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卫凌手一紧,登时想到那日救下文烟时的场景,盘根错落的地道、暗无天日的黑渊… 原来,不止一处吗。 “蒋大人从前是赵国官员,自然也知晓暗厂的厉害,大人可曾想过,暗厂为何就能时时知晓你们的动向?为何就能不费力气将你们捉拿?” 小厮笑笑道:“赵国建国之初就兴修地下通道,至今已可将全城连通,便如那绿叶上的脉络一般,四通八达。” 如愿看见蒋崎一副吃惊无比的模样,小厮接着道:“只消主上拿回齐阳,无论呼延云烈是死是活,都再无办法,蒋大人尽可安心。” 那小厮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却听“呵”的一声,蒋崎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冷笑。 许明山开口道:“这便是你们最后的底牌?” 赵覃与小厮的目光腾然转向许明山,就连蒋崎都吃了一惊。 电石火光之间,小厮立马反应过来,瞬间甩出一根针刺,速度之快叫许明山都只是堪堪躲开。 血花绽在舱内的窗户纸上,随之而来便是“扑通”一响的落水声。 船舱一阵剧烈的颠簸,卫凌趁机从旁侧而出,将许明山拦在身后,左手摸上刀柄,没等许明山看清卫凌拔剑的瞬间,船舫中央的桌面便已被裂成两半。 许明山怔愣地望着卫凌,一时不清他的武学造诣何时竟到了如此境界。 “我来”卫凌的言语唤回了许明山的神志,“是那个小厮!”他高声道:“那个小厮才是赵覃!” 船舱摇晃着,许明山指间弹射出几颗铁丸,皆被小厮挡开。 “卫凌!快去拿下他!” 因为方才的闪避,两人已分列船舱两侧,到底谁才是真的赵覃? “卫凌,去杀那个小厮!” 一瞬之间,许明山看见卫凌如飞箭般射向小厮边上那个假冒的赵覃,心里咯噔一下,正要朝自认为真的赵覃出手,却看见那小厮眼中闪过惊忧,一下子不顾一切地冲向赵覃。 卫凌的刀刃吻上小厮的后劲,鲜血溅了他满脸,热流击入眼白,留下点点血斑。 卫凌眼都不眨,扯着小厮的头发将人甩到一侧。 刀刃刺入赵覃喉管那刻,卫凌面色平淡地与之对视道:“我知道你才是赵覃。” 那人瞪大了双眸,嘴唇蠕动,一股一股的是血自嘴角流出,滴到卫凌手背上,如人脸上滑落的泪痕。 “你…怎么…知…” “因为弥先生说你城府极深。”卫凌手腕一转,刀刃在随之转过一圈,赵覃目眦欲裂,大张着的口开开合合,终是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 “你若只是有城府,便会乔装成小厮,若你城府深,便会料到自己被识破,进而将计就计,弥先生不会看错,我便赌你是后者。” 卫凌俯视着赵覃的捂着颈脖伸手去够那小厮的模样,不存半分恻隐,一剑此又刺入人心口,“实则,无论你们二人谁是赵覃都无妨,自露面那刻,你们便只有一死了。” 卫凌从吓得瘫坐在地的蒋崎手中拿过虎符,放到许明山手上道:“后边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 “卫凌!你给我回来!”许明山被抛到扁舟上,引得那岌岌可危的小船左右摇晃,湖水打湿了衣袖,许明山勉强站稳,冲着平稳驶远的船舫气冲冲地喊道:“你敢擅自把我抛在湖上,你给我记着,往后定要你好看!” 蒋崎瘫在小船上,似乎尚未从方才那幕中清醒过来,听见许明山叫喊,也只是痴愣地望向他。 “看什么!”许明山一肚子火地将撑杆扔在他身上道:“给我划回去!” - 卫凌驱使着内力走水路抄近道回昌泯,为了不耽误片刻,他走了来时的路,打算自王陵入城,虽然有封门石,但问题不大,主子的内力在他身上,没什么克不了的难。 使劲掀开头顶的棺椁,卫凌从洞口跳出,拍去身上的灰尘,刚点亮火折子,就见四分五裂的棺椁间竟然躺着一人。 主子?! 卫凌快步上前,将火折子凑到人脸边,“主子…”他颤抖着声音开口。 棺椁的残骸之中藏着一张字条,卫凌嘴咬着火折子,腾出一只手拿起,只见纸条上写着:思来想去,王陵还是最周全的地方,若昌泯失守,云烈能醒来,应当也不会有人猜到其藏身于此,此处通往城外,便他脱身离去能。若是他醒不来,自然也不必再劳烦他人了。” 弥先生当真是周全。 思来想去,卫凌也只得这番品评。 卫凌抛开字条,将火折子放在一边,微弱的火光下,他轻抚去呼延云烈脸上的粉末,拢好他散开的衣襟,摸了摸他胸口的位置,隔着衣物,也能触到那崎岖不平的疤痕。 聪明一世的人呵,竟也会做出如此愚钝的事来。 卫凌苦笑,望着这张刻入骨髓的脸,许久许久,唇瓣吻上人耳侧,喃喃道:“不醒也好,我在这守你一世。” 话音刚落,火折子熄灭,无边无际的黑暗袭来,压的人喘不过气。 卫凌在胸口掏了一会儿,火折子用完了,大约要摸黑走了。 叹了口气,刚要起身,手扶上呼延云烈腰间,袖间却顺势滚出一个东西。 火折子。 卫凌呼了口气,捡起火折子点燃。 还好剩一个,否则摸黑离开无什,但磕了碰了主子的可怎么是好。 火光闪亮的瞬间,卫凌猛然看见,方才还闭着的眼,如今已然睁开了。 手里的火折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卫凌…”沙哑的嗓音带着茫然,是卫凌从听过的,“你我不是在跑马吗?” 呼延云烈揉了揉太阳穴,眯着眼适应着光亮,勉强地望了望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喃喃道:“大概是做梦了…为何会这么冷?叫人来加些炭火,你身子差,莫要…” 未等呼延云烈说完,卫凌已然扑了上去,紧紧地拥着人,哽咽道:“主子…”卫凌埋进呼延云烈肩背里又道了声:“主子…” “怎么了”呼延云烈不知所措,冰冷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卫凌的腰,见人没气恼,才揉了揉道:“是我又做了什么恼了你吗?别落泪了,要如何才能弥补,你告诉我,都给你…” 呼延云烈语无伦次地哄着,头脑中满是梦境中二人在关外的草原上,迎着夕阳策马迎去的场面。 一时分不清何是真实,何是虚妄。 好一会儿,待火折子都要烧尽了,卫凌才吸了吸鼻子,用呼延云烈的外袍抹了眼泪道:“跑马。” “什么?” “主子要弥补,便答应陪我跑一辈子的马。” “卫凌…” “若不答应,别的便不听了。” “我答应…” 呼延云烈话没说完,唇上便落下一吻。 脑袋中仿佛有团火烧开,浑身冰凉尽退,猛地燥热起来。 握住卫凌腰间的手一使劲,将人贴的自己更近。 每一寸的肌肤都在叫嚣着贴合,是从未有过的亲近。 一吻毕,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了,卫凌,你不要后悔。” “此生,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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