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低声笑了,他挥了挥衣袖,只见一枚银针射出,直直的扎在了伊榭的脖颈处,伊榭捂着脖子,嘴角涌出鲜血,不敢置信,直勾勾的盯着乌兰。 乌兰朝妲朵使了一个眼色,妲朵会意,朝伊榭走去。乌兰从厢房的后门悄然迅速离开,没过多久,妲朵也从窗户翻了出去,悄无声息的敛去了气息。 都城巡防军副将严宽奉命捉拿南沫小临王,宫中宝物遗失,怀疑与他有关。可当严宽率军攻入他栖身的茶舍,撞开房门时,只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者,七窍流血,舌头被拔了出来,扔在他的尸体上。 老者的手中,放着一封请罪坦白书。 城郊外,妲朵架着一辆马车疾驰在路上,马车四周有好几个黑衣人护卫,他的身形很迅速,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小王爷,我们是否要赶回南沫?”妲朵问。 乌兰掀开了马车的车帘,风吹起他的长发,漆黑的双眸望向身后,京都城的景致越来越远。他们选的是一条小道,避开了人多的几条道,路虽不好走,但是配上南沫的好马,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乌兰思忖片刻,摇头道:“先不必回去。赫兰达已死,南沫将领中真正效忠陛下的那几个人不足为虑,我只要略施小计,他们就会乖乖听话。” “至于替代赫兰达的人选……让耶武准备好,我会让朝中几个大臣推举他。” “好。”妲朵应允道。 乌兰想了想,接着道:“还有商道……舒城被淹,砍断了南部的商线,这相当于断了陛下的一条臂膀,他定会要重整商路。我们必须借此机会,彻底把南沫的商贸之路攥在手里。你让我府中的门客准备,务必要把这条商线牢牢控制住,他们规划多时,知道该怎么办。” 妲朵点头:“属下明白。” 西昭掀起了内战,借着这股浪潮,乌兰也在南沫撕开了一条口子。如今他的势力渗透进了军队和商道,相当于扼住了南沫两个赖以生存的重要部分,他不再是那个南沫那个无所事事的闲散王爷。 而这,都多亏了谢辰。 不破,不立。不管是西昭的局势,还是南沫朝堂内部,都需要一只手来把它搅浑,只有在混沌之中,才能探寻取胜之道。 乌兰轻轻抚摸上了腰间的一个小玉瓶,这玉瓶做工精致,红玉上点缀着夜明珠,在黑暗处依稀能看见瓶子里装着的一个小小的丸药。 “西昭这边的戏码还没落幕呢,我还得留下来再看看好戏。” 乌兰轻轻伸了一个懒腰,躺回了马车上。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啦~~ 第53章 师“娘” 乌兰的马车顺着山间小道一路行驶,马车行过处,在一座小山坡上,有一座破旧的佛寺。这里原是供出家人游历的歇脚处,常年无人,如今寺里只有一尊残破的地藏菩萨像。 傅文卿将范小晓安置在了寺庙中,范小晓吸走了谢辰身上的煞气,身体受损,还未清醒。傅文卿弹奏了好几首安魂曲,总算让范小晓身上的滚滚煞气安分了下来。 傅文卿打了一盆水,轻轻的擦拭着范小晓的额头,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担忧。 寺庙的门被推开,这门本就岌岌可危,全凭一口气吊着,盛沐这没轻没重的一推,这一口气瞬间没提上来,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断了气。 傅文卿没好气的瞪过来一眼。 盛沐嘿嘿笑了两声,把这门从地上扶起来立在墙边。他从外面的山上摘了些野果子,用山泉水洗干净包了回来。 盛沐挑了一颗水灵个大的李子递给了傅文卿,傅文卿没有接,他很担忧范小晓的伤势。盛沐见状,不由分说的把李子塞在了傅文卿手里。 “小卿,你现在再着急也没什么用,剥神格、吸煞气这种事,虽然凶险,但也不至于立刻让他魂飞魄散,你先放宽心,吃点水果,剩下的事以后再说。我记得你最爱吃阳间的李子了,这颗又大又甜,我特意给你摘的,快尝尝!” 傅文卿这才把视线从范小晓的身上转到了李子上,这薄皮水灵的李子看着确实很有食欲,一口咬下去,汁水香甜,傅文卿是个馋嘴猫,三下五除二吃掉了手里的这个,把视线又转向了盛沐怀里的其他李子上。 盛沐很有眼色的又挑了一个又大又水灵的给傅文卿送去,两颗李子下肚,傅文卿总算抬起眼皮,正儿八经的望了一眼盛沐。 “你这个五方鬼帝之首,为什么会出现在西昭?”傅文卿挑了挑眉,一双桃花眼带着些嗔怒,可他又长得颇为儒雅,这嗔怒反而勾的人心直痒痒,怒不起来,到带了些挑逗的意味。 盛沐、不,五方鬼帝之首稽襄裂开嘴笑了:“小卿这是还生我的气呢?我这些日子也想回去的,可这不是抹不开面嘛。你都不来找我,我的心可疼了——” 眼看着这人要死皮赖脸的没个正形,傅文卿又瞥了他一眼,稽襄本来半个身子都要软在傅文卿身上,被这么一瞪,软了的骨头又硬了回来,只得直起脊梁。 “而且我这不是避避嫌嘛,你也知道,酆都大帝他老人家总是看我不顺眼,我没事也就不去讨这个嫌,出来溜溜,他老人家看不见我也就心不烦——” 傅文卿没好气的翻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他老人家怎么总是看你不顺眼。” 稽襄颇有些无辜,没脸没皮的又凑了上来:“那还不是为了小卿儿你……” 说起来稽襄这位五方鬼帝之首,在地府是一鬼之下万鬼之上,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但他在地府混的却并不是风生水起。论起根源来,还要从他还是生魂的时候说起。 当年天地万物初生,女娲初造人,魑魅魍魉遍布世间,人是天地间最为脆弱的生灵之一。为了换取一方稳定,常常会选出祭品,献祭于天地。 稽襄和傅文卿从小一同长大,情谊深厚,可傅文卿却不幸被选为了祭祀的祭品,要以烈火焚身,为中原一百二十八部落祈福。稽襄得知后,怒不可遏,当年他不过刚刚成年,却用一柄弯刀,以一己之躯单挑一百二十八部落,撕开了一条血路,硬生生的要从祭祀台上抢人。 不过当年他虽勇猛,却还是来晚了一步,当他浑身鲜血的踏上祭台的时候,只看到了被烈火焚烧后的一具焦躯。稽襄悲愤不已,仰天长啸,以弯刀生剖心脏,魂魄追至地府。 当年傅文卿的魂魄本要入轮回,可稽襄却固执的不肯,他不肯认命,不肯妥协,不甘被命运掌控。他要质问掌管地府的酆都大帝,为何善人不得善终,为何这天地间并无公理可言? 当年他年少气盛,又固执得很,仅凭着一缕魂,搅得地府不得安宁,鬼差判官按不住他,十殿阎罗奈他不何,最后酆都大帝不得不从往生池中捞出了傅文卿的魂魄,这才安抚住了稽襄。 稽襄原本要带着傅文卿的魂离开,但六道之门照不出他要走的道,无奈之下酆都大帝只得将这块六道之门都不肯要的顽魂留在了地府,稽襄以魂养魂,后来傅文卿的魂醒了,便也一起留了下来。 稽襄在地府数千年,虽性子倔了些,但却很能干。他完善了地府的审判体系,并将情融于法,以法为主,情为辅,二者并施,并进一步细化了十殿阎罗的审判章程。 地府经过稽襄的一番治理,办事效率高的出奇。亡魂经过审判之后,无不折服,无一人闹事反抗。 后来酆都大帝提封他为五方鬼帝之首,地府无不俯首折服。 只不过,稽襄做完这些之后,便不喜欢在地府待了。他本就性子野,时常带着傅文卿溜到阳间游山玩水,酆都大帝本就头疼这个刺头儿,若无大事,一般也就放任他在外面野。 本来他和傅文卿的二人世界过的挺好的,可那日傅文卿回地府给酆都大帝他老人家送阳间新出的土特产时,意外捡到了一个飘荡的孤魂野鬼。它几乎要被地府的恶气沾染堕魔,傅文卿随手救了它。 探得这野鬼的生平过往之后,傅文卿心生怜悯,便把这小鬼留在了身边,收为了徒弟。 这只小鬼刚醒来的时候,如团子一般大,他没了记忆,如同人类的婴儿一般,懵懂无知。傅文卿便耐着性子教他,时常抱在怀里,在地府四处溜达。 这小团子很亲傅文卿,就像黏在了他身上一样。后来会走路之后,也三步不离傅文卿,摇摇晃晃跟在他身后,小手紧紧的攥着傅文卿的衣摆。 自从有了这团子,傅文卿的全身心就扑在了他身上,冷落了稽襄。稽襄心里的醋像汪洋一样泛滥不绝,看着这奶娃娃气不打一处来,想着法的想打发这小鬼去投胎。 有次稽襄把这小鬼扔进了往生池,就差一步就能推入六道之门了,傅文卿赶到之后,赶忙把哇哇大哭的小鬼从往生池里捞了出来,那次他动了真怒,直接把稽襄从卧房里赶了出去,整整一个月不允许他进屋。 稽襄哄了一个多月才勉强让傅文卿消了气,可傅文卿对团子的感情只增不减。不到三个月,小团子就长成了人类幼崽四五岁那么大,正是爱撒娇的时候,每天夜里都缠着要和傅文卿一起睡觉觉。 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的位置被占,稽襄气的牙直痒痒。他决定破釜沉舟,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便佯装发怒,问傅文卿到底是要小团子还是要他,傅文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团子,然后稽襄就泪流满面的赌气跑了。 本来他这一跑,是使了一招欲擒故纵,本意是想让傅文卿来哄哄他,可傅文卿压根就懒得搭理他,稽襄这招砸了自己的脚,他又舔不下脸自己回去,只得在外面晃晃悠悠,一直到现在。 许久未见傅文卿,稽襄现在眼里心里都是他,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还在赌气,顿时就软了骨头,死乞白赖的赖在傅文卿的身边,挪不动脚。 傅文卿此时一心都在范小晓身上,稽襄只得先把自己心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念头收了收,也转向了范小晓:“这小鬼团子一眨眼竟长得这么大了,若不是之前我感应到他身上的灵力和你很像,还真不敢认呢。” “你以前占卜时,感应到他会遇到一个大劫,说的就是现在吗?” 傅文卿微微叹了口气,他曾经算过范小晓的命数,前世与他命运纠葛的人,仍会影响着他的命格,这也是他一直最放心不下的地方,尤其是后来知晓谢辰就是预言的“灾星”之后。 可注定的命不能改,缘分天定,两人注定还有割不断剪不掉的情,傅文卿无可奈何,只盼着范小晓能熬过这劫难。 “小晓的前世死的惨烈,他对谢辰的感情太强了。虽说遇到一个人不容易,这是他的幸运,却也是劫数……他现在剥去了神格,重新回到一缕死魂,前世的记忆会慢慢涌回,也不知他承不承受得住,唉……” 傅文卿眉头紧锁,他一皱眉,稽襄就心疼。他轻轻环住傅文卿的肩,不动声色的揩了一把油,安抚他道:“这是他的劫,你也别太心疼了。我看谢辰那小子是个情种,只要熬过这劫,日后必不会负了他。”
103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