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乐童,他虽比小宫女赶到云宫的时间早,但也仅仅只是早了半步,此刻他是才坐下,连跟云妃说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 听到殿外的动静,李乐童皱了下眉,淡声道:“进来。” 他隐约听到皇后两个字。 常公公领着人走了进来,小宫女红着眼又是一跪,把事情原原本本跟皇上汇报了一遍,“娘娘知道皇上这几日辛苦,早上上完课就去小厨房亲自做补汤,想着给皇上送过去,但……” 小宫女不能指责皇上,只能又磕了个头,“皇上,娘娘手掌心被烫了好几个泡,此时还在御书房外等您呢。” 常公公一脸心疼感动,望着李乐童的眼神又是那‘求怜惜娘娘’五个大字,云妃呢,正哭得梨花带雨,想要好好哭诉一番自己抄写的有多卖力,被禁足的有多可怜,她才刚哭了个开头,皇后的小丫鬟就来了。 云妃脸上的泪欲落不落,姣好的面容扭曲。 皇后这个狐媚子!净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身为一个男子,不知羞耻! 她要气吐血了。 李乐童跟他们想的都不同,他只想到:褚寒又给他作妖了。 御书房是何地,他哭着守在那里成何体统。 李乐童眉心紧皱,顾不上多说,对云妃道:“朕去看看皇后,改日再来看你。” 云妃一噎,声音颤抖,伸出手想挽留,“皇上?” 皇上,至少喝杯茶再走啊! 而李乐童已经快步离开,云妃狠狠摔了桌上的杯子,大哭出声。 她的心经白抄了! 李乐童带着人回到御书房时,远远就看见褚寒蹲在地上抱着个汤碗,嗷嗷地哭。 真是要礼仪没礼仪,要规矩没规矩,要体统没体统。 更甚至,美感也没有。 李乐童熟悉地感觉到了头疼,这几日宫中戒严,几日没见褚寒,他也忘了头疼的滋味,现在又来了。 李乐童叹了口气才抬脚走过去,他看到褚寒用哭得泪眼朦胧的眼看了他一眼,继续哭,无奈地站在他身前,“哭什么?” 他单薄的身体投下的阴影,笼罩住了褚寒,李乐童又道:“不是怕晒?还在大太阳底下哭。” 不会找个阴凉的地方吗? 晒到了脸,又要哭着跟他要太医。 褚寒抽了抽鼻子,一副生气不好哄的委屈表情,偏过脸,还不看李乐童了,“我夫君都去见别的女人了,我哪还有心思找个阴凉的地方哭。” 说着说着又想哭了,他伸开自己的手给李乐童看,“我手疼死了,被烫了这么多泡。” 好不可怜凄惨。 李乐童定定看了会儿,弯腰牵住了他的手,神色淡淡,“先起来吧。” 褚寒哼哼唧唧,被如愿牵住了手也还是偏着脸,实则心里早就笑起来了。 夫君真心软啊。 他其实没哭多久,更没晒多久,也就李乐童往返御书房的时间,而这点时间,想必是不够李乐童跟云妃做些什么的。 但褚寒这次很委屈,就想让夫君多哄哄他。 李乐童带着褚寒进了御书房,“做了什么汤?” 褚寒阴阳怪气,“夫君在云宫里喝了什么汤?” 李乐童望着他不说话,褚寒撇了撇嘴,不敢再作了,用低柔的声音道:“鸡汤。” 他把汤碗放下,挤到李乐童身边,带着哭腔撒娇,“夫君,我的手好疼啊,你都不哄哄我吗?你看不到我手上的水泡吗?” 李乐童的视线才从那碗鸡汤上移开,眸色冷淡,他看到了,褚寒未伸手时就看到了。 “下次不必这样,朕的饮食有御膳房负责。” 褚寒想听的可不是这个,蹭了蹭李乐童的肩膀,“呼呼嘛,真的好疼,好几个大泡。” 李乐童被他蹭的身子都歪了,只感觉肩膀上分量极重,他稳住身形,命常公公去取药膏来。 褚寒还想再争取一下,李乐童直接道:“不许胡闹。” 褚寒眼睛又红了,哼了声就转过身子,跟李乐童生起闷气来。 李乐童:“……” 他一个皇帝,怎么做出呼呼的举动? 但褚寒要是跟他闹别扭,那就没完了,说不定他还要花更多的时间、精力去哄。 且上次冤枉了褚寒,李乐童也打算给些补偿的。 李乐童开导好了自己,接过常公公递来的上好药膏,拿起褚寒的大手,放在桌案上涂抹,他修长如玉的手,放在褚寒的大手上,当真是被衬得又白又小。 不知什么时候,御书房里格外安静,褚寒也没了抽噎声。 李乐童做什么都专心,涂药膏也是。当两只手都涂抹完,李乐童忽觉有些过于安静了,抬眸看向褚寒,就见褚寒红着张俊美的脸,呼吸有些急促,灰色瞳孔亮晶晶的,眼巴巴地看着他。 比起以前的爱慕和喜欢,现在这双眼里,更多了些……欲|求|不|满。 李乐童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立时就明白过来,放开褚寒的手,这次,他没有下意识地看不该看的地方。 表情不太好,“好了,皇后回去吧,下次不要再做。” 褚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夫君给他抹个药,在他手上点点蹭蹭的,怎么他就又快飘起来了呢。 浑身都是麻的。 褚寒舔了舔干涩的唇,脑子迷糊,“我还没亲眼看着夫君喝下补汤呢……” 李乐童:“朕一会儿喝,皇后先回去。” 褚寒还是飘的,声音都轻了,靠到李乐童怀里,一个脑袋就把李乐童大半胸膛占满了,微卷的长发垂在李乐童手上,眯着眼呢喃,“夫君~夫君再碰碰我吧,好舒服啊,我从来没这么舒服。” 李乐童脸色青黑:“……” 他没想到他试探不成,反倒让褚寒‘欲|求|不|满’起来,但这又不能怪褚寒,只怪他那天手上还是留了力,没让褚寒觉出疼来。 但李乐童练箭两年,手指上的力气一点也不轻,也不能全然怪他,还是要怪褚寒生的过于皮厚。 他那天看了,褚寒脖颈上只留下了一点红印,现在再看,连个青紫都没有。 是真没让他感到疼。 常公公忍着笑,心里直揶揄,哎哟,真是老脸都红啦。 李乐童瞪了他一眼,吩咐,“把汤拿过来。” 常公公惊讶,连忙小心端过去了。 李乐童推开褚寒,喝了两口,“朕尝过了,皇后回吧。” 已经被摸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的褚寒觉得好像不是这样,不太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含糊了一声,张开手又想抱李乐童。 李乐童忙拦住他,皱眉,“美翠,扶皇后回去。” 皇上动怒了,美翠不敢怠慢,上来扶住了褚寒,但她哪里扶得起皇后啊,吃力的脸都红了,又叫来个小宫女,两人一起红着脸,咬着牙努力地搀扶皇后娘娘。 偏褚寒还不配合,一门心思要抱李乐童。 李乐童看场面僵持不下,他又不能找个侍卫来扛走皇后,只好压着火道了句,“乖乖回去,朕明日去看你。” 褚寒勉强睁着湿润的眼,跟只狗狗,“真的吗?” 李乐童冷淡:“嗯。” 褚寒终于肯走了,一步三回头的,还嘱咐,“夫君,要把汤喝完哦,这是我第一次做汤。” 李乐童没应他。 褚寒被宫女扶着走了。 等他们长乐宫的人都走远了,李乐童才总算感觉到了清净,一直无意识皱着的眉头松开,喉间鸡汤的黏腻感也涌了出来,他喝了一杯清茶才压下那股味道。 褚寒虽说他是第一次下厨,但厨艺还不错,鸡汤做的好闻也好喝,但李乐童不喜欢有关鸡的膳食。 尤其是昨天,君后说的那番话。 李乐童不是正经的皇子,他曾经,一年到头也吃不到一块肉沫,被君后接回宫,那是他第一次吃炒得喷香的鸡肉。 李乐童盖上了汤碗的盖子,也将那些回忆重新封回,他不喜回忆过去,他要看的,要走的,是未来。 君后知道怎么说能戳到他的痛处,他就更不能着了道。 常公公上前要把鸡汤端下去,“皇上,传膳吧?” 常公公是知道皇上不喜欢鸡汤的,说实话,皇上方才喝了整整两口皇后娘娘做的鸡汤,他已经看的心惊肉跳,大为震撼了。 皇上不知多久没碰过鸡类的膳食了。 李乐童不是很想吃,但为了身体,还是点头了,“传吧。” 见常公公要端走鸡汤,他抿了下唇,忆起方才亲手为褚寒上药的水泡,个个黄豆那般大,掌心还有一大片红,道:“热一下再端上来吧。” 若没喝完,褚寒发现了,又要跟他闹了。 常公公更加意外,但什么也没说,笑容更大,“是,皇上,老奴立马送去御膳房加热。” 鸡汤补啊,皇上这几年一直不碰,吃的都是别的,效果虽然也好,但要是以后也肯喝鸡汤了,对常公公来说,自然更好。 他就说皇后好嘛,看看,来了之后,皇上不冷脸了,虽然是生气,但生气也好啊,身上有了烟火气。 现在鸡汤都开始喝了。 常公公简直要笑的合不拢嘴了,想着他一定要对皇后更好些,后宫其他的妃子,哪有这本事啊。 至于皇子,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皇帝最重要。 李乐童不知常公公乐什么,只是在常公公准备退下时,又吩咐了句,“赐一桌到云宫里。” 他今日走得匆忙,云妃恐怕要委屈。 常公公笑容收了收,闻言有些迟疑,低声,“皇上,娘娘若是知道了……” 李乐童也想到了,神色又冰冷起来,还掺着无可奈何,半晌,他道:“别让他知道。” 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一国皇后,如此善妒,他身为帝王,连赏赐一桌菜,都要瞒着皇后。 可李乐童真不想再看褚寒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他。 常公公笑眯眯地领命走了。 但显然,不懂李乐童苦心的除了褚寒,还有云妃。 中午她收到了一桌赏赐,下午就扇着精巧的小扇子,带着一众宫女,溜达着去长乐宫门前转悠了,褚寒没看见她,她就来回溜达,转的她腿都酸了还咬牙不走,继续转。 终于,美翠出来给皇后娘娘摘新鲜的花朵,看见了云妃,云妃也看见了她,瞬间腰不疼了腿不酸了,扇子扇得都起劲了,一边娇笑一边抱怨般,“哎呀,皇上也真是,专门赏赐了一桌臣妾爱吃的菜,把臣妾的肚子都吃圆了,这不,赶紧出来转转嘛,若是胖了肚子,皇上下回来臣妾的寝宫,臣妾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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