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虚墨白开口,完全放下心来的周梓晨又心生一计道:“我,我之前听宋兄说过这事,不过当时没放在心上而已。” 宋知恒闻言一愣,才想到自己先前似乎是说过类似的事情,连忙解释道:“是,晚生确实与周兄提起过。” “那你方才惊讶什么?”虚墨白虽有些怀疑,可终究还是相信了周梓晨的话,倒让周梓晨心中生出几分莫名的愧疚。 我简直就是在利用自家师尊啊……但如今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三人便这样各怀心思地上山了,临近山顶,山顶便传来了陆挽心的声音。 “够了,无论师叔入魔与否,他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皆是无愧于天地六界的,不怕旁人置喙。你们不过是想以此为借口欺辱我师弟罢了。” 竟是因本尊吵起来了?虚墨白顿时又来了兴致,不由加快了脚程,只往前进了几步,便看到影影绰绰一帮穿着道袍的修士将陆挽心与陆引心二人围在中间。 陆引心发丝散乱,道服破损,显然是负了伤,靠在陆挽心身上才可勉强站立。 而陆挽心如今身上也沾了不少鲜血,只是看不出究竟是他受了伤,还是他伤了人。 见此情形,宋知恒一个冲动便要上前,好在虚墨白及时施法隐去了他们的身形。 “池云真人。”宋知恒近乎喊着开口:“那些人在难为陆兄,还是因为——” 宋知恒突然哑了声音。 虚墨白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想说,是出于我的原因,那些人才难为陆挽心的。其实不然,陆挽心在某种程度上,比他们活得通透得多。 只因他清楚人情世故,也明白,这些年流云城名声在外,是诸多修士身心向往之处。除了醉鹤山上的那些门派,其余不入流的小门小派因弟子流失,早就将他们视作了眼中钉。 游云子心软,将池云真人堕魔之事压了下来,可总归控制不住流言蜚语,如今他们仗着势头,无论真假,只为出口恶气。 若是让宋知恒就这么上去,事情只怕还会更麻烦。 “你们流云城自诩名门正派,实则门下弟子竟然袒护魔道中人,着实丢人,可笑至极!” “住嘴。”陆挽心的语气中带些杀意:“若你们再贬损我师叔,莫怪我对你们手下不留情。” “呵,即便你如今是元婴,也抵不过我们这么多人吧?来,大家一起上,将这仙界之耻拿下!” 话音未落,那群人就蜂拥而上。 宋知恒已是忍无可忍了,他猛地往前想要撞开虚墨白所设的小屏障。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妖也一样。 虚墨白给了周梓晨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 准确来讲,并非心领神会,而是他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师尊的心声——拦住宋知恒。 周梓晨不敢怠慢,几根漆黑的锁链瞬间缠绕住了宋知恒的身体,任凭对方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周兄你做什么?”宋知恒不解地看向周梓晨。 “抱歉抱歉,这是我师尊的意思。”周梓晨嘴上说着抱歉,手上的锁链却丝毫未动。天大地大,师尊最大,谁来也不好使。 等周梓晨回头求夸奖时,身旁已不见虚墨白的身影了,而片刻前还嚣张跋扈冲向陆挽心与陆引心的一行人,此时已尽数躺倒在地,脸上满是痛苦。 虚墨白正身立在他们中央,神色冷淡,身上的衣袍未沾染到半点血污。 “你们方才说了什么?本尊不曾听清,可否再说一遍?”虚墨白居高临下地晲着众人,带着笑意说道。 陆挽心讶然:“师叔,您怎么来了?” “妖,妖人——”地上之人还准备嘴硬,却被脸颊处急速划过的剑锋吓得失了声。 “妖道?你是哪个门派的,怎么连妖跟魔都分不清啊?” 那人被吓得面色苍白,没等虚墨白说完话便晕死过去了。 虚墨白满意地收回剑,环视着四周道:“本尊确实已堕入魔道,你们若是执意要与本尊为敌,本尊无话可说。可你们若是以此为借口意图作恶,便莫怪本尊心狠手辣了。” 已经昏过去的人随着虚墨白的动作悬停在半空,虚墨白只勾了勾手指,便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传来。 第70章 70 众人都被“新任魔尊”的阵仗吓得不轻,就连先前带头跟陆挽心唱反调的几人,如今都惨白着一张脸,半声都不敢吭。 他们不敢为受刑的同门求饶,反而是陆挽心先看不过去,缓步走到虚墨白身旁,压低声音道:“师叔,引心并未受重伤,这些修士修为浅,年纪轻,难免做错事,就先放过他们吧。” “游云子可不是菩萨心肠,怎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了?”虚墨白浅浅而笑,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嘲弄,他的视线扫过那几个已然被吓成鹌鹑的修士,手指一弹,又提起来一个。 众人这才意识到虚墨白只怕是要跟他们来真的。他在堕魔之前已是化神之境,虽无人验证其真假,可世人皆说池云真人虽未渡过天劫,实力却比渡劫之人强上许多,切莫与之为敌。 他们整个门派站在虚墨白面前都难为对手,更何况他们几个人呢? 待他们想明白后,纷纷屈膝跪地,齐声高呼道:“池云真人饶命,是晚辈们有眼无珠,冲撞了流云城门下的弟子,还请池云真人高抬贵手,放晚辈们一条生路吧。” 虚墨白未置可否,只转头瞥了眼被自己悬在半空的两人,他们虽已面色发紫,双目翻白,却也不至于丧命。 他索性转头看向一旁的周梓晨,似笑非笑道:“徒儿,你且来告诉为师,眼下这种情况,师尊该如何处理?” 完了。 周梓晨压根没想过这事,他只知道自己是首次见到师尊如此冷冽残酷的模样,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有事欺瞒他,甚至还偷偷摸摸用了灵犀莲,师尊会不会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给自己留个全尸? 不对,我和师尊都心灵相通了,横竖也算是两情相悦了吧,师尊应当不至于对自己下死手,只要我努力修炼,应该能挨住师尊两拳。 没错,一定可以的。 周梓晨尴尬地咧了咧嘴,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陆挽心抢了先,“师叔,他们毕竟是修道之人,也算得上名门正派,若是您杀了他们,只怕有损您的名声——” 话音未落,两个人已经“噗通”两声落到了地上。 虚墨白回眸盯着陆挽心,仍旧冷言道:“本尊放了他们,与名声无关,只因他们欺辱的是你,而非本尊的弟子,你们可明白?” 陆挽心愣了愣,他没想到师叔竟会在此时与自己撇清关系。 他面上顿时闪过几分懊恼:难道是方才我说的话冒犯了师叔吗? 毕竟世人虽将陆挽心与虚墨白同称为流云城的修行奇才,可陆挽心清楚,他比之虚墨白,差得太多了,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而师叔堕魔是天命所趋,就连魔道中人都不禁叹息一句天妒英才,想来这也不是师叔心中所愿,自己又为何要拿此事伤师叔的心? “师叔,师侄方才之言并非是那个意思。”陆挽心躬身恭敬地开口解释,可原本站在他面前的虚墨白却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抬头愣了愣,环顾过四周,却看见宋知恒抬手指了个方向。 虚墨白正站在周梓晨面前,轻声询问道:“梓晨你脸色似乎不太好,莫不是被为师方才之举给吓到了?” 陆挽心:……合着自己在这里自责了半晌,实则师叔并非是因自己说错话而要与我们划清界限,而是单纯的不愿收拾残局吗? 见虚墨白已不会再出手了,那几个为难陆引心的修士,赶紧狼狈地扶起倒地的师兄,拔腿就跑,片刻便没了人影。 陆引心一瘸一拐地跟在陆挽心身旁,眼睛却始终瞪着宋知恒,终是忍无可忍道:“若不是他们说师兄与妖怪为伍,我也不会同他们争执,更不会因此牵扯到师叔身上!” “引心住口!”陆挽心难得呵斥了陆引心。 对方虽乖乖地闭上了嘴,可任谁都看得出,他恨不能将不情愿三个字写在脸上。 宋知恒沉默了良久,而后拱手苦笑道:“小道友说得不错,晚生确实不应给与你们一同走。晚生本就是为了寻药途径此处的,如今周兄的伤势也已痊愈,晚生自然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就先告辞了。” 说罢,宋知恒就咬着牙落荒而逃了,就算周梓晨出声喊他,也没将羊给叫回来。 他这条命到底被宋知恒救了两次,如今自然看不惯陆引心这幅仗势欺人,不,欺妖的作态。 刚准备开口教训陆引心两句,却再度被陆挽心打断。 “够了,陆引心,平日里我是不是对你太过放纵了,以至于如今你无法无天到了如此地步?莫说旁人,便是醉鹤山上的那些门派当中,本体为妖的道友也多了去了,你为何对宋兄那般疾言厉色?” 陆引心从未被陆挽心这样责骂过,当即高声反驳道:“他身为妖物,不入正道门派潜心修行,反而独自在人间胡作非为,难道也算是正经妖吗?” “你太过分了!” “行了。”虚墨白一出声,二人便都收了声,“如今宋知恒已离开,你们二人再争执也无济于事。本尊需回一趟流云城,你们是跟着本尊回去,还是继续在山下?” “我们本就是下山寻师叔道谢的,现下此处的事端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回流云城了。”陆挽心又用眼角瞥了下陆引心,道:“原以为师弟心智成熟,已可以去人间历练,如今看来,还需继续修炼才行。” 陆引心黑着一张脸站在旁边,并未出言反驳。 既然众人意见一致,虚墨白也省了许多口舌与功夫,他刚想随着陆挽心一同上剑,却被周梓晨拦下了,“师尊,弟子的九劫,还能用。” “不是已经被你炼化了吗?” 周梓晨摇摇头,脸上却也带着几分迷茫的神色,“这几日养伤期间,我发觉九劫还在体内,只是变得短小了一些。” “短小?”虚墨白同样迷茫,他还没听闻过修道界有这种事情发生。不过齐明幽所做的东西,皆是为了自己入魔备下的,形态能随意变换,倒也合情合理。 然而等周梓晨将匕首一般的九劫亮出来时,虚墨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了,“你要乘着这把剑回流云城?” 还以为周梓晨会立马收起小匕首然后摇头,却谁知周梓晨竟煞有介事地点头,甚至还拍着胸脯保证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师尊你放心,只要你化身成北琼鸟站在我的头上,我肯定将您带回流云城的。” “与其化为鸟跟你回去,我大可自行回去。” 很有道理! 但周少爷之所以是周少爷,也脱不了他没脸没皮的功夫。 “师尊也可顺便看看弟子的修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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