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听人嚼过舌根,说他无名无分地同王上纠缠在一起,要容貌没容貌,要本事没本事,若不是一张与卫凌相似的容貌,王上怕是看都不定会看他一眼。 当时他火冒三丈,当即便赏了那两人五十板子,直将人打得下身残废丢出了宫去。 呵,他没本事,那卫凌又有什么本事? 不过是守在暗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要不然也不会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取代了。 但他决不能让宫里的人以为自己好欺负,人就爱得寸进尺,他若让了一次,往后便什么人都能在他头上踩上一脚。 正要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硬闯,白梓道:“我今日就偏要进去了,看你们谁敢拦我!” “留步”这时,白梓忽然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白梓循声望去,只见一白发苍苍的长虚老者小跑过来道:“不可进去。” 拽住缰绳,穿着三品官服的老者喘了会儿气才道:“有违礼制,有违礼制啊!” “林大人”方才拦住白梓的侍卫与白梓身侧的暗卫纷纷下马,朝白须老者恭恭敬敬地行礼。 白梓看着众人对眼前这人一副恭敬之极的模样,更加嚣张道:“你是什么人,也敢拦我的坐骑!” 越是压下为人尊崇之人,越能彰显自己的地位。 白梓极其享受那种被众人敬仰之人追捧过后,底下人艳羡的眼神,于是当下,他更是打算效仿从前,好好给这群不长眼的东西 看看他的厉害。 那被称做“林大人”的老者显然也是第一次为人这样对待,当下便沉了脸色道:“你这小儿忒不懂礼数,你可知我是当朝三品谏官,上谏君王,下谏黎明百姓,便是王上都待我十分客气,未曾遇过你这样粗蛮的小子。” “那你今日便见到了。”白梓昂着头,分毫不让道:“我管你什么谏官不谏官,我只听王上一人的,如今王上都让我进去,你凭什么不让,赶紧松手,不然我碾着你进这猎场!” “放肆!”林大人被白梓这狂妄的态度气得咳嗽连连,半晌才道:“你今日要想违背皇家百年的礼制进这猎场,除非踏过我的尸首!” 白梓冷笑一声道:“这可是你说的。”言毕,没有丝毫由于,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骏马嘶吼一声,踏开前蹄超前奔去。 林大人手握着缰绳,被马带倒,却仍固执地不肯松手,被拖行在泥地上,官服上染上了泥污。 白梓心头一惊,不曾想到这个老头真会固执到不肯撒手,马匹矫健,一下奔出十几步,便也拖着林大人行了十几步,周边的侍卫都不敢拦,怕混乱之中伤了人。 毕竟当下捅出了什么篓子,都由白梓自个担着,但若他们掺合进去,这祸水东引的,到时候他们便要成了替死鬼。 白梓没料到事情会到这步田地,有些惊惶地扭头,冲身后的老者道:“你快松手啊!” “不可!你不可进去!”林大人仍执着地拽着缰绳,哪怕身子被灌木划伤,一丝不苟的官府上尽是污脏,已然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脸上脸上血迹斑斑,吓得白梓六神无主,一个不稳就要跌下马来。 身子被一名暗卫横空抱住,另一名暗卫踏到马背上拉停了飞驰的骏马。 马匹停下后,蹄踏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方才的惊惶在此时才显出余惊。 白梓浑身颤抖,缩在暗卫的怀里不敢去看马下的林大人。 “他…他死了吗…” 暗卫扶起意识尚且清晰的林大人,替他掸去身上的落叶道:“没有。” 白梓松了一口气。 没死人便好,没死人他便还有辩驳的余地。 林大人衣衫都被磨破了,手肘与膝盖处都是伤得都十分重,血流不止的。 但眼神仍气愤地盯着白梓,气喘吁吁道:“你…你这是大逆不道!我要参你!要狠狠地参你一笔!” 白梓躲到暗卫身后,紧紧地攥着人的衣角,全然不似方才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他看着林大人狼狈的模样,心里隐隐也知道这回把事情闹大了。 他哪里想得到这人倔得像头惹人嫌的老毛驴,愣是被他骑着马拖了一路也不肯松手,还差点让他从马上摔下来。 “你…你怪不着我!谁叫你要拦我的,我都说了王上肯定会让我进来,是你非要拦我,你自讨苦吃,还强词夺理怪到我头上来…”白梓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低到听不见。 林大人显然也没想到白梓还敢狡辩,当下便气得要去拽人:“好啊好啊,老夫为官多年,从未见过你这般冥顽不化的竖子!老夫今日就要叫你知晓,何谓规矩!何谓礼制!” 林大人发怒的模样像极了书院里的夫子,被训斥了两句,白梓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待会定要叫王上为他讨回公道… “王上驾到!”刘胜的声音响起,白梓连忙望去,待看见呼延云烈一身干练的骑装坐在高头大马上,身上虽比从前消瘦了些,面上的轮廓也比从前更加凌厉了,周身不怒自威的气场,叫人望而生畏。 “王上!”白梓仿佛看见救星,从暗卫身后跑出来,一把抱住刚从马上下来的呼延云烈,搂着人的腰,将头埋进人胸口道:“王上,你要给我做主啊。” 呼延云烈敷衍地拍了拍白梓的背,沉声道:“先松手,让本王瞧瞧是什么事。” 白梓悻悻地松手,转眼看见卫凌,心头咯噔一下,自是有些怕他。 “王上!”林大人步履蹒跚地走到呼延云烈跟前,即便浑身是伤,仍强撑着掀开下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微臣有事禀告。” “爱卿请起”说着便亲手去扶林大人。 林大人躲闪不及,受宠若惊道:“微臣身上脏污,怕染了王上的洁净。” 呼延云烈丝毫没有在意林大人身上的污秽,对着刘胜道:“叫人抬把座椅,再招太医过来给林大人医治。” “不可,这有违礼…” 不等林大人拒绝,呼延云烈便道:“那便当做是本王的赏赐,林大人劳苦功高,如今受伤既然被本王遇上了,自是要召最好的太医为林大人医治。” 白梓见呼延云烈对这人如此恭敬,心如鼓擂,越发觉得知道自己这下是闯了大祸。求救的眼神望着呼延云烈,人却一门心思在林大人的伤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转眼搜寻着其它能救他的人,猝不及防对上卫凌的深沉的眸子,被他眼中的冷漠刺了一下,吓得赶紧挪开眼,盯着地上,再不敢乱看。 “王上,今日之事必须请王上定夺,否则王家威严何在?月氏百年传承何在?” 呼延云烈瞥了白梓一眼,见人瑟缩的模样,眯了眯眼睛道:“林大人不急,慢慢道来即可。” 林大人点点头道:“今日,这竖子要硬闯猎场,侍卫规劝不得,老夫苦口婆心劝不得,不仅口出狂言、嚣张之极,且目中无人、肆无忌惮,睁着眼看我被飞奔而出的马匹拖行仍不顾,在宫中尚且如此,这等人若是到了宫外,若是对着黎民百姓,该是何等的嚣张跋扈!” “我没有…”白梓仍小声地狡辩着,脑袋里飞速给自己寻觅合适的借口。 “你还敢狡辩!众人的眼睛都看着你,你还不认错!” 白梓扫射一圈众人,目光落到方才跟随自己的两个暗卫身上。 侍卫不会容他一面之词,这个老头看样子也不打算善罢甘休,若是今日之事必须得找人顶着那… 暗卫便是最好的人选。 “不是我!”白梓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手指着那两个暗卫道:“是他们!是他们唆使我进猎场的!” 两个暗卫面色不变,并为因白梓的话有所反应,低垂着双目站于不起眼的一处,等候着吩咐,仿佛白梓说得不是他们,又仿佛无论主子说了什么,他们只需知晓结果、听命行事即可。 “是他们告诉我猎场可以随意进出,我问过他们的!”白梓看了看呼延云烈的脸色,毕竟这是他身边的叫来的人,见呼延云烈不似有气的模样,有了底气,声音大了些道:“我都说了,若是不能进去便不进去了,是他们说,他们是王上的暗卫,有他们跟在身侧便无人敢阻拦。我想着明日王上就要进猎场了,侍卫说山里还有野兽,我就想先为王上探探路,若是遇见野兽,哪怕先伤了我也好的,我只是…只是为王上的安危着想啊!” 林大人指着白梓,看着他睁眼说瞎话的模样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老夫活了几十载,真是没见过你这般满嘴谎言之人!好啊!今日老夫便同你辩到底!你说是这暗卫唆使你进的猎场,那你将我拖行于马后又做何解释,还不会要说是老夫唆使你行如此畜牲之事吧!” “我…”白梓咬着唇努力思索着,半天才道:“自然…自然不是林大人,但…但也与这二人脱不了干系!方才他们悄悄同我说,若是有人拦我不必多言,王上允我畅通无阻,我自然…自然以为猎场也不是什么去不得的地方…至于、至于拖行林大人,实在是我无心之失,我不知道为什么马忽然就失控跑了起来,许是、许是有人在背后惊扰了马匹,我记得方才只有这两个暗卫在我身后的…” “你撒谎。” 卫凌的声音后边传来 。 他真的快要听不下去了。 白梓颠三倒四的谎言,说出来他自己都未必回信,但主子却迟迟没有打断他。 “暗卫寡言,唯命是从,但并不是任何人的替罪羊。”卫凌盯着白梓道:“你自己做出来的事,不要肆无忌惮地推卸在他人头上。” 白梓看向呼延云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王上…不是这样的,你要信我、信我啊。” 卫凌不信呼延云烈看不出白梓拙劣的谎言,如何评判只看他的意愿而已。 呼延云烈成默半晌道:“此事怪不得白梓。” 场上一片沉寂,便是连白梓自己都没想到,这事能这般简简单单地过去。 “主子…”卫凌忍着恼怒,咬着牙道:“主子可是要只听他一面之词。” “卫凌,白梓年纪小,性情是娇纵了些,但品质并不坏,我信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言毕,指着那两个暗卫道:“你们两个,护主不力,犯了这样的大错,不罚不足以儆效尤,刘胜!” “是,王上。” 呼延云烈挥手道:“将他们二人打入地牢。”
第124章 下狱 卫凌盯着呼延云烈许久,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为何明知白梓可疑却仍要如此护着他?为何总要人来替人受过,承受不应有的责罚? 卫凌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怎么也无法咽下去。 “实情还未明朗,王上为何就笃定是暗卫的过错?为何就要急着将他们二人下到狱中?” 白梓见呼延云烈护着他,胆子一下就大了,从呼延云烈身后冒了个头道:“本就是他们二人唆使我的,卫大人不信我难道也不信王上的决断吗?”
97 首页 上一页 87 88 89 90 91 9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