏喻尚在喘息,我继续道:“如果你非要玩什么花样,我也不介意陪你……” 说着,我再次俯身上去,在他耳边用气声蛊惑道:“任何地方,我都给你舔掉,如何?” “……”苏喻的面色突然泛起殷红,但只是片刻,又唰的一下转为惨白。 他握着我的双肩,一字字道:“谢时舒,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清醒些!” 我趁机一把夺走他指间的瓷瓶,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甫一得手,我便连忙起身撒了一把到水杯中,不等消融便一饮而尽。 而这一次,苏喻没有制止我。 他仍然维持着方才的姿势,眼中既痛又急。 自觉阿芙蓉的药效起了作用,我抽了抽鼻子,顿时熨帖了许多,连带着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有一种懒洋洋的快活。 我趁着还有力气,走过去随手拉起苏喻,将他扶到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 不顾他复杂的视线,我辗转了几个姿势,直到枕上他的腿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我闭上眼,感受着飘飘欲仙的快活,又嫌窗外光亮太过,拉着他的手覆在我眸上。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含糊道:“你别急了,等会儿我好了,去打兔子小鹿给你吃……” 神志飘忽间,苏喻身上传来的气息拐了个弯,明明都是微苦,此刻嗅在鼻中的,却更像那人了。 我暗暗苦笑了一下,知道又要陷入幻境了。 不多时,我长长出了口气,搭着他的手挪了开来。 那人轻垂了眉目,很专注地望着我。 眼前是谢时洵的面容,一丝一毫也不差。 在阿芙蓉的作用下,我的心情很是愉悦,我也想让他开心一些。 我向他高高举起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摸了摸,随后将他带了下来,离得近了,我微微一歪头,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边。 我不自觉地微笑起来,道:“苏喻……” 闻言,苏喻霍然一惊,道:“你……?” 我道:“我知道是你……虽然我现下看到的是太子哥哥,但我知道的……” 苏喻半晌说不出话来,我喃喃道:“你对我很好,我也知道的。” 神志恍惚下,有些话到了嘴边,也就说了,虽说也许会被当做胡话,不过……被当做胡话也可以,被当做胡话更好。 我认真道:“我当然感觉得到,我是个人啊,我也有心……怎么会感受不到。” “殿下……”苏喻忽然紧紧闭上双眸。 见他这样肝肠寸断的模样,我也没来由得有些难过,拍上胸口道:“可是我早就把心给别人啦……你不要再对我死心踏地的了,你早已不欠我的了……” 我越说越兴起,又絮絮说了许多,恨不得把对付韩姑娘的浑身解数都使出来。 直到苏喻纤长的手掌复又覆上我的双眼,我只能听得他仿佛按捺着什么似的道:“我知道了,殿下不必说了。” 我本有心再劝他几句,但那阿芙蓉终究夺走了我的神志。 等我再清醒过来,已不知过去了多久。 我着实愣了一会儿,冷风从门缝中刮进来,吹得我抖了抖,向身边人挤了挤。 我本有心坐起来,但微微一动便觉得身子懒懒的,便又躺了一会儿。 苏喻似乎盯着我看了许久,此刻开口道:“殿下可清醒了?” 其实仍有些回不过神,只是听得此问,我便本能的“嗯”了一声。 苏喻忽然伸手板着我的下巴,逼我直视着他的双眸,又问了一遍:“殿下可清醒了?” 我微微皱了皱眉,道:“干嘛问两次。” 苏喻面色自若地点了点头。 我正腹诽他的啰嗦,谁知下一瞬,他忽然捏着我的下颚,紧接着狠狠吻上了我。 我不自觉皱了皱眉头,这样具有侵略性的吻,并不像苏喻。 我正想躲开,仿佛被他察觉了,他强制地按住我的后脑,不容我从他的气息中退却半寸。 他纠缠着我的舌尖不放,我只得被迫任由他的舌尖在我口中挑捻,忍不住发出几声鼻音。 约莫刚从阿芙蓉的药效中缓回来,我却仍是有些发懵,思绪极钝地转了几转,还是未曾想明白。 转到最后,念头只剩下一个。 “……他在生什么气?” 许久,苏喻终于放过了我,他以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抬手抹去我唇边一丝晶莹。 在这极近处,他用近乎逼问的口吻道:“可还记得你方才说了什么?!” 我只顾喘着气,听他没头没脑的讯问,更是恼怒起来,没好气道:“我哪知道?慢着,就算我说了什么开罪你的话,你干嘛和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较劲!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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