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小丫鬟应了声是,脚步飞快地去了,看她行走的姿势和脚步轻重,竟丝毫不逊暗卫,显然也是个练家子。 次日上朝,这是青国皇帝时隔两个月的第一个朝会,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今日为什么上朝了,各自都在思量着一会儿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朝会行到一半,皇帝就让人拿出了从越国来的圣旨,由太监总管宣读,待全部念完,皇帝看了眼今日特意叫过来上朝,站在太子褚越身边的褚寒。 念越国的圣旨,他们青国大臣虽不用跪,但为了表示尊重,也会低着头倾听,而褚寒呢,竟然在抠手指玩! 皇帝瞬间皱起眉,“十一,你可听清?” 褚越用手臂不明显地碰了一下褚寒,褚寒茫然地抬起头,张着嘴,“啊?父皇,您说什么?” 皇帝眉毛皱得更厉害了,他非常不喜褚寒,便是个傻子,他也厌恶极了褚寒的眼睛。 让他不舒服。 若褚寒是个长相乖巧白净的傻子,兴许皇帝还能耐下点性子,但褚寒偏偏长得太具有攻击力,就是一副痴傻样,也让人生不出喜爱来。 幸好这时太监总管笑眯眯地给褚寒提了个醒, 这才让皇帝不至于当场翻脸,闹得难看。 “这个啊。”褚寒睁大眼,高兴地笑道:“这个我昨天就知道了。” 皇帝因为肥胖而被挤小的眼睛顿时就凌厉了起来,看着褚寒。 褚越也不敢置信地握紧了拳头。 身后的王爷们更是缩了一下肩膀,幸亏昨天他们没去!这真是个傻子! 褚寒一无所觉,欢快地说出后面的一句话,“是太子哥哥告诉我的哦,我早就知道啦,父皇。” 越国使臣带着那么多聘礼来王都,有眼睛的自然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但这里面的知道,绝不该包括皇后的人选。 在这道圣旨宣读之前,应该只有皇帝一人知道。 可现在,褚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褚越昨天就知道了,并且告诉了褚寒。 这是在侵犯皇权威严! 当朝皇帝尚不知圣旨上的皇后名字,太子就知道了! 怎么,他还没死呢? 皇帝冷冷地看着褚越,褚越满头冷汗,当即重重跪在了地上,在转瞬间便想到了说辞,“父皇明鉴,儿臣并不知道十一皇弟便是越国皇后的人选,昨日去找皇弟,也不过是许久未见,想念他罢了,至于皇弟说的,儿臣绝没有这个意思,昨日儿臣只是随口同皇弟提了一句,未曾想皇弟痴傻至此,竟……” “行了!”皇帝冷声打断,不愿再听褚越的狡辩,真相如何,他已经不在乎了,猜疑一旦生出,就再难消了。 他意味深长地对褚越道:“今日下朝,在御书房候着。” 褚越额头贴地,咬着牙应了句是。 而褚寒还是那一脸的迷茫,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句话就让太子哥哥跪下了。 惩戒了褚越,大婚的事还是要商议的,皇帝抛了个嫁妆的话题给户部和礼部,之后便由着大臣们商议,他自己撑着虚胖的身体稍作休息。 越国来的聘礼刚才都听到了,现在轮到他们的嫁妆,大臣们都各抒己见,有认为没必要给太多的,也有认为必须要比李乐童的聘礼多,不然没面子…… 就在大臣们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褚寒好似终于听明白了他们在吵什么,也意识到自己要去一个完全陌生地方了,灰色的眼睛瞬间泛红,呜一声抱住脸色铁青,比他矮半头的褚越,嗷嗷哭,“我不想去,那里太远了,没有父皇和太子哥哥。” 褚越还得攥紧了拳强颜欢笑安慰他,“皇弟不怕,你此番是去做皇后的,不会有人欺负你。” 褚寒仿佛听不懂话,只一个劲地说不去,褚越气得脸都快扭曲了。荒唐!他堂堂青国太子,难道要在朝堂上哄一个傻子吗?! 皇帝也呵斥了一声,可惜没有用,无法,褚越硬掰起褚寒的脸,眼神凶狠,“十一,还不领旨谢恩?” 褚寒这才吓到了般,止住了哭嚎,只小声道:“我要把我的玩具带去,其余的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它们。” 离得近的户部尚书听见了,立马道:“皇上!这可是十一皇子亲口说的,他不要嫁妆!” 另一个大臣,“糊涂!那越国本就嚣张,我们的嫁妆若是低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你才是老糊涂了!那越国皇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最后还是皇帝出面,“就按十一的办。” 他本来也很犹豫,毕竟关乎皇室威严,但……国库中本就没什么钱了,皇帝还想给新宠的妃子盖个更大的花园……他以前是爱面子,可面子有什么用。十一也说了,什么都不要,现成的台阶,皇帝还不会下吗? “退朝。”皇帝摆了摆手,让大臣们自己去办,他还着急去找爱妃们再温存温存,今日上朝起得太早了。 还有,皇帝看着褚越,面色很不好看,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在他之前便知道皇后的人选,今日他呵斥十一,十一不惧,反倒是褚越一个眼神,十一就害怕了,到底谁才是皇帝! 而褚越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后背的冷汗也出来了,皇帝近几年越发多疑,他本就走得如履薄冰,现在好了,谨小慎微数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狠狠地瞪了眼褚寒,一个傻子,给他招来这么多麻烦! 若不是皇后人选已定,他杀了他都难以解恨。 褚越匆匆赶去御书房了。 褚寒则红着眼被礼部带走了,他们要紧急教导一下痴傻的十一皇子怎么为人夫。 青国的圣旨,嫁妆礼单,在三日后,匆匆忙忙送去了越国,跟越国的慎重相比,草率的不像一国之主嫁儿子。 李乐童接到使臣来报时,正好在御书房接待户部尚书,小太监把青国的圣旨和礼单拿过来呈给李乐童。 李乐童看着那薄薄的礼单,神色淡漠,使臣还跪在下面侃侃而谈,说什么他们十一皇子,是个纯真的性子,他极爱自己的玩具,便也想带过来让李乐童看看,至于金银珠宝,身外之物罢了。 户部尚书的胡子都气翘起来了。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们可是给了数十万两的聘礼! 李乐童按下礼单,神色间看不出情绪,礼数周全,“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来人,带使臣下去休息。” 使臣笑盈盈地昂首挺胸走了。 李乐童修长白瓷般的手指,就这么压在那份礼单上,没去管吹胡子瞪眼的户部尚书,心里在想: 这个褚寒,是个厉害的。 还没嫁过来,就让他损失数万两。 这笔账,他记下了。
第三章 拟订聘礼礼单时,先由礼部拟,随后交由户部核算,最后才呈给皇上看,而李乐童在看了礼单后,不仅没有划掉一些昂贵的礼物,甚至还添了几件珍稀的玉石珍珠。 完全是按照帝王大婚的礼仪来的,丝毫没有敷衍。 户部尚书当时看着长长的礼单就有些要昏过去了,欲言又止地看着皇上,非常想委婉地提醒一下皇上,他们国库是比太上皇的时候丰盈了很多,但也架不住这么造啊。奈何皇上没有接他的眼神,他也只能闭上嘴了,想着过两天进宫跟皇上单独谈谈这件事。 这一过两天,还没说国库的事呢,正巧,青国的使臣就来了,还带着那薄薄的礼单,户部尚书他老人家当场就不太行了。 待使臣离去,尚书谢正袁就嘭地跪在了地上,满是皱纹的眼角都泌出了眼泪,“皇上啊——” 李乐童向来冷然淡漠的脸被他这一哭都有些绷不住了。 帝王大婚,事关皇家、越国颜面,李乐童送去数十万的聘礼,并不夸张,这是自古以来就定下的礼数。 李乐童重礼,所以他认为那些聘礼并无不妥。确认礼单时,谢正袁的眼神他看到了,之所以没有理会,有两个原因,其一便是礼,其二,是据他对青国皇帝的了解,若没有什么外力影响,他是做不出只回一半嫁妆的事的。 但这些,却是不好直观地说给臣子听。 也幸好没说,因为他也没料到,青国皇帝,真就舍下了脸,送过来了这样的嫁妆。 这其中是谁的功劳,已经很明显了。 李乐童随手把礼单放在了一边,连同那些他认为不重要的折子一起,摆的整整齐齐,但他不会再看一眼了。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朕心里有数,退下吧。” 谢正袁正酝酿情绪酝酿的投入,眼泪一把,听到这句话,愕然地抬起头,“可是皇上……” 李乐童摆了摆手,拿起桌上的朱笔继续批阅奏折。 常公公上前和颜悦色地亲自扶起谢正袁,送他出去,“李大人啊,您为国为民辛苦了,皇上看您这几天气色不太好,早就吩咐奴才和太医院了,让您得空了去一趟太医院,正好了,就今日吧,来,奴才扶您过去。” 谢正袁顿时受宠若惊的不行,跪地行谢礼,诚惶诚恐又美滋滋地跟着常公公走了。 李乐童自登基以来,就走的是严厉、不近人情、雷厉风行、喜怒不形于色的路线,所以偶尔一次的关怀,都能让大臣们受宠若惊许久,认为自己得了圣心,从此干活更卖力。 这不,谢正袁已经飘飘然,不知道自己来前想说的话了。 谢正袁走后,李乐童批完了剩下的折子,换衣服前往勤武殿练箭时才有时间想谢正袁的问题。 太上皇昏庸,荒废政务,朝堂乌烟瘴气,他又是被君后扶持登基,在最开始几乎没有实权,连性命都有危险,虽然一步步都走出来了,但问题还是很多。 最迫在眉睫的,便是人才的问题。 谢正袁就是个例子,谢正袁原先是个侍郎,他上面的尚书,被李乐童拿了罪证满门抄斩后他才得以升了上来,也是当时实在没有人可以用了。 如今朝堂中很多官员都是这种情况,顶头上司被发落了,他们升上来弥补空缺,看似做的还不错,能把朝堂运转下去,但光看李乐童龙案上的奏折,就知道不行了。 正常来说,不应该这么多的,这是因为底下的大臣们拿不定主意,只能都送到了他这里。 这样下去,李乐童不仅施展不了拳脚,真正开始他的越国盛世,恐怕先要累死在御书房里了。 李乐童走到勤武殿,拿起小太监呈上来的一把制作精美的弓箭,正要弯弓搭箭时,忽然觉得手感不对,垂眸望去,发现并不是自己常用的那把。 他常用的那把弓箭,上面镶嵌着金银和两颗白玉石,非常漂亮。 这把虽然也漂亮,但上面什么也没镶嵌。 小太监看到皇上拧眉,顿时吓得跪到了地上,“启禀皇上,原先您用的那把弓,奴婢方才拿的时候发现玉石不知怎么松动了,早上奴婢做擦拭时还好好的……奴婢该死!请皇上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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