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裴锋爵走出房门看见刚才余光瞥到的流窜之人,大概摸到对方的那点怂包心理,他并不打算去解释安抚,“大夫你去为玉棠安排,我先走一趟。”说罢便大步走去。 谢林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干后面探头问道:“你跟玺秀又是什么情况?” 裴锋爵停下脚步回头看谢林,想了想,他认真答道:“我是断袖,货真价实。” “……”谢林这会可不再有嚎天嚎地的老妈子心情了,他走出树干后面,小声问:“裴叔跟你爷爷都知道了?” “不知道,我爷爷不知道,暂时不打算让他知道,你也不要说。家里人只有我爹知道这事,他很支持我。” “裴叔居然……!” 裴锋爵点点头,张望了一下,他道:“谢林,玉棠交给你照顾了,他情绪很不对劲,你看好点,我走了。” 身后谢林大喊:“去干什么?” 裴锋爵朗声应答:“找玺秀!” 本就是因为听说了裴锋爵跟一男孩在大街上亲密来往,所以才担心地往这边一连跑几趟,这会见着主人公,也得到了回应,谢林却不知道他到底是“死心”了呢还是“死心”了呢,总之他快步跑进屋子见周玉棠去了。
第六十五章 都痛 周玉棠在被窝里腌被子,盐水与被子互相安慰,他的脸贴在被褥上,深情地吸取梦中情人的气味,这一切都静悄悄的进行着,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谢林坐在凳子上,感叹裴锋爵这贵公子处处当得比他熨帖,虽然他的家底自然也可以置办大桌大椅跟大床,可他却只是眼红裴锋爵,要他把自己的房间也弄成这样,他还真的不习惯,就像裴锋爵的皮衣,谢林曾经买过一件,可那一件连一次都穿不圆满,就被谢公子打赏给手下了。他的眼神总会飘向大床上埋头在被窝里的周玉棠,自以为一望而知周玉棠在睡觉。 “玉棠,你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哭了呢?”谢林终究是耐不住寂寞的,打发裴府下人跑腿之后他看着周玉棠也看枯燥了,所以需要唠嗑打牙祭,而前面讲完了裴锋爵跟玺秀,这会他便担心起另一个弟兄,“那个时候我跟裴锋爵在说话,你知道我回头一看你泪流满面我想到了什么吗?我想到了小时候!小时候你就是这样的,如果我跟裴锋爵两个人一起玩,你就老是不开心,又不肯说,自己一个人闷闷不乐,等我们两个跟人干完架了,开开心心向你分享战功,你又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说实话,要不是看你没有心机城府,再看你文质彬彬弱不禁风,我这性子啊,恐怕有你吃一壶的了,我就不喜欢人这样,有事就说,没事就给我笑开心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挑拨我跟裴锋爵呢。”长大之后裴锋爵不怎么跟他们亲近了,谢林跟玉棠也聊不出些什么天文地理操蛋人生,好不容易这次开了个头,且觉得挺顺利,谢林说的便是开心了,也越说越来劲了,“不过裴锋爵倒是挺疼你小子,他每次一见你要哭了,就先数落你一顿,然后再冷落哥哥我,去哄你这个小弟,我也不计较,谁让我最大呢,本该我来安抚小弟的,可偏偏我不会安慰人,那就只能裴小弟去了!不过裴锋爵真牛,他真的每次都能哄好你,我就没那本事,我是服他的!” 被窝里的人淹没在咸被子里,听谢林角度说出来的往事,强忍笑意。他想:你自然是要服他的,却不是服他哄人的本事,该是要服他让我从小时候到现在都那么喜欢他的那股魅力。 末了,周玉棠又听见谢林感慨一声:“所以啊,我们三个是多么要好的兄弟,至少现在还能在一起,这就说明我们关系跟金子一样。” 谢林发愁啊,他真的觉得他不会安慰人,今天的周玉棠实打实把谢公子吓着了,他是真担心啊。 周玉棠小声地清了清喉,感觉并不会因为哭泣而有所改变之后,他终于从被子里发出第一声:“谢林你不用太担心,等回去的路上,我跟你说怎么回事。” 大夫来了,看了周玉棠的屁股跟大腿,说是肿了而已,没有伤及骨头,要经常擦药散瘀,过个把月也就好了。 到了那个时候,有裴锋爵味道的床被也留不住周玉棠,他一刻不想多待。 而回家路上,谢林像一棵落枣的树,一句话一句话如同枣子一样“啪啪啪”落下,周玉棠欲言又止、欲言又止,终于他说:“我只是怕你们两个不要我当朋友了,我不像你主动,锋爵本就不怎么跟我们玩了,若之后跟青楼那孩子一起,更顾不得你我,我只是那个时候想得太深了而已。” 谢枣树终于停止生子,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的弟兄,一阵惊悚,如若是以前听见周玉棠的话,谢林只会开心于有人如此在意彼此的兄弟情,可现如今,裴锋爵都成货真价实的断袖了,周玉棠再这般言论,岂不折煞谢公子也? 周玉棠心思玲珑,内心苦涩,他脸上却在笑,为谢林扶了扶下巴,“我可不是断袖,不用担心。” 谢林还真的就放心了,开始关怀备至叽里呱啦:“我帮你擦药吧?裴锋爵那小子下手没个轻重的,瞧你屁股都黑了一半!这样好了,我跟他轮流给你擦药!” 说者无心,而听者心中,电闪雷鸣。 “我知道他担心,我当时也吓傻了啊,可是怎么就推得那么用力,裴锋爵跟你私底下是不是有仇啊?他……” 谢林约莫是心情好,嘴巴没有自主停过,总要人打断。 周玉棠问谢林:“裴锋爵真的会愿意帮我擦药?” 谢林有点愣,他在想周玉棠这个问题的核心,想了想,他道:“对啊,他是断袖,万一看见你光屁股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 “……”饶是脾气极好的周玉棠,也有一天嫌弃谢林了。 香春居后院,被安排还顺便被恶意揣度了一番的裴少,正在开心哄小孩。 玺秀不自知地嘟着嘴,明明是他自己觉得囡囡睡得香不能去摸它动它惊扰它,可这会儿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他一下又一下,用手为腿上熟睡的黑猫梳毛。 “真的不行啊姑奶奶!”裴锋爵嘴角含笑,语气作态都十分无奈,可嘴角的浅浅弯弧出卖了他。 玺秀对喊了十几遍“不是姑奶奶”,已经不想再搭理身边那厚脸皮的男人了。反正裴锋爵转他面前他就立马转头甩给对方一个后背。 “太小了,不是说笑的。”厚脸皮的男人周而复始地在重复那些被玺秀反驳为:“通通不是事”的理由。 “我们是认真的,到时候会很辛苦。” “谢林也会去,我不想让你跟他待一起,那个家伙一向怕断袖,我怕他说出些什么伤你的话。” “当兵的训练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去了囡囡怎么办?” “玺秀,小喽啰?一只美丽的小喽啰?” “完了,连这个你都没有反应了。” 玺秀淡然摸猫。 “我们要跑的,天天跑来跑去爬上爬下,你跟去了是要跟着跑起来还是留在原地?那不都没有达到你需要的结果吗?” “你看见刘老师的时候他一定是看起来很没杀伤力对不对?可是一旦训练,他就特别凶!” “而且我们可能没日没夜地练功,你不是还有香春居要帮忙吗?” “……”说到这里,裴锋爵自己反而觉得需要把玺秀带去身边了。上次玺秀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裴锋爵怕了,是真的担心玺秀出点什么事情,“要不……那就去吧,我也担心你一个人在香春居不安全。” 玺秀抚到囡囡尾部的手倏然僵住了,他的头脑此时暗自高速运转,计较着由“跟着去训练”引申为“需要被看着”这之间的轻重联系与得失。 “怎么了?” 玺秀的唇终于不再微微嘟着了,他抬头果决道:“我要跟着去,白天去,晚上回来香春居。” “……”裴锋爵也果决地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行。” “原来你不同意的时候是会直接说不行的,所以你前面说了那么多,其实明明没有不同意我跟着去。” 裴锋爵语重心长道:“那不是不到我直接推掉的地步吗,所以我哄你,向你解释,也是想跟你好好沟通讨论一下。” “可是我听完你说的,还是觉得我可以跟着去。” “那就跟着去,我也觉得可以。” “那晚上呢?” “晚上你更得跟着去,如果晚上还留在香春居,那你明天也就不需要跟过来了。” “……” 玺秀咬着牙根,内心纠结了一顿,大概是天资聪颖吧,他现学现卖,照着裴锋爵说的那样反过来哄起裴锋爵,“有我跟着你行动会被拖延到,我白天不抱囡囡出门,可以跟着你们跑,跟着你们爬,跟着你们吹风晒太阳,我也是男孩子,你不该总当我是孩子,还总当是个娇柔的孩子,那不就是女孩子嘛!我是可以的,顶多你让我试一天,如果不行我就待这里不跟着你。”他把他前面反驳裴锋爵的话都重新心平气和说了一遍,然后见玺秀智慧的时候到了,抚在黑猫背上的双手抬起伸出,向着裴锋爵,而裴锋爵也暗藏惊喜地接过玺秀的手掌,玺秀被裴锋爵握住手,说:“我知道你很担心我,当时那次事情之后你也看见青鱼姐姐跟其他所有姐姐们的处理了,她们严禁那个人再来这里,而且现在她们都盯着我,盯得很紧,不会让坏人有机可乘的!你要相信姐姐们对我的心,她们都是好人。再说,我白天跟着你已经拖累了你,谢谢你纵容我,晚上你们如果还要训练,我就不应该再打扰了。你说这样可以吗?” 裴锋爵惊讶地挑眉,本来今日里嘟嘴不讲道理的玺秀让他意外而好奇,他正在适应并且寻找与这样的玺秀相处的方法,却不想玺秀自己圆回来了。而当联想及某夜玺秀教育自己的那番场景,裴锋爵便又安心了下来。 “裴少。” 裴锋爵的眉头挑得更高了。 “裴少!” “怎的又开始喊裴少了?” “因为裴少比较亲近。” “是吗?”裴锋爵若有所思,“叫名字不会更亲近么?” 玺秀也想得深了一些,然后他说:“可能是喜欢你的时候一直叫你裴少,之后在一起了才叫名字,觉得喜欢你时的叫法更亲近。” 裴锋爵好笑道:“怎的,现在不是也喜欢着吗?不喜欢啦?” 玺秀不中套,瞪大了眼睛仰头讨好某人,他呱唧呱唧:“裴少裴少,锋爵锋爵!” 这样说完,不仅让对方起了鸡皮疙瘩,他自己也浑身鸡皮,“哈哈哈哈哈!”然后便忘记了他这般讨好对方的用意,径自笑起自己来。 裴锋爵忽的靠近,他与玺秀面对面,鼻尖对鼻尖,这人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止住自己的欲望冲动,他看着对面的人说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叫我名字吧,叫名字才好听。而且,今天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听到让人起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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