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直勾勾看他:“你……你怎么能如此颠倒黑白!” 李殊指天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尹允,依我朝律法,欺辱良家妇及女者按律当施以阉刑,更何况他还诬告无辜之人,致使苦主身亡,当判流放三千里。” “什么……你,你怎么敢!”使臣指着李殊,气的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殊道:“您是使臣,有直接觐见天子的权利,你若对孤有不满,不妨直接告御状,请天子出来主持公道!” “好!怀王殿下英明!” “怀王殿下英明。” …… 为了声援李殊,衙门口的百姓们都在奋力的扯着嗓子喊,一时之间竟然让使臣都有些招架不住,左右看看,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京兆尹听着李殊的话,又听见衙门口百姓的声援,登时气力十足的拍下惊堂木,在苦主及百姓面前判下了尹允的罪行。 而使臣只能眼睁睁看着尹允被拖走,不多时听见刑房传来的惨叫声,怒不可遏的指着堂上的一众人,最后摔袖转身,在百姓的一众欢呼声中愤然离开京兆衙门,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天边泛起的鱼肚白预示着天亮了,公堂上的京兆尹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兴许是被吓着了。 楚玉代替李殊安抚着死者云娘的父亲,又帮忙善后。 而李殊则是站在堂下看着京兆尹,神色冷清,一时分不清喜怒。 他道:“今日的案子若陛下问责起来,你尽管推到孤的头上。” 京兆尹的眼睛忽闪,这才回了神看向李殊,忙起身道:“下官职责所在,如何能推到殿下身上。” 李殊笑道:“这个时候你就别逞能了,得罪的可是一国使臣,你担不起这责任,但是孤可以,明白么?此事是尹允犯法在前,若高丽追究起来,大不了孤从私库里掏钱出来做赔偿,但是这个威却是必须要立的。” 京兆尹朝李殊揖礼深拜道:“殿下深谋远虑,是下官唐突了。” 李殊站在堂上,左右看了看,而后才道:“估计要不了多久陛下就会宣孤进宫,孤得回府去等着了。” “恭送殿下。” 李殊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昂首阔步的离开公堂,站在衙门被百姓簇拥着上了车驾,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京兆尹回去了怀王府。 而楚玉则是时刻不离的跟在李殊的身边,甚至陪着他回了王府,更叫宁王府的府兵守在怀王府外,不能放任何一个人进来。 李殊站在庭院里,回头叉腰看着楚玉道:“你跟来做什么,怕陛下对孤不利啊。” 楚玉摇头:“这个时候我应该守在你身边保护你。” 李殊粲然一笑,心里也踏实了不少,甚至取笑道:“你这么用心,孤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对孤有别的心思了。” 楚玉神色如常的看着他,也不言语,反倒是让李殊自己有些尴尬。 他忽然想到楚玉亲口承认他喜欢男子,甚至跟他还有过亲密接触,如此一想李殊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消失了,转过头不去看他,可心脏却是在胸口跳动的有些快。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种情况,他更不清楚自己对楚玉是什么样的感情,心里更是一团乱麻,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但眼下却是容不得李殊有别的想法,在皇帝下令让他进宫前,他应该待在王府哪里都不去,甚至还吩咐人去准备了早膳。 不料早饭刚摆上桌,这门外的护卫便进来传话,说是慧云大长公主的孙儿求见。 李殊握着筷子的手又慢慢放下,呢喃道:“陈登这小子来找孤做什么。” 他刚刚起身就瞧见陈登与陈流叶风风火火的朝着这处赶来,也没行礼,只是陈登抓着李殊的手腕问道:“小皇叔,你真的让京兆尹处置了尹允?” 李殊神色坦然:“没错,他犯我朝律法,自然要按律处置。” 陈流叶听了也没多意外,只是担忧道:“小皇叔你是不知道,这高丽使臣天还没亮就进宫去见陛下了,非要我朝给个交代,这会儿朝堂上正在商议着要如何挽救两国邦交,朝中有祖父的同窗,特地差人来找我们,让我们来问问小皇叔有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证明尹允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罪。” 楚玉道:“有人亲眼所见,这还不足以证明么?” 陈登说:“现在就是使臣要为尹允开脱,找我们要说法,否则就要回高丽,说我朝恃强凌弱,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景修连忙上前,拍着胸脯道:“我去跟陛下说,我是亲眼所见那尹允如何欺压云娘的,我作证还不行么?” 陈登摇头:“就算是人证,他们也会辩驳说是作假,眼下只有强有力的物证才行。” 李殊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兀自回去坐在桌前,气定神闲的端碗吃着早饭,顺便看着他们:“一起吃点吧。” 楚玉看向他时,眉头轻蹙:“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找物证。” “都不必着急。”李殊道,“大不了就让孤去高丽好了,只要能帮百姓伸冤孤觉得也值,陛下与太后总不至于看着孤被为难吧?” 楚玉道:“你是陛下的皇叔,堂堂皇亲国戚之尊,怎么能受这等屈辱。” 陈登也道:“小皇叔你放心,今日我们也不去学堂了,我和流叶去找物证,想必封公子和谢公子也回来帮忙呢。” 李殊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笑道:“孤闯的祸还要你们来补,说不过去。” 陈流叶干嘛过去坐在李殊身边,也拿起筷子一块儿吃着早饭:“小皇叔哪里的话,我早上听说你在京兆衙门大杀四方,气势如虹的样子,我就恨自己为什么在睡觉,没去看小皇叔发威呢。”
第70章 070 070 朝堂上还在为早上的事闹的不可开交, 甚至有人就此事分成了两派。 一派认为李殊这属于强权施压,滥用私刑,不顾两国邦交, 需要严惩李殊;另一派则认为天子犯法与民同罪,李殊维护了律法的公正, 维护了百姓, 应当嘉奖。 两方各执一词,都在据理力争, 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看的皇帝眉头紧锁,紧抿双唇, 也不知该不该打断这场争论。 反倒是怀王府里一片祥和,丝毫没有受影响,早饭吃的是安安稳稳, 李殊甚至还比平时多喝了半碗粥。 陈登道:“小皇叔你放心, 这事儿决不能让你吃亏。” 李殊乐呵的放下了碗筷, 又看了看眼前的几个人:“孤吃不吃亏不打紧的,要紧的是孤为民伸冤了,想想这事儿就痛快。” 楚玉神色郁郁,也不知是在担忧什么:“此事我一定会保你无恙。” 李殊道:“孤并不在意, 即便是现在让孤去宣政殿与那群顽固不化的老东西对峙,孤依旧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是高丽的皇亲贵胄, 就可以来我朝草菅人命么?既是触犯律法, 那就该一视同仁,否则我朝百姓岂不成了草芥, 任人欺凌了?” 楚玉没再答话,不可否认李殊做的都是对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大快人心。 只是眼下闹上了朝廷,又有人那这件事作伐说话,若是不能善了,那日后还有谁肯为百姓出头。 心存正义之人惧怕权贵,只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普通百姓不就太可怜了么? 陈登说的:“早上我们出门时,祖母已经去叫人备马车了,想来这会儿应该是在宫里见太后娘娘,有太后娘娘出面,保管你不会有事。” “倒是让姑姑也费心了。”李殊说。 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的楚玉起身向在座的几位揖礼,而后看着李殊:“你等我。” 李殊不解:“等你作甚?” 楚玉道:你等着就是了,景修回府。” 他也没再多留,招呼来景修,风风火火的便出了庭院,往怀王府大门走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李殊。 他这是……做什么去了? 不过楚玉说等他,那就等他好了,虽不明其意,但听他那语气,李殊心里就格外安定。 . 午时刚过一刻,陈登他们倒是走了,说是先回公主府打探消息,只是他们走了不多时,就迎来了谢长廷和封越。 这俩人也不知是得了什么风声,满脸担忧的冲道后花园里,却瞧见李殊正在廊下靠在藤椅上,手里握着半本书,面前还有根鱼竿,一边读着闲书一边垂钓,十分悠闲。 谢长廷见到此场景也慢下了脚步,抱臂慢悠悠的朝李殊走去:“怀王殿下怒惩高丽贵公子为百姓请命的事都街知巷闻了,朝堂上也闹得不可开交,纷纷说要处置你,还以为怀王殿下这会儿已经进宫找陛下太后了,没曾想,殿下今日在钓鱼?” 李殊挪开眼前的书,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两人:“怎么,你俩是来看孤笑话的?” 封越推了谢长廷一把:“别听他瞎说,殿下,我说真的,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急呢,这事儿可涉及两国邦交。” 李殊的视线落在池塘里浮在水面的浮标上,瞧着浮标点了两下,就立马起竿看看鱼饵还在不在,他道:“宁小王爷说了,让孤等他。” 难不成小王爷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封越疑惑的问道。 李殊无奈耸肩:“他让孤等,就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谢长廷笑道:“那殿下还挺信任小王爷的嘛,害得我俩白担心一场,在宫门口守了那么久。” 李殊抬头看着他俩,正好忍冬也带着人拿来了凳子和鱼竿,以及泡好的茶点,他道:“反正闲来无事,陪孤钓会儿鱼,等小王爷给孤带来一个好消息。” 谢长廷也没拒绝,兀自坐下便往鱼钩上挂了饵,再丢进水里:“殿下现在好些越来越亲近楚兄了,跟我俩都没以前那么亲了,好歹我俩也是陪着殿下一块儿长起来的,怎么就得不到殿下您的区别对待呢。” “因为他好看。”李殊撇嘴说道,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楚玉就是长的好看,是不争的事实,他也不得不承认。 谢长廷有些无语住了,只能回头看看封越,却瞧见他已经开始在认真钓鱼了。 封越问道:“殿下,你这池塘里有鱼么?今儿钓条大鱼起来熬鱼汤。” 李殊继续看着书,顺口答道:“哦,没鱼啊,孤没让人往池塘里放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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