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尤雪竹已被强制换上艳俗的红纱,端坐在梳妆台前。 “公子,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要登台了,您跟陛下服个软吧?”一位穿着小厮服饰的男子边说边拦着侍女给他家公子上妆的手。 “裕儿,连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穿着红色薄纱的男子声音怒不可遏,却又带着轻微的颤抖,吓得伺候在旁的两位小姑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从小陪伴尤雪竹长大的书童尤裕叹了口气,宫妃都说他家公子骄纵,只有他知道,公子所作的一切是有原因的。 “公子,您是没有做错,但您为何不向陛下禀明是柳家公子先对尤家出言不逊,是李家公子先推您下池塘却恶人先告状,是赵家小姐给您送有毒的糕点才被罚跪……” “好了,裕儿别说了,这些小事不必让阿川知道,阿川…阿川他不喜欢没用的人……” “唉…公子,您清醒一点吧……” 尤裕欲言又止,尤雪竹知道尤裕要说什么,尤雪竹心底何尝不知,不是自己不想说,而是盛栾川根本没给他机会细说。 尤雪竹仍记得,初入后宫不久,一向心思单纯的他哪里知道后宫的龌龊,委屈之际,尤雪竹曾开口求助盛栾川。 却被盛栾川“你是一宫之主,这些小事你可以自己处理。”一笔带过。 从那以后,他不再求助盛栾川,而是以皇后的威严震慑六宫。 可尤雪竹空有皇后之衔,而无皇后之实。 盛栾川登基时,为表孝心在朝中宣告,要为先帝服丧一年,即使出入后宫,也不会与宫妃行夫妻之事,身为皇后的尤雪竹更需要以身作则。 整个后宫开始惧怕的是盛栾川对尤雪竹的宠爱,一旦尤雪竹失去了盛栾川的庇护,即使他端起皇后的身份,其他宫妃也是不服的。 尤雪竹的性子也因盛栾川已经很久没有踏足他的梧桐宫,很久没有跟他煮酒饮茶、谈论诗词歌赋而愈发的阴沉。 起初,盛栾川还会托小太监送来有趣的小玩意儿讨他欢心,渐渐的,往他宫里跑的小太监也少了,他总是从别的宫人嘴里听到盛栾川今儿陪了徐美人用膳,明儿与夏公子对弈了一宿。 尤雪竹偶尔在御花园里遇见盛栾川,也会被“朕还有事要忙”的借口搪塞过去。 是盛栾川厌倦了吗?尤雪竹曾反复问自己,但每月的十五,帝后的合寝之日,盛栾川总会提前下朝来陪他,这是其他宫妃不曾享有的恩宠。 尤雪竹也曾问过盛栾川,为何不能多来梧桐宫陪陪他,盛栾川总是一脸无奈的让尤雪竹再等等,等到他稳坐帝位,等到前朝不再有人能左右他。 于是尤雪竹等啊等,等到了盛栾川将他送进烟云阁。 尤雪竹的思绪被催促的敲门声打断。 “公子,时间不多了,奴婢也知道折辱您,但如果您不配合,奴婢的一家老小……”跪在地上的侍女急得哭了出来。 尤雪竹自嘲一笑:“知道了,你们准备吧。” 得到首肯的侍女们喜极而泣的给尤雪竹上了妆。 尤雪竹的样貌本来就是世间少有的美,即使上了艳俗的浓妆也难掩他清丽的气质。 高挑秀雅的身材披着件松松垮垮的红纱,胸前若隐若现两颗可口的樱桃,盈盈可握的腰间坠着一圈圈金色铃铛和珠玉,背部则是大片的裸露,上面用金粉描绘了一片诡秘妖娆的无名花。 装扮好的尤雪竹正准备登台,被一个小厮拦住了去路。 小厮不敢直视他,而是毕恭毕敬的递上一方面纱:“公子…这是上面那位爷让我给您送来的,请您务必戴上。” 尤雪竹抓起面纱只觉得可笑,名牌都挂出去了,这块遮羞布是盛栾川留给他最后的体面吗? 但是尤雪竹没有为难下人,还是将面纱戴上了。 烟云阁所有的看客都拥坐在一楼的花台前,等待着这个与当今皇后同名的佳人登场。 二楼则是达官显贵的最佳观赏位置,而今日的二楼都被一位穿着玄色衣服的男子给清场了,这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盛栾川。 盛栾川撇着玉瓷杯里的茶沫,听着刚才去送面纱奴才的汇报。 “主子,面纱已经交给公子了,公子也已经戴上了。” “嗯,还有呢?” 回来禀报的奴才心里咯噔一下:“啊?还有?” 在一旁伺候的刘公公不想这个喜怒无常的君主大发雷霆,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真蠢,主子是问你,公子除了戴上面纱还说了什么!” 地上的小太监战战兢兢:“没…没说什么……” “啪”的一声,盛栾川手上的玉瓷杯被他捏碎了,滚烫的茶汤烫红了他的手指。 仿佛一只茶杯不够他泄愤,他大手一挥掀翻了眼前的琉璃茶几。 这不大不小的动静比不上一楼的鼎沸,没有人往二楼投去注意的目光。 只有从楼顶下到一楼花台的尤雪竹注意到了,他望了一眼声音的方向,正好对上了盛栾川阴晴不定的眼睛。
第四章 这其实是帝后的情趣? 尤雪竹蒙着面纱登场了,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曼妙的身材还是吸引了不少垂涎的目光。 薄纱下那若影若现的红樱让不少看客回过神来。 “原来今天的美人儿是个小倌……” “小倌又怎么了?你看这个雪白的皮肤,你看这个蛮腰,就算是男的我也可以!” “你可小声点吧你,你忘了我朝当今皇后也是男的了?” “是啊,皇后是男的,所以……” 讨论讨论着,不少看客突然就噤声了,甚至眼神都不敢往台上乱瞟了。 不过也有喝高的客人不当回事,甚至已经迫不及待想将花台上的小美人揽入怀中。 “徐妈妈,赶紧开拍美人儿的第一夜吧,哥几个的小兄弟可等不及了,嘿嘿……” 花台上的徐老鸨掩面讪笑,紧张的盯着二楼那位爷的动作。 见二楼没人传达指令,徐妈妈挥动着香巾,指挥着已经停下来的乐师,让他们接着弹奏起靡靡之音。 “那各位恩客,这位公子第一夜的价格现在开始起拍,价格…价格一两白银起拍……” 徐老鸨支支吾吾的不敢看尤雪竹,尤雪竹也知道,这是盛栾川授意的,盛栾川这是在告诉他,即使他尤雪竹再清贵,离了他就什么都不是。 听到报价的看客们忍不住哄堂大笑,气氛重新活跃了起来。 “什么嘛,这个价格不就是笑话么,看来即使真的是当今皇后,被罚来烟云阁,价格还不如端茶倒水的小丫头呢。” 台下不怀好意的目光、粗俗话语,站在花台上的尤雪竹听得一清二楚。 知道盛栾川在轻贱他,迫使他低头,但患得患失的心情已经让尤雪竹顾不上太多了,他只想利用这个机会再次刺探盛栾川对他的真心。 尤雪竹向前排的客人借了一壶酒,他先是自酌了一杯,待目光微红,带着笑意说到:“一杯酒一两,你们请我喝酒,谁出价的那杯酒把我灌醉,我今晚就跟谁共度春宵,如此可好?” 尤雪竹这一提议让台下的人兴奋了,想想一两白银就能抱得美人归,不管这人是不是皇后,总归是赚的。 于是尤雪竹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手里借来的那壶酒早已见底,不知又新上了多少壶,终是开始有些站不稳了。 “公子,别在喝了……”一旁的尤裕心疼的看着自家公子。 尤雪竹也知道自己是极限了,他接过最后一杯酒,对着二楼一直在看戏的盛栾川敬了一下,一饮而尽,随即认命的闭上眼,准备倒在最后给他递酒人的怀里。 那人还没伸出手揽住美人儿,就被一个穿着玄色衣服的男子一脚踹下了花台,尤雪竹也顺势倒在了这个男子怀中。 “你你…你怎么不守规矩!这美人是我灌醉的!”被夺美人的男子还想着重新爬上花台与这个不速之客一争高低,却被玄衣男子一个冰冷的眼神劝退。 “规矩?我看是小公子不守规矩吧?明明还能喝,却装醉?” 盛栾川说罢,揭开面纱的一角,粗暴的捏着尤雪竹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将酒灌进他的嘴里。 已经昏死过去的尤雪竹被呛醒了,迷离的双眼努力辨认着眼前人。 “盛栾川…你看…你还是舍不得我……” 台下众人再怎么不清醒,听到这个名字也被吓醒了,这可是当今圣上的名讳,他们纷纷跪在地上,不敢再看花台上的闹剧。 盛栾川打横抱起尤雪竹就往烟云阁门外走去。 烟云阁门外早已备好了一辆马车。 待皇帝走后,烟云阁内的客人才敢起身,纷纷感慨到,难道刚才那一幕只是帝后之间的情趣?
第五章 “凤鸾春恩车” “这位客人,您这是要把奴家带去哪儿?” 迷糊的声音带着娇媚,尤雪竹半醉半醒,乖顺的躺在盛栾川的怀里,手指不安分的从盛栾川的脸颊一直划到胸膛。 盛栾川擒住尤雪竹不安分的手,呵斥到:”尤雪竹,你现在哪有一点当朝皇后的样子!” “当朝皇后?陛下您还当臣是皇后?在您把臣罚去烟云阁的时候,您不就是想看到臣现在这个样子吗?难道现在这个样子您还不满意?” “雪竹,你为什么就那么倔呢?当时你只要服个软,朕也好给柳阁老一个交代。” “呵,陛下不是已经给柳阁老最好的交代了么,用臣的尊严。” “住口!” 尤雪竹终是醉了,借着酒劲,将积攒了多日的怨气一股脑宣泄了出来。 “陛下不想听,臣偏要说,臣现下已经没了尊严了,陛下大可休弃臣,换个更尊贵更听话的人来当您的皇后。” “雪竹,朕已经将天下最尊贵的位置给你了,你对此还有什么不满吗?” 尤雪竹一愣,无力之感席卷而来,赌气道:”回禀陛下,臣不敢不满,只是臣当这个皇后当累了,请陛下您放了臣吧……” 尤雪竹挣脱盛栾川的怀抱,郑重的伏跪在盛栾川面前。 这是尤雪竹第一次向盛栾川提出,不想再当他的皇后了,盛栾川没由来的心慌了一下,他想抱住尤雪竹好生安慰,但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你看看你现在难看的样子,什么混账话都说得出口!” 难看二字犹如当头棒喝,尤雪竹混沌的眼神中恢复了些许清明,一股难掩的委屈涌上心头。 “臣现在这个样子是谁造成的!是谁造成的?是谁……”尤雪竹红着眼,拽着盛栾川的领口不甘的质问。 盛栾川别过头,不敢直视此时尤雪竹的眼睛,那双不再狡黠灵动的眼睛。 “罢了,罢了……”尤雪竹松开盛栾川的衣领跌坐在马车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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