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是陆挽心没什么心眼,将师兄的话当真了,这不纯粹欺负老实孩子嘛。 虚墨白虽然为陆挽心打抱不平,心中却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来——带一个师弟与两个师弟,能有多少差别呢? “你不知他们二人之间有些恩怨吗?” “恩怨?”陆挽心迷茫摇头:“这个我不曾听引心提起过。” 想来也是,虽说陆引心当初是因咒术所困,可归根究底也是对同门下手,按照陆引心骄傲的性子,是绝不会向陆挽心主动提起的。 陆引心本是良善之人,只怕眼下也会对梓晨抱有几分愧疚之心吧。 “你是不是准备要我的命啊?”可周梓晨凄厉的惨叫声却明显否定了虚墨白的想法。 “乱吼什么,我多多少少也算是你的师兄,你给我放尊重些!” “我如今都堕魔了,哪来的什么师兄,我自己就是大师兄!” 房中传出二人如同孩童般的斗嘴声,实在有些不忍入耳。 虚墨白本想起身去瞧瞧,可思忖了片刻又当做无事发生般地坐了回去。 还是陆挽心实在放心不下地开口提醒道:“师叔当真不去瞧瞧吗?” “堕魔还能说得这般理直气壮,你还有没有羞耻心了?” “我要羞耻心有何用?你可别忘了,你师兄还是我师尊救回来的。” “一码归一码,此事与我师兄又有何干!” 虚墨白无奈地扶了扶额,梓晨跟着自己经历了诸多事端,以至于他都忘了梓晨不过才二十出头,依旧有着孩子心性。 “罢了,本尊去瞧瞧就是。” 两人起身,可还没来得及进屋,就听到周梓晨玩味的声音响起。 “哦,你不是因为你师兄才跟来的?莫非是因为太惦记我,所以专程下山看我一眼?” “我呸!”陆引心气急败坏道:“我就算不是因为师兄下山,也是因为担心师叔的情况才来的,横竖都不是专程来看你的,别做春秋大梦了!” “哦,是这样啊,你说是这样便是吧。” “你——” 陆挽心在外听了全程,不由频频转头看向虚墨白,欲言又止道:“师叔,有时候引心脾气差,或许不全是他自己的原因。” “确实。”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梓晨惯会阴阳怪气的。 若是就任由二人这么吵下去,只怕会没完没了了。 虚墨白推门走入时,周梓晨肉眼可见地在一瞬间僵住了身子,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躺回床上,装出一副还未恢复体力的虚弱模样。 而站在他床边的陆引心,在看到周梓晨这番丝滑如行云流水的操作后,下巴都惊得快掉到地上了。 “你,你现在还装什么装啊?”陆引心有些纳闷地问道:“难道你还未痊愈?” “没错……”周梓晨用着虚弱的嗓音,缓缓吐出一句:“方才与你说了那么多话,动了气,旧疾复发,眼下心肝脾肺都难受得厉害。” “你别血口喷人,我才被你气得心肝脾肺都难受呢!”陆引心眼见师叔师兄都来了,立马据理力争道:“你能不能别在师叔面前装出无辜的嘴脸了?” “引心。”陆挽心轻声呵斥道:“你随我出来。” 闻言,陆引心如蔫了的茄子般,低着头回道:“是,师兄。”随后跟在陆挽心身后离开了房间。 而虚墨白则是慢悠悠地踱步到床边,满眼含笑地看着周梓晨,反而令他生出了些许心虚。 “师尊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无事,为师只是担心你旧疾复发,身体不适罢了。”说着,虚墨白将手搭到周梓晨的手腕上,却不想反被对方一手攥住了。 周梓晨略微垂下眸子,轻声道:“师尊有所不知,徒儿身上的伤无关紧要,可当时看到师尊落于恶灵之手,徒儿是真的被吓懵了,整个人都没了理智,就连现在都心有余悸,不信您听听。”说着,周梓晨便要拉着虚墨白的手往胸口上放。 虚墨白没有躲闪,倒也确实感受到了周梓晨剧烈的心跳声。不知为何,虚墨白心中隐约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他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手,随后垂眸正声道:“谢谢你。” “师尊突然谢我作甚?师尊救了我这么多次,我不过是救了师尊一次而已,无需道谢啊。” 话音未落,虚墨白没由来地笑出了声,“若非你提起,为师倒要忘了这件事了。” “师尊可不能忘,徒儿是费劲心力才救下师尊——”周梓晨的话戛然而止,因他突然不记得自己爬向那只北琼鸟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若是什么也没发生,自己只是摔倒在地,却要以此来邀功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急功近利了。 思来想去,周梓晨全然没有注意到,虚墨白的手已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等周梓晨回过神来,虚墨白已收回了手,“师尊,您这是做什么?” “看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不似方才那般能言善辩了。” “师尊多虑了,徒儿没事。”周梓晨欲言又止道:“倒是师兄他们,会在这里停留多久?” “最近应当都会在这里,知乐那边还有些事情未曾处理完。” 听完这话,周梓晨由心夸奖:不愧是师尊,永远不会收拾旁人惹出的烂摊子。 可一想到日后他与虚墨白的旅程或许会多上两个人,周梓晨心中又堵得慌。 思来想去,他还是开口试探道:“但师兄他们终归是名门正派之人,若是与我们在一起,会不会惹人诟病?” “惹谁诟病?” “天下悠悠众口,只怕不好堵住吧?” “何必去堵天下人之口,为师虽已入魔,但并不会与仙界发生争端,他们自然不会来自讨没趣。况且,等你伤好之后,我们还得寻个机会回一趟流云城。” 周梓晨不禁惊呼起来:“我们要回去?” “嗯。”虚墨白突然想起,之前陆挽心拿出了那么多东西,却是一点银子都没见着。 银两呢?我那么大一摞的银两呢? 虚墨白可不愿就此算了,他匆忙应付了周梓晨后,出门又去寻陆挽心。结果陆挽心没有寻到,反而是遇到了知乐。 事情解决后,知乐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他热络地招呼虚墨白道:“此次多谢尊者出手。” “这种道谢就不必了,不如来点实际的。” “实际的?”知乐先是一愣,却很快明白了虚墨白的意思,连忙道:“您说得是,放心,答应您的一点都不会少。” “那便好。对了,你可有见到本尊的两个师侄?” “见到了,”知乐言无不答:“他们说要去附近采集灵草便上山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这般勤奋? 虚墨白愈发肯定了等周梓晨伤好后,就将其丢给陆挽心的想法。 岂料陆挽心回来时,身旁竟又多了个宋知恒,一旁的陆引心是满脸的不快,似乎很看不惯这位师兄的知己。 虚墨白看着好笑,不禁想出言逗逗他:“采个灵草而已,怎么这般闷闷不乐的,莫非是受人欺负了?” “师叔说笑了,师侄并未受欺负。”说罢,陆引心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开门出去就跑进了周梓晨的房中。 “师兄这是预备把我给活吃了?”周梓晨看着陆引心脸上肉眼可见的杀气,顿感自己小命堪忧。 谁知对方竟将腿一翘,直言道:“你且告诉我,你这魔当得爽快吗?” 周梓晨顿时警惕起来,赶忙劝道:“一点都不爽快,整天都要追着怨气乱。你可要好好呆在流云城里,千万别想着跟我们入魔啊。” “为何?”陆引心显然并不认同周梓晨的话,“若我真拜入师叔门下修炼魔道,那以后就该我喊你师兄了。” 这么一说,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不,不能不能!我与师尊两人乃是天作师徒,如今再加进来一个人算怎么回事?况且,他现今还没想好要如何对师尊坦白自己的心意,若是被这小子横插一脚,只怕他睡到半夜都要起床把陆引心给掐死。 “算了,还是讲正事吧。”见周梓晨不理自己了,陆引心才肯说真话:“你可知道,我师兄清风霁月,为何会与一只羊搅在一起,而且看上去还颇为亲密?那妖究竟有什么好的,又不是狐狸,还能把我师兄的魂给勾走了?那只是只羊啊!” “你说宋兄来了?”周梓晨精准地捕捉到了对方话中的重点:好小子,照这么看来,原来你对你师兄的用心也不单纯啊。 若是片刻前周梓晨还将陆引心当做假想敌,如今倒是恨不得与他勾着肩膀称兄道弟。 唯一不同的,大抵是曾经与师尊剪不断,理还乱的妖是条蛟龙。虽说有些对不住宋知恒,可蛟龙听着确实比羊有排面多了。 “你也认识那只妖?”陆引心的语气冷冰冰的,像是要将周梓晨给就地正法了,“他是什么来头,和我师兄认识了多久了?速速与我说说。” “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你觉得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第67章 67 陆引心冷眼盯着周梓晨,似乎正在琢磨对方话中的可信程度。 周梓晨索性扬起脖子,一副对诸事了然于心的模样,得意道:“我可知晓你师兄很多的事情,你若是对我说说好话,没准我就愿意告诉你一两件事了。” 陆引心嗤笑一声,颇为不屑道:“你与我师兄相识才多久?能知道他多少事情?” 话音刚落,见周梓晨面对质疑还是那副自信的样子,陆引心咬咬牙,别扭地开口道:“你,你身上可还有何处不舒服的?师叔不善医术,我还算擅长一些,可以帮你医治医治。” 似乎是怕周梓晨误会,便又别扭地补充了一句,“你可别误会,我不过是关心同门而罢了,根本没有要讨好你的意思,更不是为了你知道的事情,明白了吗?”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陆引心竟是这种性子? 周梓晨觉得新鲜,对陆引心愈发有兴趣了,便想戏弄戏弄他,谁知他还未想好怎么戏弄,房门便突然被人推开了。 推门而入的三人在看到屋内,陆引心正趴在周梓晨床边,一副颇为暧昧的景象时,皆是一愣,半晌都没未出声。 “为师来得不巧了。”最后还是虚墨白淡定地开了口,说完便要关上门离开。见势,周梓晨赶忙起身窜到门边,一手握住房门,另一只手拉住了虚墨白的衣袖。 他的脸涨得通红,张着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脑子一抽,竟说道:“师尊来得正是时候。” 这话说出口,令陆挽心与宋知恒二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虚墨白则垂眸轻笑道:“没打扰你们二位办正事?” “我们压根没啥正事,都是引心师兄说师尊您医术不精,徒儿生气了,便教训了他一番,如今他已不敢胡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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