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剧烈收缩,一颗心窜动起来,几乎冒到了嗓子眼,头皮阵阵发麻,他顾不上身体的不适,也再理会不了别的事情。 眼里全是那边躺在地上的人,而其他的东西都再看不见。 他挥动着手臂扫开挡在身前的一切事物,踉跄走到喻平安的面前,而后受不住脑中的眩晕,跪倒下去。 而被人推开的宋喻舟流着泪看向林淮安,眼睁睁地瞧着他垂首靠在喻平安的胸膛处,满脸都是肉眼可见的着急。 “喻平安,喻平安,醒醒……” 林淮安小心推动着喻平安的身体,内心是真的有些急了。 刚刚他侧耳到喻平安的胸腔处,听到其中跳动缓慢的心脏。 一下一下,只要稍一晃神就会听漏过去。 这是很不正常的情况。 “淮安…”宋喻舟手脚并用地爬到林淮安的身边,整张脸上都是泪水,小心翼翼地扯他的衣袖,“对不起,弄疼你了,三郎错了。” “滚开,别吵我。”林淮安眉头紧皱,摆开他的手,旋即去掐喻平安的人中,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然而半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只是能感觉到脱口而出的微弱呼吸,却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宋喻舟还在重复道歉的话语,“三郎错了,三郎做错了,淮安不要生气。” 如今这个场景,又碰上这种事情,林淮安被他持续不断的话,扰得心烦意乱,溢出的烦躁压都压不住。 在他又一句道歉的话后,林淮安彻底爆发了,随口发泄着火气。 “他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指着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人,高声质问着,眼中隐隐有血丝爬上。 “宋喻舟,这一切都是因为谁啊,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到底还要惹出多少乱子你才肯罢休!” “我上辈子是欠你的吗?你要这么对我,给我找了那么多麻烦,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情绪失去控制,林淮安声嘶力竭地喊出声来。 而后话音一转,气息忽然微弱下来。 “就因为我这张脸吗?” 他想到了那日曾问过傻子的话,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傻子回答说,觉得他好看。 由此想到了许多东西,之前那些个事情也都有了不一样的解释。 林淮安又气又急,心火灼烧五脏六腑,难听的话一窝蜂儿地从嘴里吐出。 “你跟着我,不就是因为我的这张脸,那你跟那些个喜欢看我笑话的人有什么两样?” 虽是问句,语气却极为肯定。 宋喻舟被他凌人的气势吓得泪水四溢,摇了摇头,小声道:“不,不是的。” 声音太小,林淮安没能听见,自顾自地摸上自己的脸,“既然都是因为这张脸,那我不要也罢!” 他一个发狠就要用指甲去挠,却听一阵温柔如三月里遍地盛开的梨花般的声音响起。 “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手上动作顿住,林淮安抬首朝着声音来源看去。 见到了那只老狐狸般的人,弯着眼眸,唇角隐含浅笑。 “为什么?” 李凝清一手背着,一手甩开张纸卷来,盯着林淮安的眼眸,温言温语道:“因为你已经是宋府的人了。” 紧接着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这就是你的卖身契。” ---- 哎呀!气不行,我的日更就这么断了。 不过十二点过几分,也勉强算我日更了吧。 😭😭😭
第二十一章 ==== “什么?!这是卖身契!” 有人抢在林淮安之前惊讶出声,不是别人,正是那自始至终都在屋中坐着的林老爹。 早前那会儿,为了不打扰二人,他特意进了屋子里,躺在床上左右无事,便有些困顿。 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外声音突然大了许多,隐隐还带有争执声。 他猛地惊醒过来,趿拉着鞋子,快步打开门,刚瞧见外面的大致轮廓,身前就挡过来个人。 若有似无的香气扑了满鼻,入目是华丽的料子,绣有精致的图案。 那泼天的富贵之气把林老爹骇得够呛,接连后退好几步,堪堪扶着土墙才勉强站稳。 “你你你,是谁?” 林老爹看着门口那个温和浅笑着的人,舌头都快打成结了。 李凝清略一勾唇,抱歉似的笑笑,“真是不好意思,吓到您了。我是宋府的管家,李凝清。” “宋府的…管家?”说出这几个字的同时,林老爹的脸色也跟着有了不小的变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般,惊疑不定地看着李凝清。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想到了那日林淮安忽然出现在家门口,又一袭上好衣袍的模样。 难不成是那日在宋府中出了什么岔子,现在叫人追上门来讨要说法了? 李凝清笑而不语,跨过门槛,一步步走进屋来,顺手还将门给合上了,让人再瞧不见外面的状况。 “实不相瞒,我来这里确实有事要同您说,是关于令郎的事。” 他说话温温和和,有礼有节,与那副长相配合得相得益彰,叫人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厌恶来。 林老爹稍稍放下戒心,也忘了那会本来要做的事情,心思都在眼前人的身上,还有他说出的话。 “安儿?他怎么了?”他疑惑着问出来,随后心里再度涌现出刚才那个猜想,急忙道:“衣服是你们宋府给的,送出来的东西是不能要回去的。” 他认定宋府的管家来这里是为了那件衣服,毕竟那件衣袍价值不菲,宋府的人想要将其拿回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李凝清微愣,眼珠转动,明白了他的意思,“并非为了此事而来,衣服送出去我们自然是不会再要回的。” 林老爹放下了心,却还是不解他的目的,“那找安儿做什么?” “听闻令郎曾在学堂读书,天资聪颖,有状元之才。” “…是,那又怎么了?” 李凝清摇摇头,“之前府上三郎不懂事,未经您的同意就将人带回了宋府。” 林老爹汗颜,因他知道那不是什么不懂事的意外之举,而是他们故意所为。 李凝清没看出他的不对劲,继续说:“不过也是那次,宋府的主君发现了令郎的才学,更难能可贵的是三郎很听他的话,所以主君想让令郎去府上给三郎做个先生。” 还说着话,他从袖中掏出张纸卷来,抖落在林老爹的面前,唇边勾出小窝。 “这是书契,是主君特意令我书写的,用来聘请令郎去宋府做个教书先生。” 这一席话下来,林老爹彻底懵了,原先他以为李凝清是上门来讨要说法的,后来觉得他是为了那件贵重的衣服而来。 却独独没有想过,是要请他儿子去那有名的宋府里教书。 这就相当于天上突然掉下来个大馅饼,砸在他的头上,瞬间被幸福晕了。 “这…这…”他心里虽高兴,可还是对此存疑。 宋府诺大一个府邸,什么好才学的人找不到,何况安儿也只是略通诗书,连童试都未能参加。 林老爹:“为何要找安儿?” 李凝清将那契书摆在桌上,“理由我刚刚其实也提到了,通晓诗书的人其实很多,不一定非要是令郎。” “但令郎是唯一一个能让三郎肯好好听话的人,其他人可都做不到他这样,而这也是主君要请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林老爹木楞住,想不通那一日在宋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看来,他家安儿跟那有名的宋家三郎无非就是见过一面,除此之外便没再有什么交集了。 现今听到这个说法,他怎么都无法将这件事与林淮安放在一起。 他家安儿竟有这样的能力吗? 李凝清屈指叩了叩桌上的纸卷,拉回林老爹的思绪,“您瞧瞧这契书,可以的话就签了吧。” 闻言林老爹扫过一眼那桌上的东西,一张薄薄的宣纸,密密麻麻地写着数行字。 看的久了,那字便如爬行扭动的虫子般,钻入眼中。 他红过脸,揉了揉眼睛。 很惭愧,他不识字,根本看不懂上面写着的东西。 也正因为他不通诗书,所以才拼着心血让林淮安入学堂,为的就是可以使他不走自己的老路,在这样贫穷的村子里虚度一生。 只是天不遂人愿,遭了大难,林淮安那似锦般的前途,就这么生生地断送在了这小小的村子里。 如今第二次的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林老爹没有理由拒绝,也不能去拒绝。 若真能进入宋府当个教书先生,不说银钱问题,最起码吃穿住用都不用再愁了。 可…他不会写字,这个事情要怎么解决? 李凝清看出他的纠结,解围道:“不如您就给我盖个手印在上面。” 林老爹顿时喜笑颜开,应承着点点头,李凝清手指轻点那签字的地方,示意他在这里摁上手印。 屋中也没有红泥,林老爹便在那积灰处拈去一片,而后重重按在他所指的地方。 如此契约便成了。 李凝清执起书契,唇边扬起轻笑,眸中映出上面的三个小字—卖身契。 热浪过耳,烈阳缠身,院中可谓是一团乱糟。 林老爹那一声喊,引着林淮安的目光从李凝清的身上转到他的面容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淮安不可置信地低语着,无法将刚刚那些话连到一块。 什么叫他已经是宋府的人了,卖身契又是从哪里来的。 在他兀自惊疑之时,李凝清卷过那张卖身契收入袖中,半回过身冲着林老爹道:“不过名号不一样罢了,既然都要入宋府,自然还是卖身契要更好一些。” 他毫无骗人的愧疚之意,脸上和煦的笑容在此刻显得异常可怖。 林老爹懵了,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被人骗了,将自己的儿子就这么卖给了别人,还沾沾自喜的以为捡到了什么大便宜。 果然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李凝清又转过身,走向那边还跪在地上的宋喻舟,“三郎走吧,事情我都办好了,如今林淮安就是你的了,这下子可以在府里好好待着,不再寻死觅活了吧。” 他对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人视而不见,俯身瞧见宋喻舟满脸的泪水,便从怀中掏出张帕子,柔柔地去擦。 “来,擦擦眼泪,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也不能在外面流,叫你大哥看见了,肯定又要心疼。” 宋喻舟回神,偏过头呆呆地问,“大哥?大哥在哪儿?” 李凝清顺势将他的脸都擦过一遍,动作很是熟练,下手又极为柔和,连带着语气都软下不少,“前几日来了书信,他休了假,正从沐京往这里回,估摸着后日就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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