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栾安展开信件,信件上写着[子时一刻,思过堂见。] 自上次大闹婚礼后,盛栾安就被盛栾川软禁了,当时因为他的大意,导致尤雪竹受辱,这一次他定要护尤雪竹周全。 “武纪,你同其他人把守在这的禁军偷偷替换掉几人,本王现下不好离开思过堂,雪竹过来太多双眼睛盯着也不安全。” 盛栾安发话了,武纪想的却是刚才尤裕掉馒头的画面,仔细想来尤裕那身装扮确实像个姑娘。 “那…皇后那边,还需要我去守着吗?” “嗯,守着。” 盛栾安毫不犹豫的就将自己身边最锋利的一把剑交了出去。 深夜,静谧的天佑皇城除了虫鸣,就只剩巡逻侍卫的脚步声。 尤雪竹按照指示穿上了侍卫服,一出宫门,就融入了巡逻而来的侍卫队中,一切都悄无声息,无人察觉。 但尤雪竹认得出来,这支侍卫的领头就是救他之人。 侍卫队走到思过堂便停了下来,随着两支队伍的交接,尤雪竹混进了思过堂,而盛栾安已经在房内等候多时了。 “瘦了。”盛栾安苦涩一笑。 尤雪竹没想到盛栾安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竟说这些,尤雪竹只当盛栾安是客套,回了句:“殿下这两年过得可好?” “本王好与不好的,又有什么关系?” 尤雪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盛栾安,却不知从何问起。 盛栾安像知晓尤雪竹心思般的说道:“坐吧,关于你想知道的一切,本王都会如实告诉你的。” 尤雪竹想了想,首先问出了心底最关心的事:“当年,殿下到底有没有将假账本交与孙皇后。” “没有,但是账本如何到了母妃手里……算了,此事也过去了,你要怨就继续怨本王吧。” 尤雪竹见盛栾安欲言又止,心里的猜想还是坐实了,这事果然也跟盛栾川有关。 尤雪竹是了解盛栾安的,因为他一开始是被明献帝指定给太子做伴读的,他六岁便常常出入东宫,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 只是明献帝患病之后,卸了他伴读的职责,指了他去太学陪所有的皇子读书。 所以,多年的相处,让尤雪竹知道,盛栾安不愿多说的表情是在担心他。 尤雪竹顿觉惭愧,当年他不是没有怀疑,只是他最后选择相信了盛栾川,因孙皇后的缘故疏远了多年的挚友。 “对不起,当年…该相信你的。” “你我之间何须道歉?”盛栾安依旧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那…第二件事…当年,为何明献帝会留下废太子的遗诏?” 盛栾安一愣,没想到尤雪竹问的第二件事是关于他的。 “因为…本王监国后发现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所以…是本王向父皇请求的……” 盛栾安比盛栾川更不会掩饰,尤雪竹见盛栾安眼神闪躲,拆穿道:“大殿下,你撒谎!” “雪竹,关于这件事……” “这件事,殿下不想说,便我来说,殿下只需告诉我是与不是即可。” 盛栾安是拗不过尤雪竹的,从年少时便一直如此。 尤雪竹结合安轻言跟他说的话,作出了自己的猜测:“当年,殿下没有将假账本交与先帝,但先帝最后还是拿到了假账本,先帝因此斥责了你,是与不是?” 盛栾安点了点头。 “这个假账本也是盛栾川交给先帝的吧?但我想不通,不过一个账本,即使殿下有包庇之嫌,先帝也不至于废了殿下的太子之位,这其中……” 尤雪竹实在太过敏锐了,但盛栾安是不会将其中的曲折完整说与他听,只得半真半假的说道。 “父皇的疑心病,你与本王都是知晓了,当时他已经病重了,加上有人向他告密,说本王的太子之位是母妃谋划而来的……所以,父皇失望之下,就下了废黜本王的诏书……” 尤雪竹思量了一番,盛栾安的这个解释是没有多少破绽,但还是隐约觉得不安:“这当真是废黜太子的真相?” “是。”盛栾安毫不迟疑。 关于盛栾安隐瞒的部分,其实不仅跟盛栾川有关,还与尤雪竹有关,盛栾安不敢告诉尤雪竹,盛栾川为了皇位竟把尤雪竹的感情也算计了进去。 明献帝病重,高僧预言尤雪竹将主导皇城的命运,这一预言本该除了明献帝以外无人知晓,但伺候明献帝的太监早被孙皇后收买了,所以这一预言还是传到了孙皇后的耳朵里。 皇家之人视高僧的预言为上天的旨意,孙皇后认为只要拿捏了尤雪竹,便可拿捏整个皇朝,于是才有了送合欢酒给尤雪竹和盛栾安之事。 彼时,盛栾川协助盛栾安监国,盛栾安忙于朝政,而盛栾川却常常跑到明献帝跟前尽孝,而明献帝也对这个一直忽略的儿子产生了愧疚之心。 孙皇后不允许自家儿子的登基之路出现障碍,她以盛栾川已到娶妻之年为由,多次请求明献帝赐婚,而孙皇后提出的候选人多是受制于孙家的大臣千金。 明献帝自知时日不多,对盛栾川的愧疚与怜爱让他答应了孙皇后的提议。 谁知盛栾川在这件事上尤为抗拒,为此,不惜与明献帝大吵了起来,恰逢此时盛栾安正要向明献帝禀报政务,在殿外听到了两人争执的内容。 “父皇,儿臣不愿娶妻!求父皇收回成命!”盛栾川重重跪在地上,深深的磕了个头。 “咳咳…川儿为何不愿?是挑选的皇妃不合你心意吗?” “不是。”盛栾川否认。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儿臣不喜欢女人……” “咳咳咳……放肆!” 老态龙钟的明献帝,因听到盛栾川这番话咳喘了起来。 跪伏在地上的盛栾川往殿外望了一眼,瞥见了侯在殿外的盛栾安。 盛栾川像是下定决心,恳切道:“父皇,儿臣已与心爱之人两情相悦,求父皇成全!” 明献帝顺了顺气,脸色阴沉:“是谁?” “尤雪竹……” 盛栾川这句话一出,殿内的明献帝与殿外的盛栾安皆是一惊。 明献帝心想这难道是高僧预言的真正含义?而盛栾安却被两情相悦这个词扰乱了心智。 沉默良久,疑神疑鬼的明献帝试探道:“川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盛栾川茫然抬头:“父皇指的是什么?” “咳咳咳…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吧……” 明献帝的气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了,而且不再提赐婚之事。 此后不久,便发生了告密事件和太子包庇尤家贪污的事,明献帝对盛栾安也日渐不满,终是在驾崩之后留下了废黜太子的诏书。 盛栾安见过诏书,诏书不是假的,但是上面的玉印用的却是新墨。 被困思过堂的盛栾安,才明白争执那日,盛栾川从大殿出来对他挑衅眼神的真正含义。 “殿下何故神伤?”尤雪竹以为是自己的往事重提刺激到了盛栾安,对盛栾安的话的怀疑又减少了几分。 “没有,不过是回忆起昔年的一些往事罢了。” 尤雪竹环顾了一下室内,简陋的环境不及当年东宫的万分,但在盛栾安身上,尤雪竹却看不到一丝落魄。 尤雪竹想到了那个救他几次的男人,提出了今晚的第三个问题:“殿下,那个眉尾带疤的男子与殿下是何关系?” “武纪么?你刚入东宫给本王伴读之时应该见过的,就是那个经常藏在树上偷偷观察我们的孩子。” 难怪尤雪竹初见武纪时觉得眼熟,原来是当年的小豆丁。 盛栾安贵为太子自然是有贴身护卫的,但这些人都是孙皇后安排的,明献帝并不知晓。 这些人是孙家培养出来的死士,一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孙皇后便会嘱咐他们去做。 幼时的盛栾安并不支持母妃的做法,但也无可奈何,百般不情愿之下,他从一批孩童死士中挑了武纪。 从那时起,武纪便跟在了盛栾安身边。 但武纪很少露面,所以即便是经常出入东宫的尤雪竹也没见过几次。 尤雪竹眉头微皱:“我记得,孙家暗中培养的死士在孙皇后死后就匿了踪迹…听闻是解散了?” “不…是被绞杀了,你还记不记盛栾川刚登基不久,南方的匪患?” 盛栾安这一提,尤雪竹想了起来,当时盛栾川还煞有介事的问过他此事如何解决才好。 当尤雪竹提出肃清干净的想法后,盛栾川明显心情大好。 盛栾安接着说道:“不过那帮爪牙,杀了也就杀了,毕竟他们也不干净,只是当时训练场中还有一批七八岁的孩童,他们还没接过任务,他们是无辜的。” “那他们……”尤雪竹有些不敢问。 “被武纪带着逃出来一部分,现在都在本王的麾下,成为了本王的暗卫,除此之外…本王为了自保……还重新培养了一批人。” 盛栾安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 尤雪竹心里一惊,他以为盛栾安被困思过堂失势了,现在看来,盛栾安依旧是当年那个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
第二十七章 败露? 至此,尤雪竹心中的疑问渐解,原来自己屡次被救,不过是盛栾安一直派人跟随着他,而他却一直未曾察觉。 “殿下,今晚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何屡次出手救我?” 听到这个问题的盛栾安轻笑了声,坦白道:“因为本王在你身上有所企图。” 盛栾安的坦诚让尤雪竹释然,但随即又不解,当年盛栾安身为太子之时,对皇位本就兴趣缺缺,怎么这会儿反倒有了野心。 “殿下,我现下只是笼中囚鸟,尤家的兵权早就交与了盛栾川,朝中已经没有了尤家的势力,殿下对我这样的人还有企图吗?莫不是也信了“得尤家相助者得天下”的荒谬之言?” 盛栾安知道尤雪竹误会了,但他也不解释,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了句:“两只笼中囚鸟相互取暖不好吗?” 尤雪竹的误会更深了:“殿下,这可是谋逆。” “人总要争取点什么不是,本王已经后悔过一次了,如今机会在前,哪有不把握的道理?” 尤雪竹一直以为盛栾安说的是皇位,可是他今天是来求证当年的真相的,就算已经心灰意冷,他也从来没想过将盛栾川从皇位上拉下来,他只想拿到确切的证据去找盛栾川要一个交代。 “殿下,这些玩笑话说说便罢了,可别让旁人听了去。” 尤雪竹拒绝得很委婉,盛栾安也不恼:“雪竹教训得是,是本王失言了。” 言已至此,尤雪竹别过盛栾安,返回了梧桐宫。 虽前有安轻言的说辞,后有盛栾安的佐证,甚至尤雪竹都知道盛栾川在兄长这件事上有所隐瞒,但到底是当年之事,尤雪竹仍心存一丝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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