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疏,这是你祖母。”安平侯道。
叶云疏看着堂上坐着的一头银发,两眼含泪的老妇人,安平侯的解释刚好解了他的疑惑,不过他还是没说话。
“云疏不识得祖母了?”老妇人又开始抹泪,赵月娇和安平侯以及她身边侍奉的下人围做一团
“老夫人。”
“娘,云疏只是离家太久。”安平侯给叶云疏使了个眼色,“快给你祖母请罪。”
“请什么罪?”老妇人抹了一把泪,“我的孙儿有什么错?云疏,快上前让我瞧瞧。”
叶云疏还是不动,哭得太假,真当他是无知孩童吗?
老妇人也没有想到叶云疏会如此不来事:“云疏是怪我吗,都怪我这个老婆子不中用,不中用啊!”说着还捏着拳头往胸口上捶,便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安平侯也顾不得对叶云疏好脾气:“我知道你怨我,可你也想想,你祖母上了年纪因为你昏迷不醒,你弟弟好好的,一接回来就生病,还有那门口的影壁,几十年不倒就因为和你生辰八字相克一夜之间倒塌,如此不孝我没有将你逐出家门就已经是对你仁至义尽。还站着做什么?给你祖母跪下。”
“不如侯爷还是把我逐出家门算了,这侯府大门我高攀不起。还有那影壁我出生几年都没塌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说罢叶云疏转身就走。
安平侯哪里可能真让叶云疏走,眼下候府的荣华富贵就全在这不孝子身上,他非得好好训他一顿不可:“拦住他。”
安平侯话音落,就从外面冲进来四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把大公子押到佛堂,没我的命令不准给他吃饭。”
“是。”
“不用你们,我自己走。”叶云疏冷下脸,四个小厮也不由得发怵,这大公子眼神好生吓人。
等到叶云疏离开,老妇人重重一拍桌子,哪里还有刚才的要死要活:“没教养的东西,要不是看他还有点用。”
“母亲息怒,你和个克星计较什么。”赵月娇捧上一杯热汤,“消消气。”
“哼。”老妇人接过喝了一口,叶云疏是她长孙她也是真真捧在手心疼过的,可是再疼爱又怎么抵得过自己儿子的前程?那个女人一身铜臭味,如何配得上自己前途无量的儿子,久而久之连带着那个女人生的儿子也厌了,“月娇,你父亲的寿辰可要大办?寿礼可一定要精心准备。”
“我晓得,媳妇会安排好的。”
“还有这个孽障,别以为攀上了高枝就忘了姓什么,趁这段时间好好教教他什么是规矩。”
“母亲放心,我会的。”叶昊道。
听见院门的落锁声,叶云疏眼里凝着寒光,如果他没有记错,自己这个好祖母手上戴的镯子正是娘生前经常戴的,也不怕折了寿数。
“公子。”
“公子。”
吐出一口浊气,顺着声音看过去,梧桐正趴在围墙上,朝叶云疏挥挥手,“公子。”将背在身上的麻绳丢进来,“我看过,没人,我们赶紧走,再晚点城门就该关了。”
“来了。”叶云疏撩起宽大的衣袖和衣摆,你们待我无情还想着从我身上得好处,做梦呢?
在叶云疏和安平侯他们在一道时,梧桐就特地到之前踩好点的地方搭上凳子,等时候一到就接应叶云疏离开。
“公子,你跳下来,我接你。”梧桐先一步翻出侯府的围墙,伸长了手准备接叶云疏下来。
“嗯,好。”叶云疏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个灯火通明院子,是阿娘住过的,最后在梧桐的催促下跳下围墙。
“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会今晚上就走。”梧桐将绳子收起来,勒紧背上的包袱,“公子,我们走吧。”
“公子?”顺着叶云疏的视线看过去,黑暗笼罩的巷子响起沓沓马蹄声。
“让你乖点,不然朕会生气。”江晏身上还穿着燕居服,一看就是收到消息匆匆赶来。
梧桐暗道不好,看了另一条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公子,那边。”
江晏眼底阴郁翻滚,拔.出随行侍卫的佩剑掷出去。
“小心。”叶云疏一把抓住梧桐,掷出的佩剑直直插在梧桐脚尖前半寸。
两人俱是白了一张脸,梧桐当机立断将包袱塞到叶云疏手里:“公子你走,我拦住他们。”
“你们都不用走。”江晏怒不可揭,亏他还一门心思的想将叶云疏安在离自己最近的宫殿,没想到这头就只顾着逃跑。
梧桐挡在叶云疏前面,看着江晏越来越近,抓住叶云疏的手就往那条巷子里跑,“公子走。”推倒放在路边的板车和立在墙边的干柴做障碍,“快走。”
“走不掉了。”叶云疏看着巷子那头亮起的火光,数名羽林卫骑马,手中火把将巷子一点一点照亮,身后江晏也紧跟而来,有人下马将梧桐制造的障碍清走。
“公子。”梧桐努力地挡住叶云疏,对江晏吼道:“我们救你一命,你就是这么报恩的吗?”
“呵…”江晏紧紧盯着叶云疏,“报恩?我不是在报恩吗?你不是求着我帮你家公子吗?我这不就是再帮吗?入宫为妃,享尽荣华,将曾经欺你辱你的人都踩在脚底,只是可惜了。”示意羽林卫送上弓箭,拉开,箭尖对准叶云疏,松开。
“公子。” ----
第六十三章
“铮!”
梧桐本想为叶云疏挡下这一箭,谁料被叶云疏一把推开。
一时耳边只有“铮铮”颤动的声音,“公子”张张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叶云疏缓缓睁开眼,看见面前深深陷进地面半寸的箭矢,箭身因为受力太大,发出一丝艰难铮鸣,最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回头看向骑在马上的江晏,或许是隔的太远也或许是夜色太暗,叶云疏竟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滚。”声音宛若笼中困兽。
“公子,我们走。”梧桐一次没爬起来,第二次才爬起来扶着叶云疏,“我们走。”
“陛下。”
人走远,江晏还定定看着叶云疏离开的方向,羽林卫也不敢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上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打湿江晏的头发,才回过神,自嘲一笑:“回宫。”
……
……
“公子,前面有个土地庙。”梧桐指着前面说道,“不愧是京城,土地庙都比我们家还要好。”
“先去避雨吧。”叶云疏道。
“嗯。”
走近了才发现土地庙里有微弱火光看来还有其他人在这里避雨。 发现有人来,里面的人警惕的站起来,见是两个手无寸铁的少年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梧桐看看那些人,又注意到那些人身后几大车满满当当的麻布袋,又想到叶云疏被雨水打湿的衣裳,上前拱了拱手:“各位好汉,下雨了,我们兄弟二人可否在这里搭伙躲个雨。”
“进来吧。”
一个坐在角落的一个络腮胡大汉说道。
梧桐千恩万谢拉着叶云疏进去,为了容易离开加上二人到京城并没有置办多少值钱东西,因而这包袱里并没有装什么东西,只有几个填肚子的馒头,“公子,我去找点干柴。”
也不知怎么的,这些人都不怕冷,也幸好因为这些人不怕冷,梧桐很快就从土地庙的后院找了一大捆柴火过来。
火光一亮,原本打盹的人都睁开眼,吓得梧桐手里的馒头一下子掉进火堆,见是有人生火才复又闭上眼睛。 “吓我一跳”梧桐拍拍胸口,这些人眼神好生骇人。
叶云疏连忙用树枝将馒头从火堆挑出来:“可是冷到了?。”
“嘿嘿。”梧桐不好意思的笑笑,“弟弟你把头发解开,湿头发容易头疼。”
“没事。”叶云疏吹吹馒头上的草木灰,“可以吃了。”
“你先吃。”梧桐站起来,用几根长的树枝搭了个简易的架子,“一会我们把外衣挂在上面,烤干。”
“好。”一身湿衣服穿在身上的确不舒服,叶云疏将馒头一分为二,“吃吧,早点收拾好,就睡了。”
“嗯。”
夜深。
梧桐迷迷糊糊地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才继续靠着柱子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
“唔。”叶云疏头一歪,猛地惊醒。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追来了?”梧桐猛地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才发现叶云疏惊讶的看着自己,抓抓头发:“我,我睡迷糊了。”
“没事,没有追来。”叶云疏站起来伸直了下胳膊腿,才拿起架子上的衣服穿起来,“这么晚了?都没有人了。”
“也不晚啊!”梧桐看看天色嘟囔着,几下穿好衣服,灭了火星子,“公子,我们走吧。”
“嗯。”
到京城来坐的是马车,回去就得靠双腿走回去,梧桐数数手指头又摸摸挂在胸口的荷包,“公子,我们是直接回去还是去吴大哥那里?”
“都不去。”
“啊?”
叶云疏解释道:“阿兄是管事的,经常和那些官府的人打交道,这次我们是将他得罪的死死的,万一他因为我们针对阿兄,所以我们不能去。至于回去…”
“对,我们不能回去。”梧桐赞同地点头,“昨天他放我们走了,万一哪天他又想不通,我们回去岂不是什么什么捉鳖,公子,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叶云疏复杂地看着梧桐,道:“也不能这么说。”
“哦,那公子我们去哪里?”
“去江南。”
“江南。”梧桐露出一抹喜色,“是夫人的家乡。”
“嗯。”叶云疏也不由得向往,母亲出生江南,听母亲说江南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不仅如此风景更是一绝,“我们去阿娘的的家乡。”
“好。”
既然要去江南就得知道怎么去,只是主仆俩都是没出过门的人,站在官道分叉口面面相觑:“公子,我们走哪边?”
“我也不知道。”叶云疏沉思片刻,“不过,我记得阿兄说起,这西晋有个神秘组织名为百晓通,他们在各个城池都有据点,他们对这天下事无一不晓无一不知,不如我们去那里问问?”
“那行,我们就去问问。”
离京城最近的一座城叫做扈川,到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暗沉。进了城,今夜正是扈川城的夜市,从城楼到每一条街巷,灯火阑珊,火树银花。
叶云疏从摊贩手上买了两盏河灯,给了一盏给梧桐:“公子,你要许什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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