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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太医的猜测很准。 此时顾兰亭就靠着床头坐，非常安静。从表面看不出什么，等走进了才发现他的眼睛根本没有焦距，人就痴痴呆呆的在那坐着，皇帝少有的惊慌起来，小声对他说着什么，但他仿佛听不到哪怕一个字。 “这……” “快看看。” 高炀让出地方，把太医推到面前。赵无忧抓起那只瘦弱的腕子搭上寸关尺，微阖双眼感受脉搏的跳动，一丝惊讶在眼底一闪。 “陛下，臣斗胆，刚刚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皇帝难得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他实在没勇气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说我刚刚一边肢体惩罚着顾公子，一边下令诛杀宫里的叛徒。这时他只好以拳挡嘴，压低声音：“刚刚雷声大作，他受了点惊。” 太医才不信皇帝的鬼话，自从强制顾兰亭侍寝，事后都是他在善后。好不容易今天才得空回家一趟，结果还没待一宿人就出事了，信皇帝就有鬼了。 “陛下。” 赵无忧急了，回头看太医院那些老家伙，显然他们都清楚实情，但没人愿意站出来。太医跺脚：“人都这样了，我们自幼学医讲究望闻问切，不追问病因，如何诊断？” 最后还是大总管姚鼐替大家解了围，他把太医叫到一旁耳语几句。 赵无忧惊得嘴巴大张都能塞进一只整鸡蛋，他回头看了眼皇帝，再去看痴呆的顾兰亭，心说怕什么来什么。到底，还是这个结果。 等其他太医都退下了，高炀才说：“朕知道你比他们胆大，敢说他们不敢说的话。现在你给朕交个实底，他到底怎样？” “不大好。” 皇帝心一沉：“怎么个不好？” “就是陛下看到的样子。此时安安静静，但谁也说不好他何时会发作。“你的意思......” 赵无忧叹口气，不想瞒着皇帝。 “失心疯。” 作者有话说： 过去有亲总想我写对副CP，那姑娘可以出了提醒我了。然后文里提到的统万城是真实存在的，遗址就在今天陝西靖边的红墩界村，慢君亲自考察过。文里引用的国名大夏也是真实存在的，皇姓就是赫连，所以明日的身份是非常尊贵的，配我们兰亭小哥哥简直太般配了。慢君也看到大家很心疼兰亭，放心吧，慢君会让他活成草原上最火的萨日朗！
第71章 做人太禽兽会出事 “失心疯吗？” 蓝林殿，房妃低喃，一旁卢妃又跟琥珀确认：“太医真是这么说的？” 琥珀用力点头：“四喜亲耳听到应该错不了。” 房妃一阵狂喜，一扫多日萎靡：“这就叫恶人有恶报！最近本宫没少拜神，老天总算开了眼让那贱奴遭了报应！妹妹啊，他算完了，往后咱们姐妹的好日了就要来啦！只要咱们联手，这后宫就是咱们姐妹的天下。弘农杨氏那小贱人近来看陛下疏远我就敢当面对我不敬，看我到时怎么收拾她！” “是，妹妹先恭喜姐姐！”比起房妃喜从天降，高炀少有的慌了。 他从没想过，一个好好的人会被自己真的逼疯。 其实太医院的老家伙们早就看出来了，只是谁都不敢说实话，最后由跌打大夫甘当炮灰，给皇帝做了确诊报告。 那天皇帝守在床头整整坐了一夜，顾兰亭痴痴呆呆的一夜没有合眼，他也跟着打了一夜哈欠不敢睡。一旁姚鼐五更等人发现，皇帝握住顾公子的那只手始终在抖。 真的会失去你吗？ 别离开我好吗？ 皇帝又一次辍朝，但这次没人敢多说一个字。没看到吗，一向爱冒尖的房大将军已经被罚家中思过多日，和房家关系密切的虎贲营统领朱悛还押在大理寺等着发落呢！ 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那个叫顾兰亭的人，当御史大夫准备借着坊间流传的蓝颜祸国的风闻参一本的时候，他却得了失心疯。 他得失心疯的时机简直太巧了！ 初时大家还不太确信，等皇上上了早朝才从皇帝憔悴的面容和细微的眼神变化里发现了蛛丝马迹，恐怕这位带着煞星命格的前兵部尚书公子这次八成是真疯了。 一个人一旦真的对朝局没有了威胁，大家对他的态度也会格外宽容。毕竟没有人会和一个疯子计较，所有大臣只会在私下里劝一劝皇帝，大概就是陛下要注意龙体啊，不可操劳过度啊云云...... 虽然说什么的都有，皇帝也把他们的“好意”笑纳了，但这并没有改善皇帝的心情。 “陛下，陛下！” 五更慌慌张张跑到前面来，皇帝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陛下快看看公子，奴才也说不出来。” 皇帝起身去了后面书库，他在书房批阅奏折，不放心留顾兰亭在大殿就让五更陪他在书库等着，也幻想借着熟悉的环境争取能让他早些清醒过来。 “......不......要……黑......不要……” 皇帝一愣：“他说什么呢？” 五更急得满头汗：“奴才也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 顾兰亭变得很焦虑，不停扯着衣襟，甚至在胸前抓出数道血痕。但他没有一刻停下来，就在各组书架之间穿行，不停喊着不要黑。高炀眯起眼睛，轻轻把人拦腰一抱，哪知顾兰亭失智之下力气出奇大，根本不像一个虚弱多日的人，几下就把他的手挣开了。 “那......”皇帝眼珠一转，抓着五更又问：“他看到什么，或是......” “奴才想到了！” 五更不等皇帝继续问，赶紧说：“刚刚一阵风吹倒几盏烛台，奴才怕走水带人去灭了一半灯，这边一暗，然后公子就这样了。” 原来顾兰亭是怕黑，他语焉不详的表达，其实就是表达对黑暗的恐惧。 这是太医赶到后得出的结论，查看一番发现他本人并没有其他异样，就叮瞩众人在他睡了之后再熄灯，其他时候尽量不让他独自待在暗处，先观察一阵看看。 但怕黑仅仅是开始，随着时间推移，顾兰亭表现出各种不适应，不光怕黑怕独处，他恐惧服药，有时甚至对羹汤难以入口。高炀见过各种病人，但头一回遇到这样的。 当然，民间谁家出了失心疯的病人一般都是关起来。 但顾兰亭不是普通人，皇帝也舍不得把人关着。有时他闹厉害了，早朝也把人带着，皇帝端坐御座听政，一道屏风之隔，顾兰亭东张西望，手里被塞满了儿时他喜欢的东西，情绪倒也慢慢能平复下来。 这其实是高炀偶然发现的，他似乎对儿时的玩物很有兴趣，什么布老虎、机关娃娃他可以在手里倒换一整天。一旦他情绪不稳，往他手里塞一只布老虎马上就能安静下来。为此高炀命司制带人赶工连夜缝了近两百只布老虎，保证宫里随处都能有可供他舒缓情绪的东西。 其实最开始发现顾兰亭对儿时玩物产生依赖的时候，高炀也没有做的这么夸张，虽然他觉得这种事很稀奇，但应该属于小概率的偶然事件。后来发生一件事，让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想法。 顾兰亭最开始的时候是绝不出门的，五更怕他闷坏了，就逗着他出来走一走，哪怕见见光也好，毕竟他那么怕黑，谁知在御花园就碰上了玉妃。 玉妃出身尽管没有前面七位那么显贵，好歹也是望郡名门的姑娘。不过这女人有个毛病，喜欢跟风落井下石。先前顾兰亭冷宫各种奇葩遭遇，其中就有玉妃上蹿下跳忙着给房妃和卢妃递投名状。现在听说人疯了，觉得机会又来了。天天在外面蹲守，那天真就在御花园让她等着了。 五更被玉妃的人按住动弹不得，刚要辩解两句就挨了几个嘴巴子，之后眼睁睁看她恶意叫宫女抢走顾兰亭手里的老虎，又当着他的面用小剪刀把老虎剖开了，填充的棉絮撒了一地。顾兰亭先是怔了征，目光一滞，五更心说完了。 没人见过顾兰亭当年的风姿，尽管如今失心疯，敏捷和反应速度虽不及从前但对付一个女人绰绰有余。所以谁也不知道暴怒之下的顾兰亭是什么样子，众人只觉雪青色身影一闪，玉妃被当众推了一趔趄，跟着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出手干脆利落，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 玉妃也是被人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哪受过这个，寻死觅活发疯似的哭，带着人就和五更等人揪扯起来。御花园这一幕被路过的程婴报给皇帝，高炀微微惊讶，他居然知道打人了？ 无法判断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皇帝赶到之后就把两方人都带走问话，双方各执一词。然后程婴把那只开膛破肚的布老虎给皇帝看，切口整齐平直，可见是有意为之。 皇帝感叹：“果真无颜妒妇啊！” 事情虽然不大，但出于对顾兰亭的心疼，皇帝命人把玉妃押回住处禁足。至于她的宫女，全部乱棍打死。也是通过这件事，皇帝发现顾兰亭对什么产生依赖，就真的要随时给他备好了以防万一。 往后皇帝小心呵护，顾兰亭逐渐安静下来，只要不刺激到他，远远看着也和常人无异。但只有身边的人知道，这种安静绝不代表他的情况在好转。 赵无忧每天照旧给他诊治，发现他不光恐惧服药，甚至连针石都怕。那天他尝试在顾兰亭头上扎上两针，却发现人瑟瑟发抖脸色都变了。为了安全起见，太医把针又收了起来。 虽然大家小心翼翼守护着，尽可能满足混沌之下顾兰亭有限的需求，争取不让他发作。但怕什么来什么，某天深夜禁忌再次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然而打开禁忌之门的恰恰是皇帝自己。 那天也不知怎么了，高炀面对先他睡去的顾兰亭突然有了反应。也许是今天顾兰亭相比平日睡得早，没把皇帝耗到身心倶疲。总之那感觉说来就来了，皇帝一时也有些无措。 他给自己不停心理建设，人家都那样了，自己也不能太禽兽。但他恰恰就忘了，正是自己的禽兽行径才把人逼疯。可是男人在守着自己随时能吃到嘴的肉的时候能保持定力的真不多，所以说往往没几个能做柳下惠，高炀也不例外。 在跟自己斗争良久之后，他放弃了。 顾兰亭是在身体猝然疼痛的瞬间惊醒的，高炀吓了一跳，看他眼神由呆滞逐渐变惊恐，心里也很不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各种安慰：“别怕很快就好，马上就不疼了。” 对一个失智的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皇帝就想干脆快点结束得了。于是不管不顾先爽快起来，顾兰亭随着运动越发激烈突然脑袋被神秘东西劈中。 没有光的暗室、无休无止的淫巧拷问，恶魔的声音始终回荡在耳边：“......说啊，说出来朕马上就放过你！” 大滴的眼泪滑出眶，跟着是顾兰亭崩溃的哭泣。 “陛下！” 高炀动作一停，嗯？ “奴才......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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