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我爱上了他,他是不是会把那份特殊对待,从靠近,变成格外远离? 裴锋爵哪里能得知这些,此刻他只是发自内心地开心,而把发自内心的煎熬压在了心底。 “你原来不喜欢青鱼姐姐。”玺秀的喜悦是淡淡地展现在脸上的,他并不会去忧虑他作为一个小喽啰是不是不应当对高高在上的裴锋爵表白心意,只要知道裴锋爵并没有心上人,那么通过这次误解他感受到的失落,他想对裴锋爵说出心里话的心意便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与浓重。 裴锋爵好笑地问:“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她?仅仅是因为她愿意把我隐瞒秘密?那也应该是她喜欢我,怎的被你来看就变成了我喜欢她?” 玺秀低着头,对裴锋爵似乎对自己表白心意无动于衷,只觉得心里微微刺痛,他回答:“你那天在青鱼姐姐房门口看见她,脸红了,很红,连同脖子一起红。” 裴锋爵控制音量哈哈大笑,抬手揉了揉玺秀的脸,把玺秀的脸蛋弄得通红滚烫,感受着指尖触及的温度,他越发确认,玺秀喜欢他。 他越发清楚,自己喜欢玺秀。 裴锋爵放下手,佯装生气道:“因为小爷我没看过女人!你青鱼姐姐衣着裸露,我这个大好青年自然会有些招架不住。就像你说的,‘也就那样吧’,脸红归脸红,一回头,我再看她是认不出来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被女色吸引。” 玺秀没察觉裴锋爵话里的暧昧因素,他纠正裴锋爵:“是我不对,青鱼姐姐很漂亮的。” 裴锋爵故意拧着眉头作思考状,玩味道:“漂亮啊,嗯,挺漂亮,但是不美丽,比如你说,她有你这个美丽的小喽啰美丽吗?” 想起当初在大堂被裴锋爵揪耳朵哭喊的情形,玺秀耳朵突然红了起来,解释说:“是妈妈教我的,她说美丽的东西会让人喜爱让人怜惜,不会打不会骂……不会揪耳朵。” “唔……”裴锋爵撅着嘴思考认同地说:“确实!就是这样,所以你那个时候说你是美丽的小喽啰?” “嗯。” “那现在呢,你还是美丽的小喽啰吗?” 玺秀想了想,说不是了,他是男人,而且一直没觉得他需要被喜爱被怜惜,那个时候只是被揪耳朵揪疼了,突然想起来妈妈的话,又对裴锋爵起游戏之心,所以才搬出来用,他说:“青鱼姐姐很漂亮,她是美丽的,我不是美丽的。” 裴锋爵却是走得更近,离玺秀一脚之距,他居高临下,“你是美丽的小喽啰,比女子美丽。”
第三十五章 逃避 玺秀的表白无疑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在表达爱意,他不拘束于性别,他不拘泥于身份,他无拘无束于生存着的这个三千世界。 此刻裴锋爵的靠近,让他内心产生异样,他直到这个时候才觉得,好像虽然裴锋爵对自己的心意无动于衷没有表态,但是自从玺秀说出喜欢裴锋爵之后,他心情很不错,与刚才站在他背后感受到的气息不同,他那个时候很阴郁,他这个时候很愉悦。 鬼使神差,在裴锋爵站得这么近的时候,玺秀想让裴锋爵再听一遍他的心意,他希望可以得到回应,他抬头看比自己高两个头的男人,男人的背景是一片璀璨星空,今夜无月,独独满天星辰为玺秀见证。 玺秀在星空下说:“裴少,我喜欢你。” 他看见了裴锋爵眼珠微微滚动的样子,发现裴锋爵的眼珠子墨黑墨黑,却很亮,比身后的星星还亮。 第二次说出口的话也还是等不到回应,过了不久,玺秀两边肩膀上的温厚的重量离去,裴锋爵就像是落荒而逃,他直接从香春居后门离开。逃开的背影映在玺秀的眼底。 江边,这里夜风徐徐,裴锋爵期冀着可以由江边的凉风吹散他集结于心的烦恼。 他走了很久才到这里,还记得小时候双亲为了照顾他,还没有出远门,父亲便是在他小时候经常带他来江边看江水滚滚东流,长江穿过暨城,城中这段江的江水却算得上很清澈,不是浑浊的泥色,而是干净的青绿,父亲还常常感叹:“暨城的水土好,总是可以养出一方好儿女,比你去京都好多了小子,知足常乐,常带你去京城里小住也就是了,别老抱怨爷爷不去京都住。” 裴锋爵躺在石椅上轻笑,听江水扑腾翻涌的声音,总觉得江水是在为他解闷,他还是第一次安静下来听江水说话。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回应前面的记忆,“爹,暨城还养出了一个美丽的小喽啰。” 江水似乎更汹涌了,嚎叫的声音很猛烈。裴锋爵猜不出江水是在反驳还是在热烈赞同,他拧着眉毛,微微闭眼,“可惜是个男的。” 裴锋爵在江边睡了一夜。 陆景被谢林骂了一宿,连着踹了好几脚,谢林说要不是急着找裴锋爵,他非得把陆景按地上痛揍一顿先;老鸨神色恍惚了一宿,她已经派出几乎全部的伙计去找玺秀,这一晚青楼生意已经差不多算是不做了,最后提前歇业,总不出门的她也慌张地亲自去大街上找已经被她当亲孙儿的孩子。 裴锋爵是被江上升起的旭日照射得睁开眼睛的,他把手挡在眼前,拢了拢身上的马褂,把肚子上搁着的圆帽子重新戴头上,清晨天才刚亮,醒来时反而觉得有些凉意。 “啊哈!”人高马大的少年面江而站,伸了懒腰,他气势十足地对长久不息的江水说:“不管了!先干正事!” 一路走去谢府。 香春居里波澜不小。先是谢林刚完事舒舒服服出来想找裴锋爵一起回府,但是才发现他发小莫名其妙失踪了,一起消失的还有香春居里被他当作祸害的打杂伙计,他大张旗鼓在香春居一阵翻查,然后才离开青楼,叫人秘密找遍整个暨城都不能让他兄弟跟一个男人私奔去了!后是老鸨不明所以间被谢林问到玺秀踪影,她才惊觉玺秀不见了,于是一边稳住大局,一边派出人力去找从不会在值班期间擅自离开的玺秀。 谢林听到通报急匆匆赶到府里裴锋爵的客房里,气势汹汹翻找了裴锋爵的房间,等到裴锋爵摸不着头脑地问了一句:“你这是找小三呢?” 谢林才恨其不争地摔了手里的皮鞭,“你是不是想起来要拿钱才有能力私奔了?!” “私奔?谁跟谁?” “还能谁跟谁,你跟香春居那个小王八蛋啊!” 裴锋爵语气一沉:“玺秀?” 谢林梗着脖子壮胆,“你一夜不见,不是跟人私奔是什么?我问了老鸨,问了被你点名的那个妓.女,她们都说你没有要她们家哪个姑娘,”谢林也懒得去改口叫奶奶,这个时候话头说出来,之后也就顺畅了许多,他言之凿凿,“那你失踪一夜还能怎么样?不就是不要姑娘要男人吗?” 裴锋爵眼神古怪,对谢林突如其来的责问,他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按照在江边睡了一夜之后好不容易先稳定下来的心绪说话:“我现在没空想男女之情……”看见谢林的眼神,裴锋爵无奈改口:“男男之情,我只想先把我奶奶的事情解决了。” 谢林得寸进尺:“逃避!” 裴锋爵忍不住一脚踹过去,“怎的你想让我别逃避,也去找玺秀表白心意是吗?” 谢林哼了一声,“找了你丫的一夜,赶巧遇上周玉棠他们家汽车回城,我把他拉下来说了你的这些个破事。” 裴锋爵沉思了一会,见谢林不再继续说,便又伸脚过去动了动他,谢林撒泼骂他:“踹什么踹,脚长啊!” 裴锋爵差点无言以对想一拳头把谢林抡出去,最后还是好声好气,当然欺压谢林习惯了,裴锋爵的好声好气只能是:“之后呢,话说一半是巴不得我憋死过去吧?” 谢林又哼一声,肩膀耸动,“憋死过去才好,我就不用担心发小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丢我脸……” 裴锋爵一脚毫不犹豫踹谢林肩膀上,把人踹得七荤八素。 “再不说我马上把你搬去妓院当鸭。” “你——!” “一、二……” “然后还能怎么样啊!周玉棠那死小子跟你一样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的,听完居然不急着找你,他竟然跟我说裴锋爵爱怎么样是裴锋爵的事情?气得老子差点就跟他先打一架了,打不过你我还打不过他啊?!我他妈的,一大早起来,哦不,我她妈还没有睡觉呢,我凭什么晚上被你气,早上被你跟周玉棠一块气!?我她……” 裴锋爵蹲在地上抬手拍谢林的肩膀,止住了谢林的牢骚气话,“行了,我昨晚去江边睡的。” “睡了一夜,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我不会跟玺秀有结果的,我也是才知道他喜欢我……不喜欢还好,他直接光明正大来一句“裴少,我喜欢你”,嘿,”裴锋爵低头自嘲一笑,“我开心之后就更加无措。”他有抬起头笑道:“至于玉棠,一直是那个木头性子,你不用气了,他说的对,我想怎么样,还没有人管得了我。” “不过你放心,我不想那样,男人跟男人,先不说我爷爷那边铁一样的门槛,连我自己都不觉得男人可以跟男人在一起。小黄书那个……但当涉猎,但当涉猎,就当是我要长一些见识才看的。” 谢林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心里还要想一想“但当涉猎”是什么意思。 “走,去找玉棠他爸。”裴锋爵拎谢林起来。 周玉棠跟他家的差别一直以来都是裴锋爵跟谢林的调侃对象,他们家很洋气,毕竟周文书是银行经理,虽然不想裴、谢两家是官宦之家,但也是个实打实的富豪家世了,无论是周爸周妈还是周玉棠的家,都打扮得跟洋人一样,唯独周玉棠这个周家独子,他在周家亭亭玉立,简直鹤立鸡群,他爸西装西裤亮皮鞋,他妈洋装洋裙高跟鞋,他,老先生的青色长衫、老先生的小布鞋、老先生的文人味。 周玉棠回家之后就进了房间,直愣愣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后来觉得自己手麻了,动了动想解除麻痹,眼眶却骤然落了一滴泪到青衫上,他本就深色的布衫,被泪水泡得更加深了。周玉棠只是扯了扯嘴角觉得好笑,没有去擦眼泪,而是忍着手脚的麻痹感每动一下就遍布全身那种折磨,他去锁上了房门,再回到那张椅子上,继续我纹丝不动地坐着。 很久之后,周玉棠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门外传来敲门声,是直接被请进屋里的谢林跟裴锋爵,裴锋爵说是说来找周玉棠,其实无非是打着找周玉棠的名号过来找周文书,但是周文书贵人事多,一回家就又出去应酬了。 “周玉棠,快快快,我把裴锋爵那小子拎过来,我们一起骂一骂他。” 谢林身后的裴锋爵站如松,一脸正气,对谢林的言论没有给出半点反应。 周玉棠开门,谢林脸皮最厚,径自走过去随便坐人家床上等着看好戏,不过以他的性格,他始终想不到周玉棠的木头性格可以多木,就像这个时候,周玉棠笑着看裴锋爵,“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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