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宝终于现世了。 他们停下对四家的厮杀,神情狂热。 “看吧,我就说!能被四家镇压的东西,定是天地至宝!每次宝物现世,都要伴随着风雨,这东西,我要定了!” “说的是啊,随便从四家拿出的东西都价值连城,那这个被他们藏起来的秘密,还得了么!定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宝物!” 他们望着彼此眼中的激动,朝天地最昏暗的地方飞去。 越是靠近“极”,便越能感觉到身处风暴中心不可违逆的威压。 风雨如晦,冰雪交杂,咆哮的海水愈发势不可挡,升起百丈高,吞噬着路过的一切。 “跑啊!”一名在海边渔村生活的男子,看样子是个父亲,死命地把自己的妻儿装上牛车,发狂般地用手抽打着老牛的脊背,声嘶力竭:“快跑啊!!快动啊!!” 肆虐的海水盯上了他。 不过是一瞬,车子、老牛、人,消失得一干二净。 大量的黄土被不断上升的山翻起来,山崩地裂。一些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江湖人士们还没来得及感慨自己最先寻到至宝,就被无处不在下落的山石砸得头破血流。 等到大地的嘶吼结束,众人才各自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喘了口气。 方才冲的最快被山石砸得满头是血的黑衣男子兴奋地擦着自己脸上的血:“躁动停了!看来这宝物马上就要出世了!” 他背对着的海水发出嘶鸣,却被他激动不已的语言盖住了。 “什么四家守护的至宝,我看也不过如此——” 巨大的阴影逐渐笼罩着这一片天地,所有人瞪大了双眼,慢慢地往后退着。 如果这个黑衣男子能好好地看大家一眼,就会发现所有人脸上都写着惊恐二字。 他察觉到了头顶上的阴影,哈哈了一声:“又是乌云,看来又有一个宝物——啊!!” 阴影中突然伸出无数只枯骨嶙峋的漆黑手臂,一瞬间穿透了他,又将他活活撕碎。 那些手臂握着血淋淋的肉块,像是品尝着久违的食物。 在令人胆寒的咀嚼声中,有几个胆大的,亮出自己的武器就朝那些数以万计的手臂砍去。 “嘶——” 那些手臂上霎时撕裂,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眼睛,贪婪粘腻地齐齐盯着伤害它的人。 “是他……” “是他……要毁坏我的自由……” “杀了他……” 粗哑的呢喃声中,最先动手的那几人仿佛被蛊惑,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些手臂,穿过自己的眼睛。 凄厉到可怖的叫声唤醒了第一场厮杀。 慕长宁和陆展清赶到时,这座山峰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满地的碎块与血腥。 “三三小心。” 陆展清揽着慕长宁的腰,避开即将要踩上的肉块,停到了一块较高的山石上。 可怖的手臂吃饱喝足,已然回了原处。 血色山峰上,两人只看见数十个狼狈的人围挨成小团,警惕又后怕。 慕长宁扫了他们一眼:“他们应当是受到了血芝木的攻击,血芝木吸收了大量的邪念,能催生出蕴含邪念的枝条,以凡人血肉壮大自身,数量不可估算。” “陆郎你看。” 沿着慕长宁所指的方向,陆展清看到,原本浩瀚汹涌的大海干涸龟裂,一只巨大无比,背上露出大片大片纵横交错的黑褐色纹路的玄龟,立在了那片干涸的海域中。 玄龟通体黑色,硕大无比,龟背像山一样顶天,龟壳被漫天的云层遮挡,看不清楚。四肢粗壮,不能尽收眼底,上面还长着歪斜的石笋。 一些死里逃生的人看到这头玄龟更是吓破了胆子:“这、这这就是至宝吗?这个东西?” 另一人披头散发,恐惧到舌头打结:“我、我刚刚看到、那些,那些手臂,就是从这个怪物的嘴里出来的……” 慕长宁听着他们愈发慌张的议论,凑近陆展清耳边低声道:“这是冥,是‘极’的接引兽。‘极’是血芝木的恶念所化,就藏身在里面。等到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那些枝条会再次出来觅食,到时候我们就能进去了。” 陆展清答了一声好,找个了干净的地方拉着慕长宁坐下:“离子时还有四个时辰,三三先靠着我休息会,进去以后定是恶战。” 慕长宁抱着双膝坐下来,头靠在陆展清的肩上。 “看别人灰头土脸的,只有你两,不慌不忙。” 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慕长宁转头一看,招呼道:“淮意姐,晏大哥。” 谢淮意手持着一把素白的绢伞,遮着两人,缓缓走进,语调轻柔婉转:“陆阁主也在。” 陆展清向二人点头示礼:“晏夫人这伞,暗藏玄机,是把利器。” 这白伞的伞沿嵌着薄如蝉翼的刀刃,锋利到透明。伞柄处内嵌机关,只要转动伞柄,里头的暗器就可以瞬间发出,一击毙命。 谢淮意捂着嘴笑了笑:“淮意武学不精,只好在别的地方动动脑筋了。” 慕长宁起身给他俩让了位置:“淮意姐又在谦虚,云容呢?” 晏修竹瞥了一眼朝这边打量的江湖人,压低了声音:“我们把云容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等‘极’彻底消亡后,我们再把她接回来。” “也好。”慕长宁朝四下看了看:“哥呢,怎么还没到?” 晏修竹应他:“说来也是奇怪,昨天我还看到他上朝了,但到现在也没见到他。” 慕长宁顿了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他不会被——” 晏修竹露了点笑容,回道:“放心吧,圣上对谁动手,都不会对连阙动手的。” 陆展清接过话:“就他那副上朝半天,消失半月的样子,圣上拿什么怀疑他,自然觉得他沉迷玩乐,很好掌控。” 慕长宁噢了一声,露出了一副学会了的表情。 缓过来的江湖人见玄龟一动不动,被吓破的胆子又回来了。 慕长宁一行人的到来让他们压力倍增。 他们相互打个眼色,急不可耐地飞到玄龟面前,这里摸摸,那里探探,还用他们的刀剑抠挖着玄龟腿上的石笋:“这是什么东西?咋进去啊?” “谁知道啊,要不捅死它试试,”一名黄脸三角眼的男子警惕地看着身后:“看到那块山石上的人了么,就是四家的人。你看他们成竹在胸的样子,一看就是知道怎么取得宝物的,咱们要是不抓紧时间,哪有咱们的份啊。” 阴沉呼啸的风雪消除了江湖人对死亡的恐惧,从半空中落到地面的人越来越多。 随着一声惊呼,地面开始震动。 站在玄龟腿上一名大汉推搡着面前的人:“你乱砍什么!等下要是误触了什么机关,咱们都得死在这!” 被推搡的那人看着被自己砍下的一段石笋,心惊胆战。 地面开始震动,卷着低沉的咆哮,愈演愈烈。 大汉骂了一声,一脚将踹开面前的人,满脸晦气地离开玄龟,生怕方才的行为激怒了它,变成它口中塞牙缝的鱼虾。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玄龟上,大眼瞪小眼。 陆展清轻轻捏了捏与慕长宁交握的手:“三三,看后面。” 慕长宁转身一看。 哪里是什么玄龟震动,是战马过境的震动与嘶鸣。 是辛怀璋带领着漠北所有的军队,朝此地而来。 晏修竹立刻锁起了眉头:“他疯了吧,竟然拉着北境所有的兵马跟他一起,这可是谋逆的大罪。” 陆展清冷声道:“如果我们都死在这里,他夺得‘极’,夺得王位,算什么谋逆呢。” 慕长宁脸上满是厌恶:“他要的肯定不止这些,疯子。” 大军过境,军队的肃杀与威严不是几个江湖人能抵挡的。 辛怀璋骑着高头大马,目光散漫地扫过几人,掸着肩上的落雪,道:“此地异变,引发天灾,我,抚顺候辛怀璋,特地前来支援。从现在起,无关紧要的人可以离开了。” 江湖人无拘无束惯了,听了这些话,爆发了一阵吵闹。 “什么东西啊,还以为我们真的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么,要走,你怎么不走啊。” “就是,仗着自己人多想独吞宝物是吧,还什么抚顺候,我管你是山里的哪个猴子,有多远就滚多远吧。” 辛怀璋不急也不怒,只专心地转动着他的骨扳指。 两支铁箭不知从何处出现,将那两名江湖人钉死在了石壁上。 辛怀璋勾起一抹笑,看向慕长宁的方向,夹了夹马肚,朝他前去。 一道白雾瞬间包裹住了战马,战马哀鸣一声,头颅溢血,抽搐着倒地。 纪连阙揽着泠欢,逗弄着收回来的白雾,笑嘻嘻道:“老东西,不就是兵吗,我也有。” 辛怀璋骤然摔下马,趔趄了好几步才站稳。 纪连阙神色一敛,将手中的圣旨往空中一抛:“圣上命我带三万精兵,将你这个异族人,就地斩杀。” 辛怀璋眉目阴沉,看了看天色。 还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子时了。 他盯着纪连阙,指挥着身后的兵马与纪连阙带来的精兵厮杀:“纪少主,你就这么急着找死么。” 慕长宁一行人已经朝玄龟飞去,站在它粗厚无比的腮上。 月光被彻底遮挡的瞬间,子时到了。 玄龟缓缓张嘴,逐渐露出一人多高的缝隙来。 “是那里!入口!我们进——” 话还没说完,冲到玄龟嘴前的人已经被再一次伸出的黑枝绞杀。 血腥与混乱中,晏修竹朝下喊道:“连阙,别恋战!” 纪连阙一把挑开辛怀璋的长刀,拙锋用力一顶,将辛怀璋逼退数步:“来了!” 纪连阙咬破指尖,朝辛怀璋的方向甩了数滴鲜血。 黑枝迷恋又疯狂地将纪连阙的鲜血争抢得一干二净。 趁着吸引黑枝前去的功夫,纪连阙揽过一旁的助力的泠欢,反身一跃,抓住了伸长柔软的明雪,一并被玄龟吞下:“再见了老东西!” 眼见玄龟爬动,发现自己被调虎离山的辛怀璋蓦然停下动作。 “好啊。”辛怀璋语气森冷沉怒,满是必得之物被人觊觎的阴寒:“想甩开我,你们还没这个本事。” 辛怀璋大喝一声,双手向前,竟直接将朝他伸去的黑枝折断。 他悬立在半空,做了个引弓的姿势,一只凌厉的内力之箭就朝玄龟浑浊的左眼射去。 疼痛让玄龟仰头嘶鸣,张开了紧闭的嘴。 辛怀璋冷笑一声,飞身向前。 ---- 作者有话要说: 辛怀璋: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纪连阙:欢欢!有脏东西追我!感谢在2023-08-25 23:11:22~2023-08-27 09:31: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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