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顺藤摸瓜,查到了这药的来源,源头直指西昭皇宫。”王安临神色严峻。 王安临深吸了一口气,他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乱如麻。紧接着就收到了朝廷要秘密处死谢辰的小道情报,他们这些淮甲军旧部都按捺不住了,不约而同的聚集起了兵力,朝灵州汇集。 “王爷,您告诉我们,那二十八万的将士,是不是死于西昭朝廷之手?”王安临紧张的呼吸都快停滞了,手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 霍霄和东方楚也都安静了下来,紧紧的盯着谢辰。时间几乎凝滞了,树叶轻飘飘的从树上飞下来,缓缓落地。 谢辰低声道:“明面上下毒的是南沫临王,但是那药至关重要的药引,来自西昭皇宫。” 这一句话,敲碎了他们对西昭朝廷仅存的一丝幻想。他们拼了命守护的家国,到头来却葬送了他们生死与共的同袍兄弟。 他们这些年出生入死是为了什么? 身上这无数的伤口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在战场上厮杀拼命,而那端坐于朝堂之上的文人大臣们,仅凭借着心中的猜忌,就怂恿皇帝下令屠杀淮甲军。皇帝昏聩无能,听信谗言,残杀忠良,导致二十八万忠魂枉死于山谷。 忠良惨死,小人当道。 怎会如此。 不该如此啊! 众人沉默了,许久之后,王安临红着眼眶,一向温和的他,竟开口骂了一句“畜生”。东方楚没有再和霍霄斗嘴,他低着头背过身子,身子微微颤抖。 霍霄这个彪形大汉,是最沉不住气的,他哭的最凶,梨花带雨一样,末了抹了一把眼角,喝了一声,打破了悲伤的沉默: “去他娘的狗皇帝!老子那么多兄弟,哪一个不是铮铮铁骨的汉子,就因为他死无葬身之地!今儿王爷你要不反,老子就带着手下的兵冲到皇宫,剁了他狗皇帝的狗头,再把他身边那些小人腐儒全部串成一串,一枪捅个对穿,用他们的脑袋给我兄弟们祭酒!” 东方楚撩起长衫下摆,单膝跪地。他号称心狠手辣、铁石心肠,此时也已红了双眼。他双手捧上虎符,对谢辰道: “王爷,如今天子残害忠良,令众将寒心。他身为一国之君,不体恤守城之将,赏罚不明,更无统领天下的胸怀。此等大奸大恶之徒,德不配位,若由他统领西昭,恐不能长久。” “臣恳请淮王殿下取而代之,统领西昭。” “臣附议。”王安临也顺势跪下。 霍霄是个嘴笨的粗人,发泄了一通,粗话说出来到底没有东方楚这文绉绉的话搬得上台面。他也顺势单膝跪地,挤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臣也是这么想的”。 谢辰并没有接过虎符,他沉默许久后,才低声道:“诸位可想好了,这是条不归路,成王败寇,若输了,各位赌上的可不只是自家性命这么简单……” 东方楚目光坚定:“王爷,臣虽只在淮甲军中待过一年,但也懂得袍泽之情,懂得忠义二字。如今这一反,不只是为了争权,更是要为所有守护西昭疆土的将士们讨一份公道。” 王安临点头附和:“东方郡守说的不错,虽说这世上鲜有公道,但也不能忍气吞声,忍了这天大的冤屈。这世上若无公道,那就用这手中剑,用这血肉躯,打出一份公道来!” 霍霄在一旁想不出什么豪言壮语,只能着急道:“臣也是这么想的!” 如今局势已经很明显了,谢辰不再推脱,他接过虎符。众将士与谢辰饮酒为誓,不打入皇宫,不缴杀奸佞,誓不罢休。 伴随着酒杯落地,发出重重的声响,震碎了西昭的平静。涟漪终究掀起了滔天巨浪,一层高过一层。 谢辰以灵州为起点,掀开了西昭内战。 战火起,百姓衰。 焦土遍野,生灵涂炭,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52章 计谋 阳春三月,鸟儿掠过天空,落入屋檐下。眼下虽然西昭处于战火之中,但京都城内依旧是一片安静祥和。街道上熙熙攘攘,店铺里伙计张罗着生意。 茶舍雅间内,曲声曼妙,乌兰听着小曲,哼着小调,品着上好的春茶,美的不亦乐乎。 美好的时刻总是短暂的,没过多久,门咣当一声,重重撞在墙上,咚一声,打碎了乌兰的闲情逸致。 伊榭阴沉着一张脸,推着车子进了屋。他本就长得凶,如今沉着脸更让人畏惧。乌兰看见他,赶忙放下茶杯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老师怎么来了,快请快请——” 伊宰辅明显带着怒火,看见桌上的一摞瓜子壳气不打一处来,脸上的皱纹挤到了一起:“小王爷,您每天不去研究替代雾松子的药引,而就在这听曲喝茶,成何体统?” 乌兰陪笑道:“老师,制毒哪里就这么容易,您不得容我休息休息?” 伊榭气的眉毛都快歪了:“休息?你都休息多久了?你怕不是忘了,我们此次来西昭的目的,就是毒杀西昭皇室,可你看看,这都过去多久了,你却毫无进展——” 伊榭正准备碎碎念,就在此时,从窗户外翻进来一个黑衣人,这是跟在伊榭身边的婢女。她显然没想到屋内还有旁人,她看见伊榭的时候怔了片刻,动作僵了僵。 “妲朵,回来了?”乌兰不以为意,大大方方的招呼妲朵,给她倒了一杯茶:“辛苦你了,喝茶!” 伊榭瞪大了眼睛,望向妲朵:“你穿成这样,是干什么去了?” 妲朵望向乌兰,迟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乌兰笑着接话:“老师别急,我让妲朵出去打探打探消息,看看灵州那边如何了?” 乌兰说完,用眼神示意妲朵道:“说说吧,都打听到什么了?” 妲朵仍有些迟疑,乌兰笑道:“屋子里都是自己人,不用避讳,直接说吧。” 妲朵这才点点头,禀告道:“赫兰达将军在狱中绝食而亡,因为谢辰水淹三军,我南沫兵损失惨重,只有数千骑回到了都城。舒城被淹,商道被毁,南部通商线被迫关闭——” 妲朵还没说完,伊榭的脸就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愤懑的用手拍着轮椅扶手,气的浑身直颤抖。 “老师消消气,消消气——”乌兰给伊榭倒了一杯茶,放在他旁边。 “这都什么时候了,王爷还有闲情逸致喝茶?”伊榭鼻子都快气歪了:“谢辰残忍嗜杀,不仁不义,如今我南沫国难当头,临王殿下怎丝毫没有悲愤之意?” “老师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也是很悲愤的——”乌兰直起腰,不过这话和他手边小山一样的瓜子壳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现在西昭不是也是一团乱嘛,谢辰公然反叛,和谢启宁这个小皇帝撕破了脸,战火四起,西昭国力大幅被削弱,与我们南沫也是有利的不是?” 乌兰这话,说的清楚,几句便点清了如今的局势。看样子他虽然玩世不恭,但还是用了心的。 伊榭心里的怒火冲散了一点。 “西昭多年来凭借着谢辰抵御外敌,对内迅速发展农商,如今国力强盛,我们要正面抗衡,恐怕胜算不大。若要瓦解西昭的实力,从内部出手,才是上策。” 伊榭从乌兰的话里听出了画外音,南沫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一点也不吃惊。乌兰聪慧,智谋多,莫非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是你从中作梗,挑起的谢辰和小皇帝之间的矛盾纠葛?”伊榭皱眉。 乌兰笑道:“我哪有这个本事。他们两兄弟的矛盾本来就是不可调和的,我不过是在上面加了一把柴,让这火烧得更旺的而已。” 从发现雾松子出自西昭皇室之后,乌兰就已经暗自酝酿出了一个新的计划。谢启宁参与屠杀淮甲军,谢辰必然不可能放过他,西昭早已从内部腐朽崩坏,他们只需要推波助澜,便可让这尊高楼轰然倒塌。 比起给西昭皇室下毒这条下下策,让谢辰和谢启宁互相残杀,这才是上策。 伊榭突然觉得不对劲,如果西昭内战是乌兰推波助澜的,那赫兰达的兵败就不应该是偶然。因为如果赫兰达不败,谢辰绝不敢冒然反攻西昭都城,置西昭国门于不顾。 正是因为赫兰达兵败,谢辰为西昭解决了外患,没有了利用价值,谢启宁才敢下定决心处死谢辰,彻底逼反他。 如果赫兰达不败,谢辰定不会反。 “谢辰死守灵州的时候,你有没有预料到他会用水攻?”伊榭陡然觉得浑身冰冷。 乌兰把玩着手里的茶盏,脸隐在阴影下,看不清表情,但却仿佛有种似笑非笑的诡异感。 “老师,我又不是带兵打仗的将领,怎能料定灵州雨季会持续数月之久呢?那赫兰达自诩多谋善战,却连水攻这计谋都算不到,他这场仗败的不亏。” 乌兰说的云淡风轻,但伊榭心里却凉了半截:“当初赫兰达与你通信的时候,你每次必问他灵州天气如何,我原以为你只是随口寒暄,却不料想……你很早就猜到了谢辰会用水攻这条路拼死一战,对吗?” 乌兰没有说话,沉默代表了肯定。 伊榭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整个人只打颤,他双脚早已瘫痪,却仍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愤怒,恨不得敲碎乌兰那颗脑袋。他颤巍巍的指着乌兰,声音都在颤抖: “赫兰达的精英军,还有舒城一城的百姓啊……你竟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大水吞没?” 乌兰敛了笑意,语气低沉:“有舍才有得,这一计,我舍了两样东西,换来了西昭如今的动乱,这一局,不亏。” “荒谬,荒谬!”伊榭不住地用手拍着轮椅,大有悲愤之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舍了赫兰达、舍了舒城百姓,为南沫争取到了什么?就算成功挑起了西昭内乱,可若谢辰真的赢了,待他登基之后,我南沫何以与之抗衡?” 伊榭气愤不已:“你从小善谋,怎会做出如此昏庸的决定?” 面对伊榭的质问,乌兰不以为意。他望着窗外,不远处西昭都城的巡防军正在朝这边集结,百姓们不知出了何事,都胆颤心惊的靠在一边。乌兰将杯中最后一点茶水饮尽,他目光深邃,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 “老师,时候不早了,学生也该走了。刚才那一杯茶,算作是学生最后的敬师茶,感谢您多年的教诲。” 伊榭莫名其妙,不知道乌兰想做什么:“你这话何意?” 乌兰站起身,对伊榭躬身施礼,他在伊榭面前弯下腰,眼眸漆黑无光,他的态度虽然很恭敬,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宛如地狱恶鬼。 “老师,我方才说,这一计我舍了两样东西,其中一个是赫兰达将军和他的精英军,至于这另一样嘛——” “等他日我登上了南沫皇位,自然会感谢老师的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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