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多不能接受如今的下场,就有多恨李乐童。 她怨,她不甘,她瞪着李乐童,就像瞪着个死人,她的指甲里全是血,她诅咒般嘶吼着,“我就该把你一生下来就掐死!你毁了我,你毁了我一生!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李乐童跟丽妃在冷宫里呆了两年多,险些也疯了。 他从未如此深刻、直观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是个错误。 是不被允许的。 即使在睡梦中,他的耳边也仿佛充斥着丽妃尖利的叫声和君后癫狂的笑声,他很冷。 京城的冬天,太冷了。 所有人都说京城最是冬暖夏凉,可他不觉得。 太冷了。 他快要冻死在雪地里了。 李乐童蜷缩着身体,冰冷像在啃食着他的骨头,他冷的双手微微发抖,蓦地,一股久违的温暖包裹住了他,连同他长满了冻疮的手和脚。 李乐童很暖和,暖和的就像泡在了温泉里。 十五岁的他明明从没有泡过温泉。 “夫君,你好冷哦,我给你暖暖……” 李乐童听到有人说话,是谁? 那道声音很低,十分催人入眠。 李乐童的眼皮沉沉地阖上了。 卯时,值夜的太监谭公公在门外提醒皇上,“皇上,该起了。” 褚寒捂住李乐童的耳朵,用气音,“退下!” 谭公公吓一跳,皇后?!皇后怎么在里面? 他叫了个小太监守着,自己赶紧去找常公公了。 褚寒喝退了谭公公,赶忙低头看李乐童,可惜,李乐童太浅眠了,只是一点响动,他的眼睫就抬了抬,缓缓睁开了。 “梓童?” 褚寒美滋滋地点头,贴过去跟李乐童碰额头,“夫君,我在呢。” 李乐童这才注意到自己跟褚寒的姿势,他完全被褚寒抱在了怀里,“……?” 昨夜,他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竟然跟褚寒躺在一张床上睡着了。 李乐童撑着身子起身,没起来,他的双腿也被褚寒压得紧紧的。李乐童动了一下,感觉到两人的小腿轻轻摩|擦过。 李乐童的耳尖红了。 “松开朕。” 褚寒意犹未尽,舔舔嘴巴,他想起昨天趁着夫君睡觉,偷偷亲的那个吻了。拖着声音撒娇,“不嘛,夫君,还早呢,再睡会儿呀。” 李乐童看他舔嘴,也想起来了,耳尖红的更厉害,偏过头,“该起了,再不起,上朝要迟了。” 褚寒没跟李乐童睡过,不知道他真的每天都是这时候起床,扑上去圈住李乐童的腰,“嗯~~夫君,再抱抱。” 为了拖住夫君,他还学李乐童,转移话题,“夫君,你昨夜好像做噩梦了,身子好冷,我就抱住你啦。” 李乐童要拉他手的动作顿住,随后变成了轻拍,“没有做噩梦,松开吧。” 可能是入睡前想了些以前的事,梦中就续上了回忆。 褚寒还是抱得紧紧的,“夫君做了什么梦啊?” 李乐童本想说没什么,突然想到入睡前,褚寒跟他说的,‘以后有什么,都告诉我吧,夫君’,还有褚寒那轻轻的,带着心疼的一吻。 李乐童咽下了到嘴边的没事,可也没说的太具体,只道:“一些从前的事,不足为提了。” 丽妃因为一己私欲,杀害数条性命,最终自食其果,死在了冷宫。于他而言,已是过去的事了。 不值当再翻出来说。 褚寒了然地喔了声,把脸埋在李乐童的腰腹上蹭,“夫君说的是,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有我陪着夫君。” 李乐童看他跟个大狗一样,露出抹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好了,真的该起了。” 褚寒正蹭的高兴,“再抱抱再抱抱。” 夫君的身上好香啊,腰好软啊,好细啊,抱着好舒服啊……好软好软啊……等等。 褚寒意识到什么,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李乐童的腿。 从刚才就感觉不对!果然!! 夫君的那个呢?? 他甚至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虽然他身体虚弱,可也是个男子,他都有!!夫君没有!! 褚寒这一刻,差点哭出来,用泪汪汪的眼睛看李乐童,“夫君……” 李乐童以为他还在心疼自己,摸着他的头,“怎么了?” 褚寒呜咽,“夫君,你真的不行吗?” 他一骨碌爬起来,给李乐童看自己的,“你真的没有吗?” 李乐童悬在虚空中的手僵硬了,“什、什么?” 褚寒抹了把泪,还想脱了给夫君看,李乐童以前所未有慌张的速度按住了他的手,“住手!” 褚寒泫然欲泣,再也不会开心了般,生无可恋地松开手,瘫倒在床,“夫君真的没有,夫君都不敢看,怕看了,触景伤情呜呜呜呜。” 褚寒没注意到,李乐童的脸庞和脖颈通红,紧紧咬着牙,太阳穴一抽一抽的跳,“你怎么。” 怎么好好说着话,就要脱裤子? 褚寒悲伤地嗯了声,“夫君说什么?呜哇,不管夫君说什么,夫君都不行,我好难过,我想侍寝。” 门外,谭公公带着常公公急急赶来了,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乐童怕褚寒再嚎下去,等会儿整个皇宫都知道他不行了。 传出去,他还有何帝王威仪? 情急之下,李乐童俯身捂住了褚寒的嘴,两人眼睛对眼睛,褚寒眨眨眼,长长的,湿润的眼睫勾住了李乐童的,他唔唔,“夫君?” 李乐童轻声,“不许胡闹。” 褚寒摇头,想说自己没胡闹,可夫君捂着他的嘴,他说不出话,于是就想用行动证明。他曲起腿,向上抬起自己的腰,唔唔唔个不停。 “夫君你看,我有!你没有!” 可能是褚寒抬起的幅度不大,李乐童并没有感觉到,疑惑地看着他,“捂得太紧了吗?” 他松开了些。 能说话的褚寒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你感受一下嘛,夫君,我超大……唔!” 李乐童红着脸又捂住了他,呼吸都不稳了,“胡闹!” 因着褚寒刚才的动作,他这回感觉到了,他一边捂着褚寒的嘴,一边慌乱地半跪起来,让自己的腿远离褚寒的身体。 但天还没亮,他也没有低头去看,动作又慌,突然的,他感觉自己的膝盖碰到了什么,他只顾着捂褚寒的嘴,确保他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也没多想,重重地砸了下去,下一瞬,他用力按着的褚寒,嗷一声,挣开了他的禁锢,爆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嗷!!!!——”
第四十四章 陈敬生, 陈老,寒门出身,十五岁参加科举, 一路从乡试,走到殿试, 当年先皇昏庸,他分明是最有才能的一个, 可仅仅因为年纪轻, 先皇就点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头为状元, 另一个五十岁的坐榜眼,他只能做探花。 若不然,他将是越国最年轻的状元郎。 陈敬生的一生都在致力于朝堂, 都在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他始终记得,十二岁时,他顶着炎热的太阳, 看着一望无际的干旱土地, 立下的誓言。 他要让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 他从七品小官走到丞相之位, 当真是竭尽全力, 鞠躬尽瘁, 可任他再努力,皇帝不作为, 他也无能为力。 就在他大失所望, 明白就凭他一人, 什么也改变不了,心生退意时, 李乐童登基了。他便想,新帝年幼,正是用人的时候,他就再留下来一段时间,替新帝分些忧。 这一分,就分到了现在。 陈敬生再没有挂冠归去的念头,这每日的上朝,他都越发积极了,每日卯时就起,雷打不动,他的老妻笑他,“你还当你是十八小伙啊,干得这么起劲。” 在朝堂上严肃古板的陈敬生也不怒,笑着替老妻掖掖被角,道:“圣上英明,做臣子的,当誓死跟随。” 他一生无子,与老妻是少年夫妻,感情几十年了也依然很好。 老妻笑着摇头,“知道你喜欢当今皇帝了。” 事关皇上,陈敬生还是斥了句老妻,“皇上勤勉,登基以来,除休沐,无一人缺席早朝,此外……” 陈敬生的贴身下人敲门打断了他的话。 陈敬生拧眉,“何事?” 下人恭敬道:“老爷,宫里来话,今日早朝,推后一个时辰。” 刚夸赞完皇上勤勉的陈敬生:“……” 此时皇宫,卧龙殿里,所有下人严阵以待,太医院今日当值的,全都赶了过来,神色肃穆。 常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刚得知,皇后昨夜一个人跑来了卧龙殿找皇上,也不知怎么进去的,现在,就跟皇上一起,在里面。 他还未感叹帝后之间的感情,就听见一声凄惨的惨叫,接着,皇上的声音传出来,命他们快叫太医。 顿时,卧龙殿兵荒马乱,值了一晚上夜,昏昏欲睡的下人全惊醒了。 皇后怎么了?! 皇上的声音都抖了! 前去太医院传话的小太监吓得把所有的太医都叫了过来,生怕太医不够,皇后娘娘出什么岔子。 太医们听说受伤的是那位很娇弱的皇后,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做好了今日要在卧龙殿耗一整天的准备。 皇后娘娘身子矜贵,一点小伤,都要闹好几天…… 但这次,江院使进去后,皇上就命他们都回去了,几个太医互相看看,嗯?到底是什么伤?一贯小题大做的皇后娘娘竟然不让他们看了? 常公公也很好奇,但他是总管太监,还得他来主持场面,上前笑眯眯地跟各位太医们行礼,“诸位辛苦了,老奴命人准备了些早点,大人们走的时候带上啊。” 而他们都不知道,卧房里,褚寒紧抓腰带,连江院使都不肯让看,脸色苍白,喘着气道:“你出去!” 江院使很为难,看向皇上。 李乐童知道褚寒是不想让别人看他的身体,可他跪的那么重,褚寒的唇都疼白了!他挥退江院使,让他先候着,然后他上前放下了幔帐,隔着幔帐,低声哄褚寒。 “让太医看看,听话。” 褚寒疼的眼睛通红,咬着嘴唇摇头,“不。” 他是夫君的,他怎么能让太医看? 他会不干净的! 李乐童很着急,语气不由严厉了些,“此事由不得你,朕命你松开!” 褚寒的眼泪掉了出来。 李乐童忙又放低声音哄着,“朕不是凶你,你受伤了,要让太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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