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裴锋爵的气息随着嘴巴张合而涌动,呼的出白气轻轻喷在玺秀脸上,玺秀的鸡皮疙瘩已经消散了,但是肌肤紧致了起来,因为此时此刻,他紧张。 “我也不想叫你玺秀了。” 玺秀艰难地等着裴锋爵继续说下去,裴锋爵却过了老半天都稳稳地弯腰低头看人,他一点都不心急,气定神闲,老神在在。于是玺秀看出来了,裴锋爵是在等他说! “呃……”玺秀实在为难不知如何接话,他自认为猜不透裴锋爵的心思,所以这会皱起了眉头吞吞吐吐…… 裴少终于不再为难人,他在玺秀的额头上轻啄一口,柔声道:“我要叫你,秀儿。” “……”玺秀难掩脸上的嫌弃之色,“这是女子的名讳,我没听过男子被叫秀儿!” “我被长辈叫锋儿,我难道不是男子?” “可你的名字并不女气!” “可你的名字就是叫玺秀,怎的,要叫玺儿?” “……”玺秀一脸愁容,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女气了些,倒也是为难了他,他试图挣扎,“不能叫……呃……” 话到嘴边被咽了回去——“小秀”、“小玺”……怎么听都不合适,怎么叫都不顺口。 裴锋爵却是已经打定主意了,说完称呼的事情之后,他认真唤玺秀道:“秀儿,你当真想跟着一起去吗?其实即使训练,我也每天都会来这里找你。” 玺秀眼角抽了抽,对这个称呼他实在接受无能,但鉴于当前话题,玺秀没有再谈及称呼,他也认真看进裴锋爵的眼,顺着对方的话再做一次深入的思考,最后他坚定道:“如果不跟去,一天的时间就太短了。” 裴锋爵听懂了。 “好。” 然后玺秀还是忍不住要揪一下裴锋爵的毛病,“你为什么总要把我当小姑娘?” 这男子断袖心虚言说:“因为你美丽。” “我不是女子。” “我知道,我们都是男子。” “可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是女儿家?” 面对玺秀气嘟嘟的质问,裴锋爵不去应对,而是自顾自言:“秀儿,只能我一个人这样叫你。” 玺秀心里回了句“别人想叫我也不让”,嘴上则是:“不要这样叫!” 深情之人注视面前人,裴锋爵问玺秀:“秀儿,如果我要去打战数年,回来之后,你可还是我一人的秀儿?”
第六十六章 满五十收藏的加更 裴锋爵回家的时候,周玉棠离开了,谢林却还在,谢林是去而复返的。 “那玉棠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他看见我们两个相谈甚欢,心中悲痛呀!”谢林皱起了八字眉,扯了个哭丧脸。 裴锋爵面向床榻整理被褥,闻得身后言,他轻轻皱了皱眉。周玉棠小时候就已经表现出来了这种样的胆怯,总怕另外两人狼狈为奸,遗下他一人。可其实当后来裴锋爵因县太爷而有意避开谢林,他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开心,既没有与谢林暗渡陈仓,也没有跟裴锋爵一起落井下石,这让裴锋爵忘却了周玉棠小时的脆弱,或者说这让裴锋爵以为周玉棠并不像自己之前看法那样。可是今日,类似小时候的事情发生了,而且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偏偏,长大之后的裴锋爵不再单纯地认为周玉棠会因为兄弟情而哭得如同做错事情被遗弃的孤儿。 在谢林面前,裴锋爵终究没有直言心中所疑,他静静整理好床被,之后回头看谢林,感到奇怪地问他:“你最近有点闲?” 谢林这就不能忍了,他收起作怪的表情,“哥哥我担心你呢,你倒好,谁闲着没事喜欢跑你家啊,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断袖呢!” 喊完这话谢林就心虚不已,暗恨自己说话时嘴比脑子快,他闭上嘴之后就开始担心自己的肉,怕等一下被那仗着高就要欺负人的哥们揍。 可偏偏裴锋爵让人白担心了,只见他风淡云轻地看了谢林一眼,然后继续问他好奇的事情:“是刘老师太忙没有给你安排劳力活?” 谢林愣了愣,“什么劳力活?” “你一点基础都没有,按道理说,刘老师该要让你每天早上一千米,挑水爬小山,还要蹲足两个时辰马步……应该是要这样才对。” 语音落,裴锋爵看向谢林,看见的是半瘫的人。 谢林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仿佛是刚从刘宇杨那边过来的,他幽怨道:“你以为,我跟着我师父都已经大半个月了,前面去报到,他可不就是像你刚刚说的那样让我这样那样,我的小命差点就呜呼了!”说到这里,谢林像是累死了那样,呼出口气调试修养,继而道,“还好我的师祖们救了我啊……” “怎么说?”裴锋爵端坐于谢林对面。 谢林的神情突然正经了几分,他直起背,“师祖爷,可能不行了。” 顷刻间,裴锋爵眉头紧蹙。 “前些时候我去师父家里,老人家咳得不行,师父让我自己去跑,等我回去交差,老人家还在咳。隔天我再去,师父让我先回家,说过两天再来,可我过了三天再过去,师父他爹不咳嗽了,奄奄一息,跟要死了一样。” “放尊重点。”裴锋爵出言提醒。 谢林破天荒没有掰扯年岁长幼,不与裴锋爵争威风。 “你最后一次去刘老师家是什么时候?” “是五天前。” “你怎的不早些说。”裴锋爵站起身来,想要现在就去一趟刘宇杨家中看望,可看了看天色,他迟疑了。 “本来是想知会你一声来着,可听手下说到你跟玺秀在大街上招摇过市,我可不提起来一颗心,太担心你,就给忘了……” 裴锋爵瞥一眼谢林,用下巴示意他出去聊,他走在前头,说道:“招摇过市可不是一个好词。” “那可不。”谢林随口应道,“你们两个就不怕旁人的眼光吗?” 裴锋爵反问:“是指你的眼光吗?” “……”谢林赧颜,“哎,难怪我从小就敌不过你,你总是那么英勇无畏。” 面对发小发自内心的感慨夸赞,裴锋爵不置可否,扬了扬下巴道:“快吃饭了,今晚在我家吃吧。明日一早,一起去城郊。” 谢林怔了片刻,才抬头看裴锋爵,发现人已经迈着两条长腿走开,谢林兴奋得无以复加,冲上前去扑在裴锋爵背上,嘴里开心大喊:“好兄弟!” 裴锋爵无奈于谢林因一顿饭而称兄道弟,却也没有扒拉下他,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这少年心里与平日单纯不喜欢被人当猴骑的心情不同,他想的是,他已经有伴了,该注意跟他人的距离。 而后,谢林还想多跟失而复得的兄弟叙旧亲热,被裴锋爵一句“我是断袖”,吓得屁滚尿流从裴锋爵的背下来。 裴锋爵补充道:“明日玺秀也去。你在玺秀面前不能提起‘断袖’,更不能表现恐慌畏惧,毕竟无论是我还是玺秀都不可能会看上你。” 谢林还没有来得及发作,裴锋爵神色微敛,继续说:“还有,我们去看刘老师父亲之前,要去找一趟李老师。” “为什么要带上李老师?” 裴锋爵看了看谢林,见他当真一副不解的模样,心里多了一份犹豫:按道理说,谢林认师父这么一阵子了,刘老师应该跟他挺熟才对,而且谢林天天去那边报到学习……除非刘老师有意隐瞒不让谢林知晓。 “我们那天去刘老师家里之后,你没有在他家再次见过李老师吗?” “有啊,隔天就看见了,那天我一大早去找师父报到,之后遇上李老师拎着很多东西上门,然后我师父就去招待客人了。” “那次之后呢?” “也有啊,李老师上门好几次,都是过来看望老人家。” 两位老师的事情并没有公开,至少在刘家二老那边是保密的,所以谢林也并不知情。从长辈入手么……裴锋爵哑然,心道李老师真是个狡猾的读书人,这蛇的七寸打得真准。 谢林满怀疑窦,又问了一句:“你既然不知道李老师很关心老人家,那就更不应该要喊上李老师了,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哥们的!” 裴锋爵转头就走。 刘老师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他的两位亲人,刘爷爷已经病了那么多年,这次听谢林的描述,恐怕是已经到了灯尽油枯之日……幸好现在有李老师了。总归还是希望老人家能好好的,再多享几年的福。 冬日,阳光也抵御不了寒风侵袭带来的冷冽。
第六十七章 谢林死皮赖脸要留在裴府同裴锋爵一起睡,被忠贞的裴锋爵一脚踹出房门,裴锋爵躺在床上,反复在回忆玺秀给他的回复。 父亲的话无疑是一个警钟,浑厚无情的钟声狠狠地敲击在胸口,余音荡漾在胸膛。裴锋爵只是没有当即显露出挣扎的痛苦神色。 玺秀说:“我是玺秀,心悦裴锋爵一人。” 美丽之人,终不可谖兮。数年后,依旧如新。 裴锋爵当时得意忘形,点了点玺秀鼻尖,笑说:“你是秀儿。”惹得玺秀一腔深情付东流。 床上的人即便得到了爱人的承诺与安慰当定心丸,可药效太短,短短几个时辰,便已经没有了作用。钟声还在胸膛横冲直撞。 正如另一个人,他得知了“数年”这个无法确切的时间后,也陷入了同样的困境。 这个时候玺秀正在香春居忙得热火朝天,他做什么事情都很有条理很是稳妥,当这边取了一壶热茶归来,见着多次前来却被青鱼拒之门外的许戈再次光临,玺秀搁下了茶壶,这次他实在忍不住要去与许戈说说话了,尽管对方有可能又要露出令人如坐针毡的眼神看他。 “我来见你青鱼姐姐。”许戈微笑道。 顶着许戈照旧那般直白而邪恶的眼神,玺秀心里觉得异常古怪。 自青鱼担任香春居掌事以来,事事处理得当体面,依着香春居内部的事务调整,外头的新老客官也都会从“青鱼”改为尊称她一句“老鸨”亦或“妈妈”,所有人,唯独玺秀与许戈。玺秀是因为自身情况本就不同于他人,那么许戈呢?他犹如一位深情而专一的情郎,他次次来访都只见青鱼,次次见面都温柔体贴,次次呼唤都是平等身份的一声“青鱼”之名。可这样的他偏偏总对玺秀露出让人不适的笑脸。 玺秀压着心中异样,答道:“青鱼姐姐在东厢房与人坐聊,她不会见你的。” “因何不见?” 玺秀抬眸望他,暂且放下了先前的防备,他诚恳道:“青鱼姐姐现在是老鸨,她可以不接客,现在的她不再接客了。你已经被她拒绝四次,为何还来?” 许戈仿佛听了好笑的笑料一般,他插着裤兜鞠腰问:“有谁规定我不能来么?” “青鱼姐姐不见你。” “我没说来了就一定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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