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执安说“本他们应在司崽之前到,耽搁这么久,我觉得是厉大人想带刘善文来,但是咱黄中路大人左右言他,不肯放手。” 海景琛说“聂老回来,主子觉得内阁如何安排?” 向执安说“自是你说了算的,你本就该入内阁。” 海景琛说“禽兽入堂,小丑登殿。” 向执安说“景琛不必这样说,你不是自轻自贱之人。” 海景琛说“我觉得治国平事,唐堂镜比我做的更好。我无心朝堂,事毕就…”他朝着杨叔的背影说“有约了。” 向执安说“景琛的约,杨立信被打断了腿都得去赴。” 二人闲谈了一会儿,来到了大理寺狱。 这儿的狱卒并没有为难楚流水。 “来了?”楚流水背对着牢狱,望着东边的祭德寺。 向执安进了狱,坐在小案前,案上只有一些断棍。 “楚指挥使少年行伍,领兵打仗的身子,天不信地不服的性子,何时也会耍些爻卦了?”向执安发问。 “向公子,你信这些吗?”楚流水转过来,面对着向执安,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向执安身边的海景琛。 “楚指挥使,见过了。”海景琛带着唯帽,疏离的行礼。 当时郭礼血洗翰林院,若是楚流水能施以援手,翰林也不会成那般。 “翰林之变,楚某未能尽力,景琛莫要……”楚流水脸藏在黑暗里,倒是看不出来这话到底有多少诚意。 “楚指挥使不必自责,当时事变突然,先皇震怒,加之郃都波云诡谲,楚指挥使身处漩涡,没得法子。”海景琛倒了盏茶。 向执安打了把小扇,遮住了自己的鼻尖往下,说“楚指挥使,其实执安一直想当面道谢。” 楚流水的肩膀微征。 向执安接着说“当时我在棋州遇袭,我一直不知是哪方的人。” “我先前以为是神机营,直到赵啟明出事。但是我一直在想,当时是谁掳走了赵啟明?勒索我要钱要粮,我在想,莫非是拿了钱粮要在絮州起事?后来我明白了,是有人想做出戏给郃都看,给晟朝看,其实不管我给的是什么,赵啟明都会回来。 那楚指挥使为何要这般?我想了想,是为了让郭礼知道,你与我不对付在先,有钱有粮上梁有人在后。郭礼若想浑水摸鱼,也得知道将执安耍的团团转的人,不简单。” 向执安的扇面轻轻的敲击着鼻尖,说“后我在上梁中毒,中的还是下奚的毒,你算准了啟骛将会夜奔下奚,郭礼一党就在霄州伺机而动,若上梁出兵援助棉州剿匪,就势必要与匪群缠斗不说,棉州必然会败。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上梁,郭礼或者其他人一直在霄州死守,你知道,上梁对我中毒之事一定隐而不发,毒我嘛,直接毙命不好?还下的'败娇花'这种毒,为得就是让我去下奚求援,你知道,姜郡守虽不会出兵制压,但是几千人马还是可以借给我的。” “自此,在楚指挥使的帮衬下,我收了棉睢,还开了跑马道。” 楚流水的神情没有变化,抱胸听着向执安说。 “我当时还未能想到是我们的楚指挥使,但是木兰围场的秋猎,啟骛入都,太子殿下为救二皇子,中了蠕虫之毒。可偏偏,那蠕虫之毒,就在神机营放着。我到此刻,才坚信,哪怕那日啟骛不进都,楚指挥使也有法子将益州送给我。” “我可没得这般好心,执安的戏,太过了。”楚流水说。 “楚指挥使,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崔提督在暗中相助,我一直都没想过您。但是赵啟明第二次私藏霄州,打乱了张百龄的计划,我在想,是谁能将霄州藏火药的事儿透露给赵啟明?除了有安插在上梁的监军,还有没有别人?原本执安应是带着兵死在霄州的,没想到,楚指挥使已将话本子都写完了,只等这些角儿登场。” “你又何知是我呢?”楚流水睥睨着向执安。 “本也是不确定的,直到我进了这狱里。这狱是大理寺,不该受神机营管辖,而是由刑部侍郎直辖。我听聂老说过,当时他被下了私狱,私狱窗外远了,能看到祭德寺,我还在想,郃都的私狱就那么几个,但是我唯独没想到,聂老说的私狱,是大理寺狱里头。我其实到这屋里,我站在指挥使的身后,看这窗外的祭德寺,我才通通明了。” “景琛前几日看了唐堂镜送来的大理寺值当,那日,值当之人,已在第二日入职了神机营。” “呵呵,”楚流水肩膀松了,说“执安啊,妙算妙算,可是你有没有算过,我图点啥呢?”楚流水伸出手,喝了一口茶。 向执安翘着腿,“嗯”了一声,缓缓说“可能我太俗,还真不知楚指挥使所图。”杨叔这会儿挎着摇椅,海景琛坐下了。说“反正不是螳螂扑蝉的把戏。” 楚流水说“为何不可是黄雀呢?” 向执安说“因为楚指挥使的黄雀,在我入郃都之时,已然自己放生。” 楚流水笑起来,说“执安呐,神机营已然不是以前的神机营,我也未有你想的那般好心。” 向执安说“若谈大义,太空虚了些,实在不足以让我与楚指挥使绑在一条船上,但若是楚指挥使想要的,与我向执安想要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呢?” 楚流水说“你这番话,可敢说给世子听?” 向执安说“自是不敢的。” 楚流水说“你连世子殿下面前都不敢说的话,你说给我听,你觉得,楚某不会觉得可笑吗?” 向执安说“我不说与世子听,是因为世子殿下现还不懂这郃都是如何逼人成兽,他也不知每块青砖绿瓦都染了权色财名。他不知,所以他在这九衢尘中顶天立地,在这股肱郡中拔刀无畏。 可楚指挥使,你早就不是了。你没有世子殿下披霄决汉的勇气,也早就没了漱石枕流的后路。我不告诉他,并不是我不敢让他知道我是这般的人,而是,我不想他白马沾泥絮,日日谋稻梁,也不愿他雪水浸草灯,飞蛾扑鬼火。” 楚流水说“他总有天会知道。” 向执安起身说“我无一所谓。” 海景琛说“等太子事毕,神机营指挥使还是楚大人。” 楚流水说“谢过了。” 向执安走到门口,说“何必言谢呢?难道我们不来,楚大人还能出不来了是咋的呢?” 海景琛说“改日见见世子,楚指挥使会喜欢的。” 楚流水说“一个混子罢了,谈何喜不喜欢。” 向执安说“他若是个混子,楚指挥使怎会将我送到他跟前,说到这,执安的良缘,还是楚指挥使送的,谢过了。” 楚流水摆摆手“谢错人了。” ***
第91章 拆权 向执安与海景琛出了大理寺,皇城里也没什么响动。 向执安说“楚指挥使想要什么?” 海景琛说“他人都说楚指挥使做假皇帝,我看着,他倒是刻意让别人这么看的。” 向执安说“真皇帝,假皇帝,真假名有别,平迁至上宫。若得满盆红,尽在此图中。” 海景琛说“总的来说,若楚指挥使真能与我们一条心,松松手也无妨。就怕前期得以信赖,最后穷相毕现。” 向执安说“这郃都之中,我能信的没几个人。我只等先生回来。” 不知何时,都走到了督察院的院子。 “接下来,咱是不是该为太子殿下,要个清白了?”海景琛说。 向执安摇摇头说“岳起元在那个位置,可比换个人让我放心的多。” 海景琛颔首。 向执安又说“丹夷也该起事了,是不是书信太慢,才未传来?” 海景琛说“丹夷与张百龄合谋,或许还在等更好的机会。现下上梁兵强马壮,棉州与益州所供军需与前些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强兵面前,不谈谋算。” 向执安轻笑了一下说“有理。景琛一说,我便放心了。” 向执安边走边踢着小石子,说“来了郃都,觉得好累,还不如在外头痛快。” 海景琛也低着头,说“是了。但是想想司崽要一生困在这里,又觉得,其实也还好。” 向执安说“司崽若想坐稳,咱还得将这郃都都清算一番。” 海景琛捂住了眼,说“聂老与厉老怎还不来?我已然吃不消了。” *** 晚间,向执安与海景琛在郃都城门口等着聂老一行。 唯一还成的就是二皇子准时送的解药。 棋州来郃都路程并不远,但是两个老人马车走的实在慢了些。 城墙上有人也如向执安与海景琛一样,巴巴的望着城外。 向执安团着手,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海景琛,说“喏。” 海景琛头都没扭,说“聂老对于唐次辅而言,胜如授业恩师,若我是聂老,我都已经心软了。” 向执安说“聂老自有他的道理。但是我看着这几日唐堂镜谦让有礼,直谅多闻,也惠普民生,是个做先生的样子。聂老如此狠心,看的我心里也不舒服。” 海景琛说“再看吧,前头是不是聂老要到了?” 向执安正了正色,就往前迎接去。 聂老喝了酒,在马车里呼呼大睡,叫都叫不醒。厉大人就像样的多,早就正好了衣冠,今日已晚,陪同着一起到了海景琛的院子。 唐堂镜不知何时也已经离开了。 聂老睡得踏实,杨叔将他背到榻上他都不知。 厉大人坐在海景琛房里,早就开始看起了郃都这些事。 向执安让杨叔买点儿垫肚的,就与海景琛一起进了屋。 向执安看着这个瘦小的老头,亦如在应州的那晚。 “厉大人。”向执安,海景琛作礼。 “啊,坐吧。”厉海宁盘着腿,说。 厉海宁翻动了几页,问道“执安,你现下握着整个晟朝的银钱,你作何打算?” “自是等三皇子登基,就归还朝廷。”向执安恭敬说。 厉海宁说“太早了。不到五月,三皇子登基,但是这权柄若是归还了晟朝,又回了户部,以眼下形势,怕会重蹈覆辙。” 向执安说“我也有过这番打算,线下兵部,礼部,翰林等多番人马都来与景琛交账,我倒是想捏住,怕也不符规矩。” “规矩不就是用来破的吗?不破不立!”厉海宁的嗓门突然增大“执安呐,切不可将财权交出!” 海景琛说“孙蔡司已死,户部侍郎的位置空悬,厉大人此刻回来,还是户部侍郎。” 厉海宁说“不管谁做户部侍郎,最好还是另起司库,直属陛下才是上策!户部在晟朝统管多有财银,户部再出纰漏,难道还要再等下一个向执安?” 向执安说“厉大人说的对。此事与聂老商议,司库之事迫在眉睫。司库与国库相持,才为安稳,公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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