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宁揉着自己被捏红的脸,道:“贺礼,是什么?” 陆展清轻哼了一声:“没有,扔掉了。” 慕长宁打量着他的神色,扯了扯他的衣角:“是我说错话了,陆郎别气。” “三三日后别再说这些话了,你担心我,我也会担心你。你我一体,本就同心,无论前方是何境地,我都会陪三三一同前往。” 慕长宁低着头,吸了吸鼻子。 陆展清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卖了个关子:“好了,三三闭上眼睛吧。” 尽管不明所以,慕长宁还是乖巧地照做。 陆展清带人进了房,径直走到床边,才让人睁开眼睛。 被子里鼓鼓的,好像藏着什么。 慕长宁掀开被子,一个毛绒绒的布白兔就躺在床上。 布白兔比平常见的布老虎要大很多,里头鼓鼓囊囊的塞满了棉花。 粉嫩直立的长耳朵,短短的四肢,团成球的尾巴,用黑曜石点缀成的眼睛,都让慕长宁满心欢喜。 他眼睛一亮,爱不释手地抱住了:“这是给我的吗?” “嗯,”陆展清轻笑着,双手环住他的腰身,亲他的脖子:“生辰快乐,长宁。” 原本陆展清还在为自己特制且特别的贺礼沾沾自喜,可在看到沐浴完后的慕长宁根本不理他,一直抱着那只布白兔时,就开始后悔了。 罢了罢了。 陆展清安慰着自己,三三从小都没见过这种东西,一时兴起也是有的,理解,理解。 觉得自己想通了的陆展清呼出一口气,大度地坐在桌前擦拭着头发:“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想吃点什么?” 没有人回答。 陆展清回头一看,慕长宁正揪着白兔的两只耳朵,在手指间绕来绕去。 …… 陆展清闭了闭眼,擦头发的动作大了些:“不然带你去散散心?听说最近南域来了个特别出名的戏班子,想去听听看么?” 一片静默。 慕长宁正尝试着把巨大的布白兔抱进自己怀里,甚至还试图给它盖上被子。 “慕长宁!” 陆展清忍无可忍,翻身上了床,一把压住了人。 慕长宁的脸被埋在了毛绒绒里,好一会儿才从两个耳朵中探出个脑袋,露出两只跟黑曜石一般晶莹透亮的眼睛来。 布白兔被陆展清无情地扔到了床尾,睁着两只清透的眼睛默不作声地看着一切。 慕长宁全身都泛了红,不一会儿就委委屈屈地哽咽着。 “好啊,三三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陆展清随心所欲地指责他:“明天我就把它扔出去,不,一会儿就扔。” “不、不行……”慕长宁吃力地回应,语调发颤,很快就掉下泪来。 慕长宁的眼泪让陆展清心里的占有烧到了极点。 “不扔也可以,”陆展清变本加厉地欺负着他,哄骗道:“那你说句好听的。” “陆郎,”慕长宁抬起一双浸满水泽的眼睛看他:“求求你了。” 轻声软语,缠绵低缓。 这要不是刻意的,陆展清都不信。 “三三,长本事了,还有力气勾我。” 直到慕长宁把蒙眼的明雪都哭湿了以后,陆展清才大发慈悲地抱着人下床喝水。 清润的水很好地缓解了喉间的灼热。 慕长宁放下杯盏,看了身旁人一眼,小声道:“陆郎……” 陆展清哼笑一声,凑前亲他还沾着水汽的眼尾:“这会倒是把心思放到我身上来了?刚才我怎么说话都没人理呢。” 慕长宁累到连捏着杯盏的指尖都在打颤,他抿了抿唇:“因为是你送给我的。” 陆展清心软得一塌糊涂,用臂弯牢牢地圈着他:“以后三三的每一年生辰,每一个节日,我都会记着,给三三准备最特别的礼物。” 慕长宁很是开心地笑起来:“那我要专门找一个地方,把陆郎送给我的东西都好好地珍藏着。” 这一笑,连带着月色与风声,牢牢地占满了陆展清的心。 “三三。” 陆展清抚摸着慕长宁的头发,与他对望:“二十岁的长宁要健健康康的,与我一起,过很多很多的以后。” 慕长宁抿唇笑着,耳尖泛着些红:“好呀。” 室内点着灯,烛火被困在纸糊的灯盏里,倒映出一片昏黄模糊。陆展清抄起他的膝弯就把人抱起来:“走,带三三洗香香。” 被伺候好的慕长宁趴在床上,无所谓地露出满手的斑驳绯红,把被扔到角落的布兔子拉回来,脸埋在它的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 好软,好舒服。 有脚步声靠近,慕长宁松开兔子,转过身向陆展清伸出了双臂。 “又不擦头发,”陆展清任命地拿过软布给他擦着头发,问道:“三三,等到‘极’彻底灭亡后,想去哪里?” 慕长宁疑问地嗯了一声,晃着头发:“没有想过。” “快想想,我可是期盼着和三三单独出去呢。” 慕长宁被陆展清的问题为难住了,他想了半天,试探道:“回千巧阁住一段时间?” 陆展清失笑,揉了一把他的头,道:“千巧阁什么时候回去不行?你想在那住多久就住多久。” “唔,”慕长宁揪着布兔子的耳朵:“上次去过的那个城隍庙?或者锦城的那几条街市?” 说到最后,慕长宁有些泄气,把头埋进枕头里:“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不过——” 他突然直起身子,眼睛亮亮的:“只要能跟陆郎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陆展清的心又疼又暖。 他的三三,前二十年的人生里,竟没有赏过孤崖独月,行过荒海小舟。最熟悉的,就是逼仄的巷道,凹凸的屋顶,和他人无休止的揣测与恶意。 陆展清松开他已经干了的发尾,侧身把人揽进怀里:“好,只要是三三想去的地方,我都会陪着三三。” “不仅如此,我还想带三三登山远眺,入海潜游,和你一同在原野间驰骋,渴了就饮溪间清流,累了就枕星夜入眠。” 慕长宁睁着眼睛,很努力地在脑海里勾勒着陆展清描述的这些画面,道:“那一定都是很漂亮的景色。” 接着,他又有几分赧然:“我、怎么想不到呢……” 陆展清的心被他揉成一团。 “没关系三三,以后我们有很多时间,一点点走过所有看过的,没看过的风景。” 慕长宁枕着他的臂弯,眉眼间都是憧憬:“好呀。”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手朝一边摸索,在床边的暗格里拿出了一支打磨的极为圆润的簪子。 簪子通体红色,用上好的暖玉制成。尾部雕了一朵杏花,花蕊浅黄,花心莹白。精致淡雅,是上上之品。 以往两人在千巧阁时,慕长宁不知道自己的生辰,陆展清便做主让他跟着自己一起过,所以每年生辰时,两人都会互送贺礼,如今也不例外。 “我听师父说,‘极’是有灵性的魔物,不仅会召唤毒雾,还能惑人心神。这簪子是我用心血浸过的,带上它,百毒不侵。” 慕长宁把簪子递给他,连带着今日纪连阙送给他的摄心铃:“摄心铃,我与陆郎一人一个。” 陆展清的心再一次疼起来。 他的三三,总为他考虑得如此周全。 陆展清接过这两样东西,贴身放好,把人重新搂进怀里,喟叹道:“三三,心血不可乱用,会伤身。再者,要是让慕前辈和你师父知道,非得提刀杀了我不可。” “不会的,我会拦在你面前的,”慕长宁脱口而出,认真又笃定:“只要我在,就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柔和月光里,陆展清定定地望着他,而后,倏地将他抱紧。 “三三,我常常觉得,自己欠你甚多,不知要如何,才能配得上你对我的爱。” “只好什么都想着你,每时每刻都挂念着你,想把所有你见过的,没见过的东西,都捧给你,可这都不够,远远不够。” 陆展清发狠般地圈住他,像磨平了所有戾气与爪牙的狼,心甘情愿把自己一并圈禁。 “长宁,我好爱你啊。” 慕长宁被陆展清这突如其来的剖白惊住,反应过来后,竟渐渐红了眼眶。 他拉过陆展清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慕长宁抬眼看他,眼里蓄着泪,映着陆展清一个人。 “这里,从见你的第一眼起,就只为你跳动。” ---- 作者有话要说: (阴暗)(扭曲)(眼红三三的布白兔)
第103章 贪恋 尊者的话没有错。 陆展清的阵法无法抵挡愈发贪婪的江湖人,他们先前在四家尝到的甜头让他们理智全无,夜以继日地破除阵法,闯入四家,哪怕是付出生命也无所谓。 随着宗堂两旁的长明灯愈来愈暗,迷雾开始遮天蔽日。 第一天,阴风怒号,海水拍岸。 第二天,万树飘零,大地颤动。 第三日,山河变色,天地变幻。 原本还明亮的天空一下变得昏黑,一道道闪电迅猛地划着,似要割裂苍穹。 巨大的雷声一声连着一声,似万马齐喑,将一切都震碎。 暴雨倾盆而下,裹着秋季没有的雪,变成冰雹,噼里啪啦地砸下。 “嘶,”明烨收回从窗口探出去的脑袋,捂着头,被冰团砸得连连痛呼:“这是怎么了…” 银蛇狂舞,雷声轰轰,刚迈出房门一步的慕长宁,瞬间被寒雨浇透。 “‘极’现世了。” 似乎有一双手,将大地朝着两边狠狠撕开。深不见底的沟壑张着森森大口,吞噬着掉进去的一切。 惊慌失措的民众们跑到街上,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拉入了无尽的深渊中。 “救,救我!!救——” 一名男子用手死死地扒着颤动的地面,却被一旁轰然倒下的房子砸了个粉碎,跌入沟壑中,瞬间不见。 大地的抖动越发剧烈,民众们被屋内的东西砸的浑身是血,艰难地跑到街上求救,可下一秒,不是被硕大的冰团砸死,就是被逐渐扩大的沟壑吞噬。 沉寂的海水被搅动,掀起百丈高,沿着锦城的方向,疯狂地涌来。 沿途所有的建筑,植被,生灵,都被着巨大而愤怒的水所吞噬。 生灵涂炭,人间炼狱。 瓦解、倾覆、分裂、死亡。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过几息,天地都染上了血色。 慕长宁倒吸一口冷气,身形一动已然立在暴雨中:“往东,在锐城的方向!” “极”的现世,惊天动地。 四家家主及尊者分别坐镇家中,其余之人倾巢出动,往“极”的方向赶去。 民众在哀嚎,江湖人却在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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