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声音又问:“记住什么?” “......陛下求......啊......不说......我不说......” 皇帝一怔,突然兴致全无。他非常清楚顾兰亭口中的陛下绝不是叫自己,既然不是自己,那就一定是先皇。到底先皇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恐惧。把人抱在怀里,高炀在他额头轻轻摩挲,安抚道:“别怕,阿欢在呢!” “别过来......我记住了......” 高炀把人抱得更紧了:“都过去了,别怕。有阿欢保护阿难,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记住……了……” 声音小了下去,顾兰亭眼珠一凸,再次昏厥。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一直关心顾公子离开的问题,其实很快攻二就架着南瓜车来接他了。但是大家也知道,古时候通讯交通不发达,尤其和皇家抗衡,需要付出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实现某个目标。比如当初孙斌逃离齐国,那个过程有多么艰辛,想必大家都清楚。
第72章 是你害了他 这次禁忌之门的开启,让皇帝尝到了前所未有的苦头。 顾兰亭醒来之后并没有很快安静下来,他仍陷在噩梦里无法自拔。他语焉不详,旁人也无法从他只言片语里连贯成完全句子,也就无法窥得他心里的秘密,也没有办法为他缓解恐惧和焦虑。 这种状况持续了有好几天,皇帝眼瞧着人更憔悴了,心里懊恼不已。 此时在熏香作用下顾兰亭好不容易睡着了,皇帝把赵无忧叫到外面问话,就顾兰亭近来的症状仔细询问,想知道他恢复的希望还有几分。太医给不出满意答案,只能说他的心症所在我们不得而知,没法开出对症良药。 “那该如何是好?赵无忧朕警告你,这次别再说走一步看一步搪塞朕了。” 太医翻翻眼睛,心说不走一步看一步还能怎样?人是被你逼疯的,你就是症结,你不想办法整天找我要心病良药,请下神仙也办不到哇!当然这话可不能说出来,赵无忧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世上还没到少他一个天就塌了的地步。他的小命还拴在皇帝的裤腰上,送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说。 不过太医又快速回顾了一下顾兰亭这几天的症状,就说失心疯嘛,总归属于心病,陛下还得从他心里找原因。他是不是曾经受制于人,他到底在怕什么,难道从来没有人问他吗?皇帝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自我登基,刑罚不断,好像他并不惧怕。 至于受制于人,是我把他废妃为奴,禁锢在冷宫,可也未见他惧怕,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帝脑袋里一团乱絮,他打发了赵无忧,信步在恢宏的殿宇间穿梭。往日历历在目,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高炀从不认为过眼云烟不会留下痕迹。只要人活一世,总是会留下各种点点滴滴。 他一遍遍问自己,始终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造成今天这个可怕的结果。 不是没有怀疑过先皇,但当年种种迹象表明,先皇对他独宠是有目共睹的。正是因为对他的独宠,顾氏在依附魏王的时候才会肆无忌惮。这也导致了赵王高炜一派的人疯狂反扑,魏王有顾氏等重臣的支持轻而易举击败赵王。当初很多人把这个结果归功于顾家儿郎圣眷正浓的原因,都认为太子之位非魏王莫属。以致在最后逼宫时,先皇名言相告本就无意立他为太子,魏王高燧当场就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高炀猛然抬头,一座废弃的宫殿跃然眼底,竟是白虎殿。 没想到不知不觉来到这里。 白虎殿的顶子虽然被掀了,但曾经的金碧辉煌仍带着岁月斑驳的痕迹矗立在宫廷一隅,向世人宣告曾经这里的无上尊贵与威严。 一道灵光突然在脑中乍现,高炀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该找谁去要答案了。 --郭淮。 先皇跟前的大总管,恐怕没有比他更清楚当年的真相。 高炀暗暗惭愧,怎么把他给忘了。 “传郭淮火速进宫!” 郭淮是先皇跟前极少数保住命的老人。按说他这个级别就算新帝不忌惮,自己也不敢苟活着,偏偏他还就老老实实给先皇守陵去了。 面对姚鼐亲自传旨,郭淮那张灰黄的、皱巴巴的像大叶柞树皮,七横八岔满是沟坎的脸,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小崽子,当着咱家的面也抖起来了!” 姚鼐没有回应他的嘲讽,只催他速速上车,皇帝还在宫里等着呢。郭淮又是一笑,仿佛对今日之事早有准备,进去换了一身还算新的衣服,又把头冠扶正。 “走吧。” “你来啦!” 皇帝许久不见他,发现这位当年风光一时无两的大总管似乎老了十多岁,头发竟然全白了。看他的样子有备而来,大概是知道等着他的问题。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一字一顿道:“当年他对顾兰亭做了什么?”高炀目光炯炯逼视着这位前大总管,仿佛只要他说错一个字,马上就叫对方粉身碎骨。 郭淮还是当年那个促狭的笑:“陛下召老奴,就是为了这个?” “朕要真相。” “真相啊!” 郭淮扬脖一笑,那是非常放肆的,但这个时候已经不重要了。这位前大总管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皇帝微微一怔,命姚鼐拿过来。 那个小包不大,被一块有些年头的蜀锦四四方方包裹着。高炀小心翼翼一层层掀开,仿佛里面包的是什么妖魔鬼怪,一旦见了光就立刻跳出来大杀四方。 结果当然没有,只是一缕头发。 “这?” “这是顾兰亭的。” 皇帝手一抖,那头发突然变得异常沉重叫他几乎托不住。 跟着脸一沉,高炀沙哑道:“怎么回事?” “顾兰亭割发代首。” “为什么? “因为他觉得欠了陛下的。本该以命来偿,但当时形势他办不到。” “先皇可知?” “正是。只是先皇命老奴找个地方烧掉,老奴想着有朝一日真相大白这东西说不定还有用,就私自做主留了下来。” 皇帝有刹那出神。 他觉得背叛我,所以割发代首。但他根本不信顾兰亭会想到偿命,那混账不是轻易寻死觅活的人。这个家伙,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这时高炀非常庆幸当初留了郭淮一条老命。 “陛下是不是很奇怪当年先皇把顾兰亭留在您身边做伴读,又为何将他收为后宫?” 嗯! 这点多年来高炀始终想不明白。 “其实是当年王贤妃做的局,先皇不过顺水推舟。” 高炀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为什么?” “陛下可听闻关于顾兰亭天降煞星的传闻?” 这个传闻高炀还真听过,可他不在乎。 只要我喜欢这个人,我管他煞星孤星呢? 郭淮摇了摇头:“可是别人都信。一个带有煞星命格的人是无法匡扶社稷的,把他遣到您的身边不过是为了凸显魏王乃是受命于天的龙子。先皇生性凉薄且另有打算,也就默许了。” “至于先皇收他入后宫,也是王贤妃一力促成。王贤妃与班淑妃当年为自己的儿子谋划,所用手段不知掀起多少血雨腥风。”这点高炀很清楚,让他继续。 “魏王赵王外戚庞大,自古为天家所忌。王贤妃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拉拢您不成改拉拢顾氏。顾尚书生了一个天命煞星自然不会心疼,顾兰亭就是这样被迫进了宫。” “白虎殿那夜......” 郭淮古怪一笑:“自然不是他。奴才刚说了先皇生性凉薄,除了江山社稷什么也不在乎。将计就计不过是因为已有扶植您的意思,在先皇看来儿子们都不成器也就您还可勉强扶一扶,自然不能留一个煞星在身边。先皇自己更不会碰他,不过是一场演的久了点的戏,西蜀进献过一名俳优,身姿和他相仿,又可模仿各种声音,学顾兰亭说话亦是惟妙惟肖。只是戏一旦演久了入戏太深,人也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了。” 高炀眼睛一闭,只觉浑身无力,所有的筋都在瞬间被抽走。 原来这就是真相! 他执着多年的心魔,竟和那个人没有半分关系。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关键问题:“顾兰亭竟然肯配合先皇?” 高炀声色倶厉,若是郭淮的答案不能让自己满意,说不定马上结果了他也有可能。 “自然不肯。先皇也不怕他不就范,以陛下的命、及陛下看中的大位相要挟。” “他岂会轻易答应?” 郭淮微微叹口气,仿佛也不愿回忆那段往事。 “陛下大概不知当年宫里的暗房,密不透风照不进来一丝光,吃暍拉撒就在一处,一关就是一个多月,任你哭嚎求饶也无人回应,出来的不疯都是侥幸。” 这就是他怕黑的原因吗? “蚀骨多次用在他身上,先皇要的就是他记住一件事,不许说出真相。有几次陛下找过来逼问,他坚持不说,陛下可知刀斧手就埋在暗处。不过他也想告诉陛下,可惜回去就是一壶蚀骨诸多酷刑。” “为何这么做?” “因为陛下对他的心思太过外露,先皇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一个将登大位的人身边留着一个煞星的。那些杀不死人的手段,会叫人真正求死不能,这么做只为了叫他记住一件事一一守口如瓶。而先皇留他在身边做足戏,也不过为了让陛下对他死心。” 高炀:“……” 皇帝忍不住了,厉声暍道:“怎么可以这么对他,你们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陛下此时震怒晚矣!若说害了他的,何止一手布局的王贤妃。” “还有谁?” 郭淮的衣襟被扑上来的皇帝一把提了起来,眼前的皇帝就像一只随时吃人的凶神恶煞。 “说!” “还有陛下您呐!是您谋大位的宏图大志害了他,让他彻底卷了进来。当年并非陛下做事周全运气又好,那些对您不利的上疏不过被顾兰亭趁着先皇不在悄悄处理了。先皇并非不知,不过不想江山拱手外戚,对他假传圣旨一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高炀颓然跌回御座,但郭淮还没有完。 “要说陛下的皇位,细论起从龙之功,顾兰亭才是当之无愧的的首功!” “阿难!” 皇帝用力捶自己心口,一时心痛的无以复加。 他后悔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属于解密,可能有人要问,既然先皇不能留煞星直接杀了不是可以永绝后患吗,其实是另有原因。后面会给出答案。 下面关于俳优的解释,刚才忘了添加,这会补上。 俳优:古时候一种从事曲艺表演的艺人,有点类似于现在的相声演员,但和相声还有一定分别,同时又与从事专门演奏的乐伶有本质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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