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怎么回,什么时候回,褚寒有些犹豫。 他至今还未向李乐童坦白。 枫叶在下方看着沉思中的殿下,不得不出声提醒他,“殿下,清正帝先前派出去查您底细的影卫已经摸到您母亲老家了。” 事态紧急啊!再不出手,就要被查干净了。 褚寒还在想怎么坦白,闻言轻挑眉毛,“是吗?”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让他查,把能透露的都透露给他。” 枫叶直愣愣的,“能透露的?” 褚寒:“我母亲的,还有我多年筹谋的那些,都让他查到。” 枫叶震惊了,这不等于把全部底细都露出来了吗?他想不明白了,问道:“殿下,您怎么打算的?” 褚寒的灰眸没有情绪,冷淡地看了眼枫叶,他也有些狐疑,“你看不出来?” 枫叶拧眉,“属下该看出来吗?” 他是被褚寒捡回家的,自小就跟在褚寒后面,他读书,练功,全是为了能更好地效忠褚寒。 褚寒要杀了哪个少爷,他就去杀,褚寒要哪个皇子的腿,他就去废,褚寒要嫁来越国,他就跟随…… 枫叶不懂了。 褚寒走到枫叶面前,轻轻拍了拍枫叶的脑袋,“等你大了,就懂了。” “去办吧,告诉他们,不要弄伤了那个影卫。” 枫叶似乎意识到什么,急急道:“殿下,您假戏真做了?” 褚寒脚步一顿,侧过头,那张在过去十几年,在枫叶面前,总是阴冷低沉的脸,那双因为颜色令人不喜的眼睛,扬起了笑。 分明是深邃,让人敬畏的五官,可一笑起来,原来也如此俊美温和。 枫叶看呆了,褚寒没有回他,推门离开。 枫叶躲到房梁上,低下头。他这时才注意到,殿下这两个月的笑容变多了,气势也没那么冷了。 假戏真做…… 殿下真的动心了。 枫叶抿唇想了好一会儿,运气轻功飞走了。他把清正帝当成敌人当了太久,突然变了阵营,他一时接受不了,要亲自去看看。 褚寒走出长乐宫,眼角余光看见了飞走的枫叶,眸光冷了一瞬,他待枫叶比起属下,其实更像弟弟,枫叶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若他脑子不清醒,对李乐童做了什么,他也不会手软。 不过好在接下来的几日,褚寒都没有看见枫叶,随口问了一句,得知是请假出宫了。 而影一这边,因着褚寒的命令,影一忽然查褚寒查得特别轻松,先前始终找不到的关键人,一下子全出来了,简直就像故意送到了他手里一样。 影一:“……” 他也不傻,知道是背后有人推动的,他已经暴露了。 影一不敢停留,查到了东西就立刻走了。这一次,他没再放什么鸽子,他亲自带着证据,赶回越国。 君行收到影一回越国的消息,给褚寒传信了回去。 他对褚寒的做法颇为不解,但他够忙了,懒得理褚寒,只希望他赶紧滚回来!谁家师兄这么奴役师弟的! 自己想要的位置,自己努力啊知不知道! “阿嚏——”夜里沐浴完,褚寒打了个喷嚏,不等他揉鼻子,一双修长漂亮的手就拿着干布巾过来了。 “洗完澡又不擦头发就出来。” 李乐童浅浅皱着眉,低声念着褚寒,“坐好,我给你擦。” 褚寒感觉到李乐童的手指在自己发间来来去去,喉咙瞬间干了。两只大手放在膝盖上,忍耐地握起。 李乐童的手伸进褚寒的头发下面,将几绺掖进了衣领里的发丝轻轻勾出来,微凉的指腹碰到哪里,就跟点了一串火一样,烫得厉害。 褚寒眼也不眨,故意抬手,把前面的一大绺头发塞进了衣襟里,“还有这里。” 李乐童怎么没看见他的动作,耳尖有些红,但更多的是无奈和气恼,“别胡闹,天冷,会着凉的。” 说着就要弯下腰帮褚寒把头发拉出来,褚寒拉住他的手,直接把他拽到了身前。 “站在这里。” 李乐童脸也红了,不知为何,他近来有些异样,褚寒的一点举动,他都会心跳加快。 褚寒掐住李乐童的腰身,殿内烛火摇曳,李乐童手里的布巾终究是掉到了地面,再无人问津。 “嘶……凉……”李乐童瑟缩了一下莹白的肩膀。 褚寒将湿着的头发丢到背后,但凌乱的衣服是一点也没帮李乐童拉上去,相反,还往下了些。 李乐童腿软,站不住了,褚寒就拉着他的手,引导着他把双手放在他肩膀上,或者抱着他的头。李乐童抖得更厉害了,长发垂下,脆弱的脖颈细细的,在空气中泌出细小的汗珠。 一只大手及时拭去了那些汗珠,假模假样道:“小心着凉。” 李乐童咬紧了嘴唇,双眼不复清冷,泛着红,眼中氤氲出水汽,楚楚可怜的很。 褚寒看到了雪中寒梅,细细品赏,还称赞,“又圆润了,我做的饭这么好吃吗?” 李乐童无力地推褚寒。 褚寒把梅树托起,更仔细地观赏梅花,观赏到枝干时,还亲了亲。 “肚子大了,很漂亮。” 李乐童心跳漏了一下,无意识弓起脊背,想把肚子藏起来,这是身为父亲的本能。 哪怕眼前的人是他深爱的皇后。 不,应该说,是他潜意识里,不信任褚寒了。 哪怕被吻得快失去意识,他也记得,以前的褚寒,不会这样亲他。 一个时辰后,褚寒将昏睡过去的李乐童穿好衣服,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笑着亲吻了下他的眼睛,“睡吧。” 李乐童被欺负狠了般,眼睫簌簌地颤着,鼻尖红红的。 褚寒有一瞬的后怕,万一李乐童真的着凉了就糟了。 可谁让一个花园里,梅花和地上的双生花争相绽放啊。他本来只是赏梅,是双生花吸引了他的注意。 就像在对一只蜂蜜招手:“快看,我的花蜜很多哦。” 所以他只好都欣赏一二。 免得厚此薄彼,让它们伤心。 但就是如此,他更不爽快了。 那么多花蜜,却不许蜜蜂采蜜。到底是为什么? 飞快洗了个澡,褚寒回到床上,抱着李乐童,深夜了也不敢睡,反复摸他的额头,就怕突然烧起来。 李乐童睡梦中有所觉察,掀起点眼,抱住褚寒,“睡吧,我没事。” 好像是从褚寒给他做饭起,夜间他们一起睡时,就是褚寒抱着他的姿势了。 从前都是褚寒作小鸟依人状,硬生生把高大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要钻他怀里的。 不一样了。 现在的褚寒,更想扮演的,是他的依赖。 反过来了。 一夜无话,次日李乐童醒来,褚寒已经做好早饭了。天冷后,褚寒就把早膳挪到了李乐童上朝前,因为等上完朝再吃早膳,李乐童已经很饿了。 他见李乐童醒了,又过来摸了摸李乐童的额头,没有烧,才放下心。 “还好没事。” 李乐童闻到空气中的香味,再想到褚寒恐怕守了他一夜,心软了软,起身在褚寒唇角亲了下,“要不还是让御膳房来做早膳吧。” 他上朝本就早,褚寒要做早饭,起得就更早了。 褚寒对着他的唇亲了口,“你吃不得御膳房的饭菜。我就是起得早了点而已,没事。” 李乐童捂住唇,“我还没洗漱。” 褚寒的表情不怀好意起来,扑倒李乐童,对着他的脸就亲。 “梓童!……唔,不行,我……” 褚寒禁锢着李乐童的双手,专亲李乐童的嘴唇,“嗯?什么?哪里不能亲?” 李乐童气喘,“快松开我……” 褚寒不听,低下头继续亲,“你哪里我没亲过,就要亲。” 李乐童:“不、不许!” 胡闹了一会儿,李乐童眉眼含|忄青地坐在桌边吃早膳,一边吃一边瞪褚寒,褚寒支着下巴,咧开嘴,“还想亲吗?童儿。” 李乐童垂下了眼,不瞪了。 褚寒还有些可惜。 李乐童瞪人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送李乐童上朝,褚寒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去练功,枫叶噔噔噔跑过来了,到处都是影卫,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多留,丢下他查到的东西就跑了。 褚寒捡起地上的纸,每看一个字,他身上就冷一分,等彻底看完,他已经满身杀气了。 怪不得。 怪不得那个傻子第一次想侍寝,扑倒李乐童的时候,李乐童表现的那么恐慌。 褚寒手一用力,把纸条粉碎了。 他看了眼身后的宫人,快走几步就把人甩了。李乐童上朝通常是一到两个时辰,齐王,就住在京城西边,够他出宫一趟,把人杀了回来了。 敢碰他的人,他一刻钟也不想让他多活。 李乐童下了朝后,两道消息就一前一后地通报了上来,齐王李万行死在了府中,断手断脚,死状奇残;皇后娘娘不见了。 李乐童心里有一丝惊疑,立时起身,“皇后怎么不见的?” 人在皇宫里,那么多暗卫影卫,褚寒怎么会凭空消失? 常公公也急疯了,他都带着人找了两圈了,“宫女说一眨眼就没了,不知道上哪儿了,会不会是掉湖里了啊?!” 皇后娘娘跟湖那可是不对付的很!不到一年,都掉进去两回了! 李乐童手有些发冷,肚子也疼了,他扶住腰,怒道:“还不快去找?!” 痛哭流涕喊着齐王没了的齐王府下人:“?” 就在李乐童要亲自带人去找的时候,褚寒出现了,手里还端着刚做出来的玫瑰花饼,“怎么了?” 常公公都差点气死,“娘娘,您上哪儿去了啊!老奴好一顿找啊!” 褚寒神情自然,“我去摘玫瑰花给童儿做花饼了啊。” 他笑着捏起一块花饼,送到李乐童嘴边,“啊~童儿,尝尝。” 李乐童看着近在咫尺的褚寒,如坠冰窖,冷的肚子坠着疼。他直直看着褚寒,仿佛呼吸都不会了。 “你去哪个花园了?”半晌,李乐童问。 褚寒放下花饼,抚摸李乐童冰冷的脸颊,“静仙宫里的小花园啊,它那里的玫瑰花开得最好。” 李乐童避开了褚寒的手,坐到椅子上,浑身冷的发麻,他阖上眼。 褚寒撒谎。 他闻到褚寒手上的血腥味了。
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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