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翡唤了环环名字。 环环根本不应他,脸上银纹也消失了。 谢翡上前,环环畏惧的躲在妇人身后,咿咿呀呀。 谢翡想了想,难道,之前环环救他,是穿水净器灵附体之故。 环环的哭喊声,惊醒了妇人一般。 妇人拿起扫把,驱赶谢翡,憎恨的吼叫,“滚!你们这些杀人魔!呜呜,我的孩子,呜呜,我的夫君。” 谢翡从湖神庙走到环环家门口,大致陵亦口中了解了潮海平郡发生的一切,他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 生离死别悲苦,碧落黄泉相隔,用幻境将生人与亡灵困在一起,慰藉失去亲人的痛苦。 在他失去离哥哥之时,何尝不是悲痛万分,乞求有一种能力,能够让离哥哥死而复生。 痛苦,终究会过去的。 谢翡再一次看向环环,见她目露畏惧,根本不记得自己,便退了出去。 与陵亦离开了潮海平郡。 潮海平郡,是郑老设的一个幻境,又不同于一般的幻境,因为这里生活的普通人,有活人,也有死人亡魂,困住了死人亡魂,也困住了活人。 这些,都是郑老的圈套,为了一己私利。 他不过是利用假湖神,迷惑了所有人,寻找修行者,吸收他们的灵力,破除封禁穿水净武器的阵法。 而那些百姓,因着亲人亡魂复活,心甘情愿被他利用,成为他的帮凶。 陵亦和谢翡回落安城复命。 本以为此次任务搞砸了,毕竟,最终结果,与任务本身守灵三日,相去甚远。 尤其是谢芳树对他,本身就极为不爽。 摘星楼的阵灵最后只给他们两枚金叶子。 陵亦暗道,果然如此。 谢翡看着掌心的两位金叶子,问出口,“怎么只有两枚?” 阵灵回答,“十八枚金叶子已划入陌桑阁的账上。” 陵亦这才反应过来。 对了,差点忘记,还欠着师父八十万的金叶子。 谢翡也想了起来。 陵亦要继续接任务,谢翡阻止了他。 出了摘星楼,陵亦问,“为何不接任务?” “依照目前的速度,你觉得我们一年内,真的能赚到八十万金叶子吗?” 陵亦知道不可能。 “你有法子吗?” “先提升你的修为,接赏银多一点的任务。” “可是,我们手中没有金叶子,恐怕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付不起。” 谢翡道,“我们又不一定非要住在落安城。回来的路上,我见城外,有一处破屋,似乎荒废已久,先在那处安顿一阵子。” 陵亦见他说得有些道理。 于是,二人先回了陌桑阁,阁主在忙。 有棋听了他们的安排,不置可否,只是让谢翡又留下数份新鲜血液下来。 陵亦回了乔大伯的家,说出之后不再续租之事,想要回半个月的租金,被乔大伯撵出去。 陵亦拎着小包袱,和一把剑身通透雪白,寒气外沁,锋芒毕露,缀一牙白玉佩剑穗,一看绝非凡品的宝剑出来,与谢翡汇合。 陵亦见谢翡似乎对自己的佩剑感兴趣,便解释,“这剑是我父亲赠予我的,名为雪光,若是带着它出门,很容易被识破身份,所以,我几乎不曾佩戴。” 谢翡转过头去,“我并不关心。” 两个人一路无言,往城外走。 陵亦几次想要开口,御剑带他过去。 只见他态度冷漠,最终闭了口。 任务之外,谢翡又恢复成淡漠的模样。 陵亦还以为,好歹经历过一次任务,对他态度有所改善。 谢翡只是想到了陵亦另一个可能的身份,那个聆枢,还有穿水净,他对自己无法掩藏的杀意。 那个郑老知道聆枢,也知道聆枢身死道消,那么,肯定有办法,知道聆枢和牧流都是谁,他们之间的往事。 在他未能搞清楚一切之前,谢翡下定决心,还是与他保持距离为妙。 破屋只有一间房勉强能住人,床铺完好。 谢翡让陵亦修行悟道,自己则打扫屋子。 陵亦有些意外,不过,想着自己眼下,确实要努力修行,修炼落星沉剑法,便自顾自去了屋外的竹林练剑。 落星沉剑法,一共有十剑。 第一剑,追风赶月 第二剑,乱花眯眼 第三剑,春风化雨 第四剑,红叶黄花 第五剑,苍烟落照 第六剑,一点残红 第七剑,寒水无痕 第八剑,移形换影 第九剑,一剑分海 第十剑,万剑朝拜 陵亦一剑一剑的练着,起初,并不领悟剑法的玄妙之处。 一招一式,虽然剑剑都有惊艳之处,却与自己在山河殿,天道门,所见的剑法都差不多,并不见得出彩之处。 少年时,他曾听父亲讲起过落星沉剑法,被称为传奇剑法,又被戏称莫辨剑法。 他百思不得其解。 练了半日,觉得又渴又累,回到茅屋,发觉桌上放着半盘野菜和一条烤鱼。 谢翡并不在屋内。 陵亦猜测,这是留给自己的,便径直吃了。 没想到他刚动筷子。 谢翡回了屋,“这是我给自己留的晚饭,你要吃,自己动手。” 陵亦讪讪的放下筷子,独自出去。 最后,还是入了城,找到乔大伯的烧饼摊位,买了一个烧饼。 三两口吃了,像极了饿死鬼。 乔大伯嗤笑,“怎么,搬出去住,还惦记我的烧饼。” 陵亦有苦难言,吃了一个烧饼,并没有觉得饱,又买了两个烧饼,一个当场吃了,另一个留着晚饭。 回到竹林,继续练剑。 晚上,打了泉水,洗了澡,发现谢翡已占了床铺休息。 陵亦很自觉,在门口盘腿坐下,修炼落星沉的心法。 谢翡其实并没有睡,中午陵亦识趣离开。 陵亦走了之后,谢翡便觉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有些后悔。 那些饭菜明明是留给他的,偏偏又说出驱赶他的话。 一连数日,陵亦每日五更去竹林练剑,谢翡修行御纹法诀。 二人之间并无交流。 不过,陵亦的修为终于有所突破,入了凝丹境初期。 又是数日,一日,陵亦遇到一只猛兽,接连使出春风化雨、乱花迷眼、落叶黄花。 陵亦终于悟出,为何落星沉剑法被称之为莫辨剑法。 剑招之间,相互配合,衍化出千变万化,看似十剑,身形走位,配合剑招,衍化之后剑式变化无穷,好比移形换位这一招与一点残红,一个稳身形,一个巧剑势,又或者乱花迷眼与红叶黄花,真可谓是贯通之后,招招变幻,让敌人莫测难辨,威力深不可测。 陵亦用雪光,一剑斩杀猛兽兽头。 他数日没吃荤腥,肚中没有油水,在他眼中,猛兽好似盘中餐一般,令他垂涎。 想了想,砍了竹枝生火。 谢翡原本在水涧取泉水做饭,只见竹林深处,浓烟滚滚。 第21章 应征 那处是陵亦练剑之处。 谢翡御纹法诀早已熟练,驱动魔纹,身轻似燕,在竹林之间穿梭。 走近,才发现浓烟是陵亦弄出来的。 陵亦咳嗽着从浓烟之中跑出来,一鼻子的灰,被烟熏得直冒眼泪。 谢翡问,“你这是?” 陵亦见被谢翡发现,掩饰的挥出一剑春风化雨,驱散了浓烟。 地上焦黑一片,还有未烧完的新鲜竹枝,上面的余火一并熄灭。 谢翡终于明白,他怎么能搞出这么大的浓烟,“生火,要用干柴。” 用新鲜的竹枝生火,陵亦能把火烧的这般旺,也算是本事一件。 陵亦特别的窘迫,又可惜烧焦的后腿,还没吃到呢。 空气中除了焦味、烟味,隐约还有肉的焦香味。 肚子空空如也,响了一声。 谢翡自是听到了。 陵亦恼羞成怒,不愿被谢翡小瞧,也不想听他奚落之话,御剑回了落安城。 囊中羞涩,他也无处可去。 又来到乔大伯的烧饼摊子前,想要买个烧饼,才发现不知何时,袖子被烧了大半,最后一片金叶子也丢了。 连烧饼都买不了了。 陵亦难免有些失落,转身离开。 乔大伯见他一鼻子灰,心情灰暗,一反常态叫住他,“我今日要收摊了,剩下的三个烧饼,都给你了。” 陵亦语气低落,“我没钱。” 乔大伯冷哼,准备收摊,火气有些大,“没钱欠着!快点过来,拿走,别耽误我收摊。” 陵亦拿了烧饼,吃了两个,留了一个。 想了想,金叶子有可能是他烧火的时候丢的。 没钱寸步难行。 他连烧饼都吃不起,连生火都不会,他会饿死。 过去这么长时间,谢翡应该回去了吧。 不在竹林了吧。 陵亦这般想着,便回了竹林,找丢失的金叶子。 却不料,昏暗的竹林,谢翡依旧在那处,点燃了一堆篝火。 陵亦闻到空气中的肉香味。 谢翡已感知到陵亦的方位,“出来吧。” 陵亦没想到,自己的动作已经小心翼翼,还是被谢翡发觉了。 是因为他的耳识超常人的原因吗? 陵亦现了身影,解释自己为何来,“我不是来讨要吃的。” 以免他误会自己是为了肉来的,又说出不是给你吃的之类的话。 谢翡伸出手,掌心是一片金叶子,“是来找它的?” 陵亦以为他是给自己,伸手去接。 谢翡收了手,似乎不打算给他。 “你!” “一片金叶子,你能买多少个烧饼?” 陵亦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答道,“一百个烧饼。” “你一日吃几个烧饼?” “四个。你问这些干什么,把金叶子还给我。”陵亦皱眉。 谢翡道,“这片金叶子,就当你的伙食费,以后我负责你的一日三餐。” 陵亦不相信。 谢翡接着道,“待二十五日之后,你要么再给金叶子,要么捕获猎物,交给我处理,像现在这样。” 谢翡示意陵亦坐下。 陵亦相对而坐。 一根根被劈成长条的竹子,插着一块块烤熟的肉,散发焦香味。 谢翡递给他一支。 陵亦拿着竹签,凑近鼻子跟前,闻了闻,久违的肉香味。 想想自己,竟然沦落到这种境地,食不果腹,因着几块肉,触景伤情。 感怀自己凄惨潦倒的处境,久久注视着竹签,鼻子发酸。 不知不觉,竟落了泪。 谢翡见状,方觉得,自己欺负他,欺负狠了。 想要安慰几句,罪魁祸首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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