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瞧着阮姑姑的样子,灿然笑着,然后提着食盒就离开膳房回去言理舍。 刚走半道的李殊忽然想起连云的话,瞧着不远处的花园,那股无名的愤怒又从心底升起。 原是不想去的,却不知为何双腿根本不听使唤的朝着小花园就去了,还真巧,楚玉正和野利云哥在凉亭里,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也不知道是在谈论些什么。 尤其现在天色不好,也根本瞧不见他们什么神色,反正他们这样说话的样子让李殊十分不高兴。 “呸。”李殊啐了一口,神色愤愤的离开了小花园,直奔言理舍就去了。 不高兴。 李殊现在心里有这一个想法,尤其是看到楚玉和野利云哥在一起的样子就分外扎眼。 没想到楚玉那个人竟然满嘴谎话,自己偏偏还信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信楚玉会喜欢男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以至于现在看到他跟女孩子在一处他就不高兴,甚至还有些失落。 他回到房里关上门,瞧着食盒里的点心,也没心思留到明天了,拿起梅子糕就往嘴里塞,也不觉得酸,一口还没咽下又咬一口,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跟个仓鼠似得不停咀嚼着。 楚玉回来时,李殊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只是兀自往嘴里塞糕点。 楚玉纳闷儿的走向他,坐在他面前给他倒了杯水:“你慢些吃,小心噎着。” “不用你管。”李殊没好脾气的回怼了句,楚玉盯着他的样子,放下茶壶。 “我是不是哪里得罪怀王殿下了?”楚玉问。 李殊冷笑道:“岂敢岂敢,小王爷可是冠军大将军,哪里会得罪我呢,小王爷做什么都对,跟我没半分关系。” 楚玉看着李殊这样子,总觉得屋里酸溜溜的,却又一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小心的问道:“殿下,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了?” 李殊摇头:“跟你没关系,我自己的原因。” 他放下手里的梅子糕,擦了擦嘴,也没再理会楚玉,只是兀自起身去洗了把脸,脱了衣服就上了床,丢下一脸茫然的楚玉。 楚玉见他生了气,也没继续追问,只是跟着宽衣解带躺上床。 只是李殊很奇怪,裹了被子就往他那边挪,都挪到床边边了,看样子是想跟楚玉划清界限。 楚玉就更茫然了,但还是想问问清楚:“殿下吃了那么多梅子糕,小心腹胀,你躺过来些,我给你揉揉。” “我自己会揉。”李殊头都没回,只是闷声回应着。 楚玉侧身躺着,看着李殊的背影,突然发现从刚才开始他连自称都变了,忍不住勾了嘴角笑了笑。 李殊没好气的翻身看着他:“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楚玉立马拉下嘴角,也不笑,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李殊:“殿下到底怎么了?” 李殊继续翻过身不理他,只是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要不要让陛下给你赐婚啊。” 楚玉:“???” 李殊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躺着,心里不舒服,又因为刚才吃梅子糕吃的急,还吃的多,这会儿真的有些腹胀,还有些不舒服,隐隐的有些痛。 楚玉凑过去抚上李殊的额头:“殿下是不是不舒服啊?” “疼。”李殊把自己蜷成一团,可怜巴巴的看着楚玉,也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委屈,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格外可怜。 楚玉“……”有些受不住。 楚玉凑过去将李殊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替他揉着肚子,如此亲密的动作似得李殊都震惊了,周围满满的都是楚玉的气息,有些紧张,甚至还有些贪恋,以至于让他不禁脱口而出: “你真的喜欢野利云哥么?” “嗯?”楚玉有些不明所以。 李殊叹息道:“以后,以后孤会注意分寸的,你若是反悔了,想娶那位公主,还是想娶别人,孤都可以去跟陛下说,请陛下赐婚的。” 楚玉似乎有点明白,又似乎有些质疑,忙问道:“殿下去小花园了?”
第72章 072 072 李殊没有承认, 总觉得那种偷看的事不是君子所为,更难以启齿。 他说道:“也是,你喜欢谁那是你的事, 孤何必操心你的婚事,这会儿好受多了, 不用你揉, 我自己来。” 李殊远离了楚玉,翻身过去盖上自己的被子, 虽然心里五味杂事,心绪又乱, 却始终都不回头看他一眼,只是兀自睡着。 楚玉心里大约有了些许的猜测, 忙凑近了李殊的耳边问道:“我不喜欢野利云哥,此前都托殿下拒婚了,她今夜来找我不过是再次与我私下确认罢了。” 李殊道:“与孤无甚关系, 睡了, 你不许说话。” 楚玉:“……” 李殊听见身后没有声音, 心里也气呼呼的,闭着眼睛装睡就是不肯开口说一个字。 楚玉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躺回自己的床上去盖好被子,又不舍得看了李殊一眼, 知道他心里还在气着,明明他都解释过了,李殊还在生闷气, 也不知他生气的点在哪个位置。 他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李殊却因为心里憋着气怎么都睡不着,爬起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看着楚玉熟睡的模样, 此刻竟然想不起来自己在气什么了。 楚玉的睡颜精致无双,尤其是紧闭双眼后就连眼中的凛冽都少了几分,五官轮廓看着十分柔和,尤其是眼角下的泪痣,越发为楚玉的这张脸衬托的经验绝尘。 李殊叹了口气,穿上外裳出了门,打算找个没有楚玉的地方静一静。 他好像从来没有为一个人找个抓耳挠腮过,也不知从何时起他所想所虑皆有楚玉。 就连曾经喜欢到不行的楚姑娘,此刻他都已经想不起当初见面时的情形,甚至连她的样子都记不起来了。 李殊颓丧的坐在小花园的凉亭里,借着昏暗的光线,继续垂头丧气的回忆着自己关于楚玉的过去与点点滴滴,明明他之前还将楚玉视为敌人,怎么这大半年过去,越来越舍不得他了呢? “唉——”李殊又长叹一声。 忽的,假山那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李殊当时便被吓得汗毛炸立,双腿发软到险些站不起来。 他双手死死地扣着栏杆,双目圆瞪,一瞬不瞬的望着假山那便,生怕从那黑咕隆咚的地方冲出什么怪物来。 晚风撩过他的裳摆,有些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也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只是风吹的声音。 李殊松了口气,也放松了警惕,刚起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去言理舍,就听见那假山后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只是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的什么,不像是高丽语,反倒有些像扶桑话? 李殊愣愣的站在远处,听着假山后的异声,忙悄没声的走了过去,借着微弱的光能瞧见小树后有一个人塌腰扶着假山,衣衫半挂,而他身后还有一个人,正抱着他在辛勤劳作。 李殊看呆住了,一时不知道是该如何不出声的离开。 尤其是他看到那半挂的衣衫是女子穿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德川吉保的未婚妻,和宫音羽。 他们的民风如此开放么?李殊内心感觉到了震惊。 李殊也没有如此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自然转身就要走,却不料被身后的人用扶桑话叫住。 反正他也听不懂,只管埋头往前走。 岂料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李殊越走越快,却也发现脖子勒得慌,险些喘不过来气。 他捂着脖子停下来,转头便瞧见了身后站着的吉野津,他立马捂住脸道:“孤什么都没看见,你赶紧放孤回去。” 吉野津低沉着声音道:“不行,你都看见了,活不了。” 李殊一听,松开手直视着他问道:“你知不知道孤是谁?孤是陛下的亲皇叔,是连高丽贵公子都敢审问的人,你想杀孤,就不怕孤现在喊一声,所有人都能赶过来,看你和那位和宫姑娘在做好事?” “你……” “阿津。” 就在吉野津要对李殊挥舞拳头的时候突然被另一个声音制止,和宫音羽已经穿好的衣裳,红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只是让李殊没想到的是刚刚那声音分明是个男的! 和宫音羽是男的! 李殊被震惊的一时回不过神来,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走来的和宫音羽,看着他向自己行礼后,李殊才仔细打量着他问道: “你是……男的?” 和宫音羽道:“是。” 回答的字正腔圆,毫不掩饰。 李殊这下确信了,但又想到刚刚发生的事,他还是有些想不通,却也连忙摆手道:“孤刚刚什么都没看见。” 提及此和宫音羽的脸就愈发的红了,他缓缓低下头后,小声且诚恳道:“我们只是情不自禁……怀王殿下,还请您不要说出去。” 李殊也不傻,那样香艳的场面他即便是能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呢。 故而他道:“孤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自然不会说出去,只是你不是德川的未婚妻么?这在我们中原,算背德,是不耻的。” “弦羽是我的爱人,我们是名正言顺的,不是什么背德。”吉野津听到李殊如此说,立时便将和宫音羽护在身后。 李殊自然也听出了吉野津话里的名字突然变了,又探寻的看向和宫音羽。 和宫音羽叹了口气,神色也有些哀伤,他道: “我原名叫弦羽,音羽是我的双生妹妹,原本该是她成为德川少主的未婚妻,可她有心上人,便誓死不从,在订婚前夜便偷跑出去。我自幼长的便不高大,就连母亲都说我应该是个女儿家才对,所以在音羽离家出走后,父亲为了避免家族遭祸,便让我扮成音羽的样子去了德川府,德川少主受不了我父亲的欺骗,自然对我十分冷淡,也不愿和别人结亲,说是要惩罚我到死去,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祈求他的原谅,所以才有今天的局面……” 李殊静静地听着他们的故事,真是好一个李代桃僵,这天下之大,真的是无奇不有啊。 “那你们……”李殊又问。 吉野津望向和宫弦羽,神色神情,就连语气也柔和了起:“我们是恋人,是不可分开的,是在他去德川家前就成为了恋人,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的。” 李殊瞧着他们的样子,总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恰逢此刻晚风吹过他也有些冷,不由抱着手臂搓了搓,说道:“快入冬了,很冷的,孤得回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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