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童皱眉,“怎么回事?” 常公公:“娘娘手上的水泡不是磕烂了吗,我就和了一会儿,不过就一会儿,面都没成型呢,娘娘就赶我走了,他自己单只手和,老奴没用,哎。” 常公公神色羞愧,“娘娘手上有伤,还要让老奴歇着,他自己和,且他总认为自己身娇体弱,写一会儿字手便累了,可这次竟做和面那么伤手的事,皇上,您趁热快吃了吧,都是娘娘的一片心意。” 李乐童听明白了,他罚了褚寒思过,褚寒不仅老老实实认罚,还做了碗清汤面给他赔礼,而且做的时候还是哭着做的。 虽然听起来好像没有哪里有问题,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褚寒是这么安分的性子吗? 而且和面而已,为什么非要自己和常公公来做,那么多下人,随便找一个不就可以了吗? 他看着常公公一副竭力为皇后说话的模样,又看他控制不住发抖的胳膊,“……” 所以,李乐童用一碗面,既向自己卖了乖,又哄了常公公对他死心塌地。 李乐童捏了下眉心,只觉荒唐。 他也不想再刻意地把褚寒的每个举动都往坏处想,可以他一个帝王的角度来看,事实就是如此。 他有心想告诫常公公一二,但想起常公公描述的画面: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褚寒,身形高大,在逼仄的小厨房里,因为水泡破了,或是还有被他罚了思过的原因,委屈地一边哭一边给他做面。 李乐童沉默了。 他又想捏眉心了。 两个人都不好说。 最后只是道:“不是让皇后别再做了吗?他是皇后,不必做这些,下次再有,你拦着,他若执意要进厨房,你就让下人们把食材全都备好,他只管炒个菜就可以。” 常公公抖着一条手臂笑呵呵,“老奴瞧着,您爱吃皇后做的膳食呢。” 李乐童下意识皱了下眉,否认,“饭菜对于朕来说无好坏之分,左右果腹之物,并不是喜欢他做的饭。” 只是褚寒已经做了,他才只好用了罢了。 他并不想让自己的膳食归褚寒负责,偶尔一两次,已经是极限。他并未信任褚寒信任到可以顿顿吃他亲手做的饭。 何况,一国之后,无需整日在厨房里打转,做这些讨好他的事情。 宫人试过毒后,李乐童用了这碗面,只是下令,“日后皇后送来的膳食,不用再送进来。” 常公公苦着脸,只恨自己嘴快,好好的说那么多干什么! 这下好了,他怎么跟皇后说? 皇上也又不吃了。 常公公不知道该怎么跟褚寒明说,这就导致,第二天,常公公又端着一碗褚寒亲手做的冰雪冷元子来了,站在御书房门口,不敢进也不敢退。 李乐童眼中散发出冷意,常公公把脑袋垂得很低,有苦说不出。 李乐童真的有些生气,他觉得他现在对褚寒的底线是越来越退后了,常公公不知轻重,褚寒恃宠而骄,一个个的,都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但看着年迈的常公公,又看到那碗冰雪冷元子,比起御书房送上来的,大了两个碗都不止。若是其他妃子来送,怕是要装在小小的白玉碗里,瓷勺轻碰,发出悦耳的叮铃声音,极优雅精致。 只有褚寒,做了差不多一个盆那么多。 生怕他不够吃。 手上的烫伤还没好,又在厨房里折腾,这么一大碗,恐怕一整个上午都在做。 李乐童何尝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褚寒向着他,喜欢他,想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给少了还不行,要给很多很多。 就像十四岁时,他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每日吃不饱饭,常公公就省下他的食物,偷偷来给他。他说不用那么多,常公公只应好,下次来,还是那么多。 李乐童前半生感受到的温暖不多,只常公公一个,所以他登基后,封常公公为总管,给他银钱,让他在皇宫外置办府邸,让他在宫外有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家。 他学四书五经,学帝王权术,知恩图报,恩怨分明。 他待自己人,向来是好的。 可褚寒,他无法做的更多。 思绪百转千回,李乐童眼中的冷意也散去了许多,轻叹了口气,“进来吧。” 最后一次。 常公公一喜,笑成了眯眯眼,又不敢太过火,强压下去,把那好大一碗冰雪冷元子放在饭桌的边缘,这一次,他什么也不敢说了,只把手里的“悔过书”也呈给皇上。 “皇上,这是娘娘让老奴交给您的,说是他今日思的过。” 李乐童意外,褚寒当真这么乖? 接了过来,“朕知道了。” 说完便直接回到龙案后,端正地坐着,打开看了起来。 上一个让他在用膳前回到龙案前看的奏折,是工部建的桥塌了。 “夫君亲启。 夫君,我今日在厨房里给你做冰雪冷元子的时候,一直在心中默默反思,现下,我反思出了以下几点,写给夫君看看。 第一,我不该在听到云妃说她因为吃了夫君亲自赏赐的膳食而嫉妒,冲出去回应她的挑衅。因为夫君从未赏赐过我膳食,她得了那么大一桌,我很嫉妒,也很伤心。如果可以,我希望夫君也可以赏赐我一次,最好是亲自来陪我吃,喂我吃我会更开心。 第二,我不该在听到云妃说我德行有亏时动怒,因为我是夫君的皇后,而夫君很宠爱我,他说我不配为后,便是在说夫君眼瞎 看上我,她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便是失了几次礼,那也是因为太喜欢夫君,忍不住靠近夫君。我与夫君是夫夫,夫夫之间,哪有那么多规矩,我想亲夫君就亲,想抱就抱。她一个妾,管得了什么? 第三,我不该在听她说她侍寝的次数比我多时,又嫉妒又愤恨,因为我都只侍寝过一次,那一次,还是洞房花烛夜,最要紧的,我还睡过去了,我想回味一下都不行,我好想看夫君的身体啊,一定很漂亮,就像夫君的脸一样,我最喜欢夫君了。我想到夫君曾经宠幸过她那么多次,就气得想落泪,想跳进醋缸里再也不出来了,所以夫君,你以后都不宠幸他,宠幸我,好不好,夫君不知道,大婚前,嬷嬷给我看了很多图册呢,我会的可比她多,肯定让夫君舒舒服服……” 后面的李乐童黑着脸直接反盖在了龙案上,可就算没看,几个字眼还是被他扫到了,什么‘手|口|并|用’,什么‘浴房共浴’,还什么把他的腰带捆他手腕上。清心寡欲,至今后宫妃子一个没宠幸过的李乐童气得耳朵都红了。 这思的是哪门子过!! 通篇明着反思,暗着把过错推到云妃头上,还趁机对他写了那么多异想天开的请求! 哪里是个得了疯病的可怜小傻子,分明伶牙俐齿,聪明伶俐! 一肚子坏水儿! 还是黄的!
第二十章 “把皇后叫来。”李乐童气得脖颈都攀上了粉, 手上用力地把薄薄地两页纸扔开,本意是扔到桌案上,但纸张轻薄, 就算用了力,也是轻飘飘的, 落在了地上。 常公公吓一跳,这是他第一次见皇上这么生气, 上前捡起地上的纸, 横看竖看, 可惜他不识几个大字,匆忙中也只认出了‘幸’、‘粉’、‘软’这几个字。 常公公很疑惑,皇后不是思过吗?怎么把皇上气成这样? “皇上, 您消消气,注意龙体啊,老奴这就命人去请皇后娘娘。” 李乐童冷着脸坐在圈椅上,连常公公的话都不理了。是真气狠了。 常公公垂着脑袋, 心里焦急, 但他又不能离开,去给皇后提个醒, 慌乱之下, 看到桌上的冰雪冷元子, 劝道:“皇上,您先吃些元子?消消火。” 免得一会儿皇后来了, 皇上气得罚娘娘。 但他关心则乱, 忘了这碗元子, 还是他亲自从皇后手上端来的。而此时,李乐童正生褚寒的气, 怎么可能吃。 果然,李乐童怒意更甚,“他惯会做这些投机取巧的事!” 冰雪冷元子都成了投机取巧,常公公什么也不敢说了,心里哎哟一声,缩紧了脖子。 一盏茶,褚寒轻快脚步的出现在了御书房外,不等下人通报,他就已经绕过屏风,出现在了李乐童眼前。 耳朵上的耳坠因为走路快,一晃一晃的,他今日穿了身浅绿色,绿的跟外面的竹子一样,让人的眼睛都清明了。 褚寒一见到李乐童就欢呼了声,“夫君!” 常公公背上都吓出冷汗了,赶紧给皇后使眼色:不要!!皇上正在生气!! 褚寒压根就没看到他,应该说当有李乐童在的时候,他连身边有几个人都看不见了。 更别说他此时高兴得快飞起来,他一个时辰前才写完了思过的信,还没过中午呢,夫君就传他过来了,不是要补偿他是什么?! 夫君果然是在意他的心情的! 他想要夫君的抱抱,想要亲亲,想要侍寝…… 李乐童冷着脸还没来得及呵斥他,就眼睁睁看着褚寒张开手臂飞快扑到他了身上,李乐童下意识绷紧身体,脸上的怒意随之消散。 褚寒激动道:“夫君,你是看到我的思过,决定宠幸我了吗?” 李乐童被他紧紧抱着,都有些呼吸不过来了,“放开!” 然而他被整个人抱在褚寒怀里,毫无气势可言,就连这声带着呵斥的放开,也因为脸被闷在了褚寒的胸膛上,一点也不冷,听着还有些温柔。 褚寒抱得更紧了,还把脸贴在李乐童的额角蹭,“嗯~夫君~夫君好香啊。” “夫君打算先补偿我什么啊?我可以想想吗,我有好多想要的。” 李乐童气得不行,眼中一片冰冷,很是想骂褚寒,可他想起那一条又一条的礼仪,生生忍下了,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突然感觉到额角的头发有一瞬的疼痛,他意识到,是褚寒头上的乱七八糟的翡翠首饰,把他的头发蹭乱了。 李乐童握紧拳,竭力才没让自己失态,“你先松开朕。” 跟只狗一样! 褚寒依依不舍地松开,“夫君~” 李乐童:“好好说话。” 声音非得挑着才能说话吗? 褚寒老实坐好了,因为他比李乐童高,但他又想紧靠着夫君,于是就干脆半趴在了李乐童腿上,双手叠在一起,眼巴巴地看着李乐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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