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字梧桐是无声说的,但叶云疏读懂了,离开,一旦有了想法便快速生根发芽,可叶云疏也知道想要从江晏眼底下离开有多艰难。
不经意的在梧桐手心画着,梧桐眼睛一亮,示意叶云疏张开手也比划着回复,不一会主仆俩眼睛俱是一亮。
“陛下,二皇子还跪在外面。”
江晏面前摆着一副巨大南山猎场的地形图,听到未玄的声音眸光越发暗沉,一言不发地拿起一盏黑色小旗往一处搁下,思虑片刻后又拿起一盏红色小旗放在另一处,最后整个南山猎场地形图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旗子。
未玄站在旁边也不作声,一直等到江晏将所有旗子推倒才上前一道帮着收拾,江晏头也不抬:“朕不想看见他,让他滚。”
“是。”未玄马上出去,没一会就传来二皇子向江晏解释的声音,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南山猎场地处太行南溪山脚下,自古就是皇家御用。
次日一早。
金光一缕洒在群山之巅,白云披霞,青山远黛,一声利箭破风响惊起林间飞鸟,叶尖露水印着天上云彩落入水洼,下一刻就被马蹄踏过混浊一片。
“公子。”梧桐还是别扭的厉害,偷偷看了一眼站在高台之上的江晏,“早晨的风还是冷的。”将披风披在叶云疏肩上。
叶云疏颔首,昨晚江晏匆匆露了一面就离开了,这也方便主仆俩商量对策,结果两人听着山间夜枭啼叫最后在黎明时分才定了个算是目前看起来最好的法子。
虽然到南山猎场那晚上发生了个小插曲,但是能来参加春猎的哪个不是心理素质极强的人,何况又休息了一天,今日一早便个个精神抖擞争取在新帝面前留个好印象。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的世家子弟就骑着马奔入林间,所过之处惊起一片飞鸟。
“侯爷。”一个白胖胖的太监过来,笑呵呵地朝安平侯道了个礼。
安平侯可不敢受,对方虽是太监可确是新帝的心腹,他丝毫不敢怠慢:“榆公公。”
榆公公面色不变,一如既往地和气:“陛下让奴才来请叶公子过去。”
一早,叶云疏从宸乾宫出来就被安平侯唤到跟前,问了些和江晏的相处就让他跟着一道过来。
闻言,安平侯看向自己这个最不受重视长子,日后就要靠他向皇帝表忠心:“云疏,去吧,好好侍奉陛下。”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梧桐咬牙,只是想到和公子的计划,才勉强压住火气,不过眼里的刀子是怎么都藏不住。
叶云疏就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父亲巴不得将自己送出去,垂下眸子,羽扇般的睫毛掩住眼中思绪朝榆公公行了个礼:“是。”
江晏令下后,行宫的人大多去了猎场,只有些上了年纪的官员在边上作诗赏风景,在看见江晏身边的榆公公领着一个人过去,心中各有思量。
“陛下。”
榆公公上前低低说了一声,江晏径直起身过来,见状梧桐壮着胆子挡在叶云疏面前,江晏眉头一动,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叶云疏:“可去打猎?这里的猎物可比那些地方值钱的多。”
叶云疏一下子就想到自己在青花村时时常进山抓的那些猎物,尤其是那次和江晏一道,目光下意识往江晏身后看去,没记错的话他为了救自己背上受了很重的伤。
江晏要得就是这个效果,嘴角一勾,将梧桐挤到一边:“去吗?”
“我家公子不去。”梧桐顽强挤进二人之间。
江晏脸色沉了沉:“云疏你这奴才毫无尊卑,不如送进宫里让他们调.教一番?”
“不用,梧桐很好。”叶云疏扯住梧桐袖子将其拉到一边,“只是我见不得血腥场面,陛下的好意草民心领了。”
江晏轻笑,叶云疏的性子他知道些的:“真不去?今日打到猎物归你,若是拿去换钱不知道要换多少。”
叶云疏眸子难得一亮,但很快就明白自己的处境:“不用。”
江晏又上前一步,梧桐就要过去,榆公公笑呵呵地一把按住:“小公子,主子的事就让主子解决,不如随奴才过去喝杯茶。”
“我,公子。”梧桐挣扎不动,这太监手劲怎这么大?
“梧桐。”叶云疏出声拦住,他知道江晏脾气不好,怕梧桐一而再阻拦惹怒他,到时愈发麻烦。
江晏给了榆公公一个眼色,后者点头,带着梧桐就离开。
叶云疏看着他们的身影,江晏靠的越发近:“榆公公出身内廷,我的武功便是他教的。”
对于江晏的解释叶云疏不语,江晏也不指望叶云疏会说什么,动动手指让底下的人送上打猎用的弓箭:“走,我带你去打猎,猎到的猎物给你去集市换钱。” ----
第六十一章
一上马,视线陡然变换叶云疏下意识攥紧手心,身下的马一个响鼻吓得叶云疏一声惊呼。 满意这个效果,江晏嘴角上扬,握住叶云疏的手,安抚道:“你抓住赤云的鬃毛,它疼。”
叶云疏低头一看,果然,连忙松开手。
“驾。”
随着马往前的动作往后一仰靠进江晏怀里,就要坐直,江晏手一勾叶云疏又被迫靠了上去:“放松,直着腰骑马腰会很疼,我心疼。”
不知道这人哪里学来的轻浮之言,叶云疏皱眉,努力地和江晏拉开距离,但两人本就是同乘一骑加上江晏有意,最后叶云疏干脆放弃,就当个不要钱的靠枕罢。
察觉到叶云疏乖巧下来,江晏心情明媚,一夹马肚冲进林间。
初初进入林间还能透过树木缝隙看到天空,随着越往里视线越来越暗,大概林间的动物察觉到动静,从进来这么久除了零星飞过的鸟就是耳边的马蹄声。
“云疏觉得走哪边好?”江晏一马当先,身后不远跟着十余名羽林卫呈扇形护卫。
“回去。”
“那可不行,说好打来的猎物给你拿去集市上换钱。”江晏选了个方向骑着马过去。
“陛下,草民林子深,我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林洮。”先一步进来打猎的官宦子弟看见江晏既紧张又兴奋地行了个礼。马鞍上挂满了此次的收获,不知道陛下看见没?心里对自己有没有印象?
这已经是进来遇到的第三批人,江晏应了一声带着叶云疏继续往里走:“云疏,我记得你会骑马,这缰绳交给你如何?”
叶云疏拧着眉不动作,江晏也不恼只是坚持的将缰绳塞到他手里:“怕什么,左右有我护着你。”说着一剑削下前面碍事的树枝。
猎场内本就圈养了很多猎物,但猎场也不小,打猎动静不小,再加上一路看见先一步进来的人收获都不小。江晏他们想要打到更多的猎物就得往深处走去。一路江晏让叶云疏握着缰绳,自己则悠闲的如春日散步。
“等等。”就在江晏要一剑斩断前面的树枝时叶云疏喊住他,并骑着马慢慢过去。那树枝上筑着个鸟窝,江晏倒不是没看见只不过觉得这树枝碍事而已。
叶云疏明显很喜欢,伸长了脖子去看鸟窝里嗷嗷待哺的小鸟。江晏看了一眼,毛都没有长齐丑不拉几的,但谁让叶云疏喜欢:“取了拿回去给你养着。”
“不用,它们本就生活在山林里,把它们带走无异于毁了它们。”掉转马头,绕了一圈继续往前。
“是吗?”走出去好长一段路,江晏问道。
叶云疏不解江晏是什么意思,下一秒腰间一紧,就听江晏恶狠狠地问:“那句话你想说我娶你就是毁了你,是吗?”
叶云疏怔了一瞬,江晏这下更肯定了那句话的意思:“去,把那鸟窝摘了。”
“是。”
“不准去。”
羽林卫看看他们,最后还是听了江晏的话去摘那鸟窝。
“别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让他住手。”
“住手。”江晏喝道,那名羽林卫就要靠近鸟窝的手收回。
本就被箍着腰,叶云疏担心那鸟窝遭了毒手,努力地回头去看。江晏不爽一个破鸟窝都比他重要,夺过缰绳一抖,赤云本就是万里挑一的宝马。平日跟着江晏出生入死何况在这林间,不过眨眼功夫就跃出去好远。
叶云疏哪里见过这阵仗,只能死死抓住江晏的小臂,不过也是这个动作江晏不爽的心情被取悦,减慢速度:“胆子这么小,是怎么在坟地住下的?”
叶云疏白着脸没有回答江晏的问题,江晏也不生气继续揽着叶云疏的腰:“太瘦了,成婚后好好给你补补。”
“我不嫁。”
“哼。”江晏又是一个冷哼,叶云疏的心不禁提起老高,他怕江晏像刚才一样骑着马疾行。
“嘘。”江晏倒没有继续逗叶云疏,示意安静下来,凑到叶云疏耳边道:“听到了吗?”拿起挂在马鞍上的弓一手搭箭,只听到破空声一物高高落下,就有羽林卫骑着马过去
“陛下,是一只野鸡。”
江晏低头看着叶云疏浓密的睫毛不停的翕动看样子很是紧张:“知道你见不得,所以我没有留情。”
羽林卫提着野鸡过来,羽翅松散,已经死的透透的。
叶云疏头埋的更低,江晏不明白叶云疏怎么养出来的性子,“难怪那么瘦,上山打猎不下狠手,那些野物怎么抓的住。”说完一紧缰绳继续往里走。
大概是想和叶云疏对着干,江晏一路上又是猎了好些野鸡野兔,甚至后面还猎了一只狍子。
“陛下,是鹿粪。”羽林卫道。
林深处,骑马已经不方便,只能下马走路,只是江晏是铁了心要和叶云疏绑在一起,下了马也牢牢牵着他的手。
听到羽林卫的话,江晏走过去看了一眼,的确是鹿的粪便,看起来还很是新鲜,回头看着叶云疏道:“鹿可值钱了?你说能换多少钱。”
“别抓它。”叶云疏说完就抿住嘴。
江晏笑起来:“鹿不抓,那抓什么?那些野兔野鸡?你怎么不让我不抓?”
叶云疏蹙眉,他倒不是不想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江晏就已经出手。
不说话,江晏继续喋喋不休:“你看,你还是不全是喜欢那些野鸡野兔的,是吧?”
叶云疏咬住下唇,江晏的问题着实难住他了,的确他在村里时也眼睁睁见梧桐猎去卖。和自己一贯坚持的不同,江晏见叶云疏还真绕进自己砌的胡同里,一把把人捞进怀里:“行了,兼济其他的时候得先做到不饿肚子,走,我带你去猎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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