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酒下肚,盛栾川看安轻言的眼神温柔了许多。 “陛下,您这是在看臣,还是透过臣看以前的皇后呢?” “子思,你难道不知,在这宫中愚笨一点才能活得长久么?” “陛下待我不薄,臣自是要为陛下分忧的,臣仰慕陛下,希望陛下能解心中郁结。” 安轻言郑重而认真的样子让盛栾川一愣,这一次,盛栾川没有生气,而是反问:“你既已知朕把尔等当成皇后的替身,你就不会觉得不甘心么?” “怎么会,臣等虽是皇上的第二选择,但对于臣而言,皇上是臣的第一选择……” 安轻言这一句话直中盛栾川的要害,盛栾川像是喝多了,又像是受了刺激一样,粗暴的撕开了安轻言墨染竹的素白衣袍,语气时而谦卑时而命令:“雪竹,选择朕好不好,尤雪竹!选择朕!选择朕!!” 夜深露重,红烛摇曳,两个交叠的身影此起彼伏,安轻言软声的求饶更激起盛栾川的破坏欲,盛栾川在先帝的服丧期,终是为一个外人破戒了。 安轻言咬着牙,淡色的双眸流露出一丝厌恶,他的身体正承受着羞耻的痛楚,脑袋却无比清醒,心底是无关情欲的念想。 “对不住了,尤雪竹,我必须这么做。” 一夜风流过后,盛栾川是狼狈的离开养心殿的。 昨夜,梧桐宫中的尤雪竹一夜未眠。 因为昨夜正是每月十五,帝后的合寝之日,这是第一次盛栾川失约了。
第八章 新欢胜旧爱? 今日早朝的盛栾川频频失神,心底对尤雪竹有了亏欠。 在与安轻言对饮之前,他知道昨夜十五该去梧桐宫的,到底是美酒让他动了情,还是心底的渴望一直蠢蠢欲动,盛栾川不得而知。 干脆就当一场梦,忘了吧,盛栾川心想,区区一个安轻言,不过是一个聪明的代替品罢了。 “刘有财,去朕的库房,挑些名家字画给皇后送去,告诉他,朕批完折子,与他一同用午膳。” 刘有财领命退下了。 一个个小太监抱着字画鱼贯式进入了梧桐宫,尤雪竹摆摆手,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让尤裕收下。 刘有财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他斟酌着将盛栾川交代的话进行了转达。 “陛下让奴才告诉您,陛下批完奏折,就来梧桐宫同您一起用膳。” “本宫知道了。”尤雪竹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刘有财踌躇着:“奴才多嘴一句,陛下最近太忙了……” “刘公公,皇上还有什么要交代吗?没有就请回吧。”尤雪竹不耐的打断了刘有财的话。 待刘有财走后,尤雪竹指使屏风后跪着的人。 “安公子,陛下等会儿要过来用午膳,你就跪在外面,跪在陛下能看得见的地方。” “是。” 安轻言逆来顺受的样子让尤雪竹心头一火,尤雪竹抄起桌上的镇纸石往安轻言头上一砸,安轻言的额角划开了一个小口。 尤雪竹一手抚开安轻言伤口处渗出的鲜血,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额角,那是尤雪竹为阻止盛栾川破坏宫规而留下的痕迹。 “安公子,你看,这样你我才相似不是?” 安轻言不答,只是懦弱的低着头。 “安公子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刚不是扬武扬威的告诉本宫,昨日陛下留宿你了么?” “您误会了,小人…小人不知昨日是十五……小人今日来,是来向您请罪的。” 安轻言软糯的声音对上尤雪竹无情的嘲讽,尤雪竹倒像是恶人了。 “公子,刚有小奴才来报,陛下…准备过来了。” “阿川…阿川要来了么,裕儿,阿川喜欢吃的菜准备好了没有?”提到盛栾川,尤雪竹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都准备好了,公子,只是这个安公子……” “裕儿,你伺候本宫换件衣服,这件太素雅了,阿川该说本宫不符合身份了。” 尤雪竹明白尤裕的担忧,但是他铁了心要让安轻言跪着,因为他的阿川必须向着他的。 安轻言背对着梧桐宫的宫门跪着,晌午的太阳照得人发晕。 安轻言滴水未进,加之昨日的承宠,跪了两个时辰的他嘴唇泛白,细密的汗珠打湿了额前的几绺头发,整个人显得脆弱且狼狈。 在安轻言摇摇欲坠之际,一双有力的双臂从背后揽住了他。 “雪竹,你怎么跪在这里呢?” “陛下?” 安轻言闻声回头,盛栾川慌乱的松开了手,但安轻言还是顺势倒在了盛栾川的怀中。 而这一幕正好被尤雪竹撞见了。 “阿川,来了?用膳吧?” 认错人的尴尬和尤竹雪冷不丁的声音,让心存惭愧的盛栾川一把推开怀中的安轻言。 “嗯…朕最近政务繁忙,许久没来梧桐宫同你用膳了,柳阁老那事儿你不会还怪朕吧?” “嗯?阿川说的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了?只是昨夜阿川没来……阿川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么?”尤雪竹似笑非笑的看着盛栾川。 即便盛栾川猜到了尤雪竹的心思,但是尤雪竹愿意跟他装傻,他也不会拆穿。 “朝堂繁杂琐事太多,他们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朕,朕懈怠不了,这段时日委屈你了。” “既然阿川觉得委屈我了,那我可以向阿川求件赏赐吗?” 尤雪竹一双澄净的眼睛透露这一丝期待,光是这个眼神就把盛栾川的心给看软了。 盛栾川难得放松下来:“雪竹,你可真贪心,刚才朕赏给你的字画还不够?说说,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他。”尤雪竹直指跌坐在地上的安轻言,眼里的期待变成了嘲弄。 刚缓和的氛围又因尤雪竹的一句话而变得紧张。 盛栾川强颜欢笑:“他…他有什么特别的吗?值得朕的皇后高看一眼?” “阿川不是已经领略过安公子的手段了么?还问我?” 盛栾川的面色终于有些绷不住了,尤雪竹不在意般接着说:“今日,安公子来跟我请罪,说阿川昨夜与他对弈了一晚上,所以才失约的。” “他真这样说的?” 盛栾川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安轻言,安轻言的眼里带着委屈,微红的双眼只是与盛栾川对视了一秒便又低下了头。 “嗯,所以,阿川你说安公子该不该罚?” 盛栾川本以为安轻言是聪明安分之人,但没想到竟也恃宠而骄的跑来梧桐宫落皇后的面子。 安轻言这一行为,让盛栾川对他本就不多的好感荡然无存,替身就是替身,永远也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罚得好,刘有财,把他拖到别的地方去,别在这碍眼,免得毁了朕与皇后用膳的心情。” 盛栾川语气厌恶,懒得多看安轻言一眼。 “不过阿川,罚归罚,你还没答应把人给我呢。” “你为何执着于此人?”盛栾川不解。 “许是安公子棋艺显著,阿川又不能像以前一样,经常到我宫中陪我对弈,我总得寻些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罢了,不过是一个下人,那便如你所愿。” 这顿午膳,盛栾川和尤雪竹吃得还算愉快,盛栾川甚至还在尤雪竹的宫中小憩了会儿,因为下午还要约见朝中大臣,盛栾川便没有留下来用晚膳。 在盛栾川摆架回勤政殿的宫道上,坐在轿辇上盛栾川看到了不远处还跪在宫道旁的安轻言。 “刘有财,让安公子去梧桐宫伺候吧,别在这丢人现眼的了。” 刘有财领命,对着安轻言转达了盛栾川的话,谁知安轻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咬着嘴唇,缓缓的摇了摇头。 刘有财小跑着回来复命:“陛下,安公子不肯现在起来,他说再跪两个时辰自会到梧桐宫中伺候。” 盛栾川不再说什么,当轿辇与跪着的安轻言擦身而过之际,安轻言轻轻唤了句:“陛下……” 盛栾川回头,正好对上安轻言的笑颜。 这一笑没有一丝杂质,只有温柔与满足。
第九章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听闻安公子棋艺显著,不知本宫可否成为你的对手?” 跪了五个时辰的安轻言,此时的脊梁依然挺得笔直,只是柔弱的神情不在,笑着执起一子:“皇后,言重了,小人何德何能做您的对手?” 尤雪竹嘴角一勾:“你可怨陛下将你赏赐与本宫?” 安轻言摇摇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小人不过是小小琴师,所做之事皆为自保,无论是对您还是对陛下,不敢有怨。” “安公子,本宫喜欢聪明人,既你入了梧桐宫,就不要做无谓的事了。” “是,谨遵皇后教诲。” 棋还没下完,尤雪竹就把安轻言打发走了。 一旁的尤裕不忿:“公子,您就这样饶了这个狐狸精?他昨晚可是坏了宫里的规矩,公子您赐死他都不为过,为什么还要将他留在梧桐宫?” 尤雪竹摆弄着棋盒里的棋子:“本宫在赌。” 尤裕更是疑惑了:“公子,赌什么?” 一瞬间,尤雪竹流露出震惊的神色,棋盘上的残局处处暗藏杀机,只要他刚才对弈之时走错一步,便会满盘皆输。 这个安轻言,果然不简单。 “公子?公子?”尤裕见尤雪竹不答,好奇心更重了。 “没什么,裕儿,将棋盘撤了吧。” 相似的性格、相似的棋路、相似的外貌,这一切不得不让尤雪竹警惕安轻言,尤雪竹一直知道盛栾川在别人身上寻找他年少时的身影。 尤雪竹不曾过问原因,但他大概猜到,盛栾川是在怀念他年少时的单纯美好,现如今,为盛栾川夺帝位,为在后宫立足,他的心思已不似当初那般纯澈了。 所以尤雪竹要以安轻言为筹码,赌盛栾川对他的感情,他相信他的阿川只是还不习惯现在的他,他在给盛栾川机会。 “阿川,你要我如何是好?明明是你将我拉入深渊的……” 尤雪竹灌了一口安神汤,疲惫的入眠。 另一头,养心殿的盛栾川失眠了。 批着批着奏折,安轻言的笑颜就闯入他的脑海之中。 记忆之中也曾有那么一个人对他那样毫无保留的笑过。 那时的盛栾川还是最不得宠的四皇子,虽说皇子之间,在八岁之后要到太学统一学习,但从小失了母妃的盛栾川,在宫中无人庇佑,到了十二岁才进入太学。 一直被放养的盛栾川,一开始跟不上课业,遭到了其他皇子、贵族之子的嘲讽欺负,就连授课的太傅也嫌弃他愚笨。 十几人的太学,只有两人站出来维护盛栾川,一个是太子盛栾安,另一个便是尤丞相最小的孙子尤雪竹。 尤雪竹天资聪慧,深受太傅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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