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下身擦去小孩脸上的泪迹:“男儿有泪不轻弹,委屈了、害怕了可以掉眼泪,但不能心存畏惧,练出一身好本事,才能护得了自己,护得了家人。” 小孩重重地点头,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回去。 卫凌摸了摸他的他,将方才被卫凌打伤的小孩打横抱起,送到了医馆疗伤,又留下了几瓶呼延云烈给的金疮药,才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主子虽一有机会就央他宿在自己殿中,但也给他拨了个住处。 他虽觉得以他的身份宿在宫中有些不妥,但主子怎么都不肯放他出宫去住,于是只得宿在这座清净别致的宫羽里。 主子遣散了后宫,如今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空着的宫羽。 卫凌刚到殿前就有人来报:“卫大人,白公子已在殿中恭候多时了。” 皱了皱眉,卫凌不知道白梓找过来所谓何事,吩咐下边人道:“往后闲杂人等打发了去即可,不必往里边领。”说完便径直往殿中去。 白梓一看见卫凌便起身迎了上来,脸上尽是温和的笑意,换作旁人大多会生出几分亲近,但卫凌不会。 “兄长…” 白梓刚开口卫凌便打断道:“我已不是白家人,你随他们称我一声卫大人即可。” 白梓遇了个冷脸,也不恼,仍笑着道:“那白梓便叫兄…便叫卫大人。” “来此寻我有何事?”免了那些不必要的寒暄,卫凌单刀直入道。 “卫大人就这般不愿见白梓吗?离家多年,卫大人就不牵挂爹爹与阿娘吗…” 卫凌一记眼刀杀过去,寒意彻骨。白梓吓得不敢言语,当下便住了嘴。 “我没有爹娘,亦没有兄弟,这些话往后都不必再说了,你我之间,不过寻常人而已,若无什要紧事,便要送客了。” 白梓低垂的双目眯了眯,自是没想到卫凌这般不好相与,明明他得来的消息,卫凌为人软弱愚钝、予取予求,那会是当下这般,冷漠强硬、不留情面。果真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啊。 “白梓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白梓故意一顿,本想等卫凌开口问,人却不做声,他只好接着道:“卫大人请看这个。” 白梓递上一方白帕。 卫凌瞥了那白帕一眼,也不接过,询问的目光投相白梓,等他自己开口。 白梓只得自己揭开白帕,指着上边手指长短的银针道:“这是马场上那日,我从自己座下的马匹腿上取出的。” 卫凌垂眸,捏起那根银针看了看。 应当是寻常针灸用的针器,随处可见。 “你想说什么。”卫凌道。 白梓闻言,刷地一下跪倒卫凌跟前,磕了个头道:“卫大人救命,宫里有人要置我于死地。那日若非王上相救,白梓定已自疯马身上摔落,惨死于马蹄之下。” “所以你今日前来,是要我调查此事?” “白梓人微言轻,不值一提。进宫前,家中长辈也叮嘱过白梓,小心谨慎,莫要生事。白梓不敢央求查出罪魁祸首,只求能在宫中安然度日,是故想求卫大人看在亲缘关系的份上,派一二暗卫给白梓防身。” 卫凌盯着白梓的发顶,看着人瑟缩的双肩,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失落。 那般纯真的稚童,如今竟长成这样心机满腹的男子。 七尺男儿,竟要装出一副柔弱不堪地模样,跪在他跟前以求维护。 何必要掺合进这些纷纷扰扰的朝堂之事中,安安生生呆在关外不好吗? “既然怕,何必甘为人用,卷入这些事中?” 白梓心里咯噔一下,摸不清卫凌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卫大人的话,白梓听不懂,白梓进宫只是为了代替爹娘弥补兄长啊…” “若你真要弥补,便现在收拾东西回去。”卫凌叹了口气,虽心中无用,但仍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终究是他的血脉,我不忍见你殒命宫中,朝堂之间的暗流汹涌,不是你能应付来的,趁能脱身的时候离去,迷途知返,我会尽力保你一命。” 白梓怎听得进卫凌的规劝,仍装道:“卫大人这是何意?是威胁白梓、要白梓离开吗?” “言尽于此,离开与否你自行决定。” 白梓自小被宠着长大,白氏虽在他十五岁时才发迹,但白父抛弃卫凌后,只余下他一个儿子,平日里要什么给什么,不说一句重话。 后来白氏靠着将药材买入关中发家,一跃成为白氏中最为显赫的一宗。有家中子弟吹着捧着,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如今连着受了卫凌几次白眼,也有些沉不住气:“若你不愿,我只有去找王上了。”
第120章 要个暗卫 卫凌闻言一笑,只觉得白梓实在单纯得很:“你为何笃定王上会愿管你的事?你认得清自己的位置吗?” “我自然知道你与王上…”话一出口白梓便捂住嘴。 完了,上当了。 他刚入宫几日,怎么可能知晓卫凌与王上之间的事,这分明是在承认,他是有备而来,勉强找补道:“你与王上的事,我虽入宫不久,却也略有耳闻,若我去向王上开口,即便看在你的份上,他也会应了我的。” “你应当不是入宫之后才听闻这些事。”卫凌望着白梓道:“三言两语,便已让你露出马脚,你以为连我都瞒不过,还能瞒得住其他人吗?” 白梓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如今却轻易被卫凌戳穿,如此笃定,仿佛他一个抬眸,便能知晓他心中所想。 果真是血脉相连啊。 “今日是我如何说,你都不会派暗卫给我了?” “宫中布防森严,已足以保你平安,无需再配暗卫,况且依你的身份,不可配给暗卫,这是宫里的规矩。” “是宫里的规矩,还是你卫大人自己的规矩?” “白梓,即便你求到王上面前,我也是如此答复。况且你需得明白,与我长相相似,并不能成为你被王上青睐的理由,我们之间的过往,并非你想得那般简单。” “白梓没有那样的心思,卫大人还是莫要误会,白梓自始至终只是想保全自己而已。” 卫凌见白梓执迷不悟,也不愿多言,正想挥手叫人离开,下边人却来通传:“王上来了。” 呼延云烈刚与大臣议完事,近来朝中吵得厉害,已然是不满足于明争暗斗了,都将那些事搬到了台面上来。呼延岷还在给郎儿施压,弹劾陆言白,极力推自家人上太宰的位置。 郎儿不愿他便自己来提,甚至于搬出当年借兵一事。 祁太妃一事,锡和让段刻去查了许久,线索到一个下药的小太监那便断了,这样的结果自然不能让祁器满意,他原本还在为此事头疼,谁知没过几日,祁器也在家中暴毙,太医查后只说忧思过度,夜里没缓过来便去了。 朝中人不信祁器是暴毙,呼延云烈也不信。 但诛杀前朝之投诚重臣的帽子还是扣在了呼延云烈脑袋上,无论他如何做,众人的疑心仍是种下了。 祁器暴毙、白梓出现,与赵覃都脱不了关系,安插在齐阳的眼线没有查出一丝赵覃的踪迹,可见这人手上仍有不小的势力。 亡国之人,能搅得他不得安宁,也是有本事。 他找了赵覃快两年,一无所获,白梓的出现是个契机,他必要通过白梓将赵覃给揪出来。 “你怎么也在此。”呼延云烈见白梓在卫凌这,有些讶异。 “白梓见过王上。” “不必多礼。”呼延云烈挥手,示意刘胜将人扶起。 卫凌眉头一皱。刘胜是服侍主子的人,叫刘胜扶白梓,未免坏了规矩。 “怎么板着张脸,谁惹你不痛快了?”呼延云烈刚拉起卫凌的手,便被人不轻不重地甩开,“主子不妨直接问他。” 白梓欲言又止,看着呼延云烈的目光尽是隐忍,配上那张熟悉的脸,与从前的卫凌近乎一模一样,绕是呼延云烈看了都要恍神。 “是白梓不好,冒昧前来,要卫大人配给暗卫,坏了宫里的规矩。” “你要暗卫做什么?” 白梓于是将刚才的话原原本本地向呼延云烈复述了遍。 “这有什么好置气的。”呼延云烈亲手倒了杯茶给卫凌道:“你这不便拨暗卫给他,便从我身边调一个去。” 卫凌接茶的手一顿,瞪着呼延云烈的眼仿佛在质问他“何出此言”。 “哪怕你不认他做弟弟,好歹也是你白氏一族中人,如今的情形,不乏有人因为你的缘故企图加害于他,多重护卫也是好的。” 卫凌心火翻涌,当场便想质问,当年我为你成为众矢之的,你可否也想过对我稍加照料?如今口口声声说只在意我一人,为何又打着我的旗号,因一个与我面貌相似之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了规矩? 你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吗。 卫凌望着呼延云烈,胸口起起伏伏,鼻间发出沉重的呼吸。 即便一言不发,呼延云烈却已然知道卫凌心中想说的话。 他有口难言,恨不得当下倒出所有与卫凌解释,却碍于白梓在场不能开口。 二人之间好不容易稍打开心结,如今因为白梓又要生出波折。 呼延云烈满心焦急,此时他才真正明白当年在齐宫,卫凌为他明里暗里做了那么多事,却要无故忍受他的白眼与讥讽,该是怎样的失落与委屈。 沉默半晌,卫凌忽地笑了一下:“罢了,主子向来这般,要什么便要什么,旁人总是拦不住的。” 言罢,卫凌不愿再与这二人共处一室,告辞道:“主子不妨在此听听他还要些什么,一并满足了好。” “卫凌…”呼延云烈试图去拦卫凌,却被人偏身躲过。 人都走远了,呼延云烈却还是盯着,自言自语道:“要送的东西还没送出手,人却跑了。” 白梓见呼延云烈目光萧瑟,心知机会来了,立马贴过去道:“白梓谢过王上照拂,兄长那边还望王上莫要担心,白梓会去劝的。” “罢了,此事你不必管了。”呼延云烈看也不看白梓,对刘胜道:“到本王那收拾一间偏殿给他。” 刘胜一惊,没想到呼延云烈这么快便当白梓住进自己宫里,这要让卫大人怎么想? 还是说真如宫中这两日传得那般,王上对白梓青眼有加,怕是要平步青云。 可是这没名没分地住到王上寝宫像什么话呢,被那些谏官知道了怕是要吵翻天。 王上当真对白梓动了心吗?他觉得不像,但王上待白梓,又确实是独一份的。 白梓也没想到进展会如此顺利,当下便磕头谢恩,脸埋在臂间,掩饰住微勾的嘴角。
第121章 不可能爱慕 自白梓住入呼延云烈宫中已半月有余,宫里头传得风风火火,说王上这是对白梓有意,卫凌怕是难同之前那般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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