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醒得早,侧卧在外,竖起耳朵尖听了好一会儿,待确定呼延云烈气息是平稳的,才蹑手蹑脚地掀开被褥的一角,就要下榻。 睡着的身子才半撑起来,腰间就被一截有力的小臂箍住,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呼延云烈声线慵懒道:“怎么还有力气折腾?是我昨夜不够卖力?” 卫凌动作一僵,余光瞥见自个儿不着一物的身下,大片干涸的斑迹,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实在不知如何应付这副场面,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离得远远的。奈何无论他使多大劲拨弄,那缠在腰间的手仍固执地擒着,不留一丝空隙。 “卫凌冒犯了主子,要惩要罚皆由主子定夺,但眼下还有公差要办,望主子高抬贵手。” “总来这一套。”呼延云烈小臂一收,顺势将卫凌揽入怀中,就着昨夜情动时的姿势,贴着人耳边道:“你明知我不会罚你,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卫凌,你可不如从前老实了。” 卫凌不喜这样被人这般束缚着,身子不自在地挪动,“并非如此。”他一本正经道:“主子或许不信,但我当真不是故意的,三番两次这般,许是身子出了岔,该找大夫看看了。” 体内莫名升起的情愫让他欲罢不能,身体全然不受自己控制,堕入魔障般想要靠近主子,乃至…三番四次行这般荒唐之举。先前总顾着面子不愿就医,但这样下去总归不是法子,还是找出缘由将其断绝了为好。 “找大夫?”呼延云烈轻笑一声道:“你要如何同大夫说?说你总是忍不住同我亲近?还是说这…”呼延云烈故意顶了顶那搓磨一夜之处道:“总是按捺不住?” 只一下,卫凌便觉得额头青筋猛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道,主子此举是因为撞了脑袋,尚不怎么清醒,自己不该同他计较。 这么着,才忍下将人一巴掌拍开的念头。 “主子若总要说这些羞辱人的话,我往后便离主子远些。” 呼延云烈围着卫凌的手一松,才知道自己是真将人惹恼了。 原本以为一夜纵情,日上总残余些许温存,言语间也就放肆了些,可卫凌这如蒙大耻的模样,哪见得一丝半点的温情? 趁着呼延云烈晃神的空档,卫凌挣脱了禁锢着他的手臂,从地上捞起散落的衣裳,自顾自地更衣。 腰封草草一系,衣摆尚未扯平整就迫不及待地从榻边起身,腰身只是稍稍使劲便已觉得酸软。不愿多想,只顾尽快离开这一屋子的狼藉。 然而人才站起来,腰却被人猛地抱住。力道上来的瞬间,卫凌差点循着本能将人过肩摔去,只是那与他纠缠了足足一晚的沉香味儿霎时间扑鼻而来,叫他绷劲的神思一下子卸了劲道儿。 “别走。” 沙哑的声音低沉而落寞,叫卫凌无端被刺了一下。 “主子,往后你我还是离得远些,莫要再惹出这般荒唐事了。” 他虽不是女子,说不出什么贞洁的话儿,但…亲密之事自当是两情相悦、琴瑟和鸣,他与主子这般…最多不过情难自禁,统归不过一时的欲望罢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叹,接着卫凌便听见他那主子失落道:“你无需在意,千错万错都在我。” 这话卫凌意乱情迷之际也听到过几次,只是他自己清楚,若他不肯,主子如今是强迫不了他的。 “主子无需自薄,是我无能,不可自持,为防下次再犯,卫凌自请于刑堂领罚,以儆效尤。” “以儆效尤?卫凌,你当真说得出口!你以为是什么人都能上得了本王的床!”呼延云烈眉头紧蹙,猛然将卫凌扳过身来,竹节般的长指点着他,一副气恼至极的模样。 本该是郑重的,但他的目光却无法从那指节上移开,更无法拔除出脑海中乍现的,那根修长的指节昨夜…昨夜在自己那处进出时的场面。 他分明看得清清楚楚… 太过羞耻,那仿佛直冲上九霄般的情欲让他在清醒过来之后,只觉得无比羞耻。 昨夜是他,缠着主子要了一回又一回,身上的空虚被饱满的情欲塞得满满当当,叫人如何能不耽溺… “罢了罢了。”呼延云烈自暴自弃地两声将卫凌从九霄云外拉了回来。 “事出有因,我便告诉你实情。从前在药灵谷,你一直昏睡不醒,我见你周身冰凉,便用自身的内力为你驱寒,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你才总是莫名地想同我亲近。” 真假参半给出了缘由,卫凌信得勉强,却也不愿深究。 “所以你也不必推拒,只当是消遣了回儿。”呼延云烈没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多怪。 把国君当做床上用来消遣的人儿,这话也就呼延云烈自己敢说。 “若我哪儿做得不合你的意了,尽可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呼延云烈伸手捏了捏卫凌的下巴道:“我改。” 呼延云烈深情款款地眸子噙着卫凌,那根昨夜叫卫凌欲生欲死的指滑过他喉间的凸起一路向下,被触碰的地方立刻覆上一层潮红。 指下的肌肤又开始战栗,便如昨夜一般诱人。卫凌拦住那作乱的指,气息不稳道:“…不要了。” “可这…不是这般说的啊。” - 宫中极不起眼的一处,炙影一身黑衣常服,身边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奴才,在宫中随处可见。 “到时候了。”炙影开口道。 “人已上路,过几日将与使节一同入宫,之后的事,便要拜托大人了。”那奴才道。 “如今呼延王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废物,你们如何就能笃定,送来的人能拿住他的心。”炙影道。 那奴才笑笑,不知从哪变出一张丹青小相,递到炙影面前道:“单论容貌,世间少有人能及他。”
第114章 你是我的佛 “容貌?”炙影嗤笑一声道:“陆言白、呼延锡和,呼延云烈什么绝世容颜没有见过,即便是当年那个许商志,相貌也不差不到哪去,最终不还是被个相貌平平的废物迷得神魂颠倒,你找什么样的美人都没用,呼延云烈他就不吃这一套。” 那奴才微微一笑道:“大人莫急,先看看此人再说。”说着便将小相递上。 炙影本是敷衍一瞥,却被小相上人的眉眼拉住了视线。 那是一张并不十分出众的容貌,不同于他意想之中的清俊或是妖娆,但却让他过目不忘。 太像了,怕是化成灰他也能记得这人...... 卫凌。 小相上这人,像极了卫凌。 嗤笑出声,炙影讽刺道:“这就是你的法子?正主就在跟前,送个替身上去?”这是何等蠢人才能想出的事! “大人有所不知,这人是我家主人亲自调教的,无论是面容还是性情,都与那人相近。” “呼延云烈失而复得,重用那个废物都来不及,你觉得他会移情别恋?”荒唐!实在是荒唐! 那奴才莫测一笑道:“大人行事果决,怕是不通儿女情长。常言道‘破镜难重圆’,呼延云烈与他那个暗卫之间怕是早已貌合神离了。这般揪着不放,怕是还顾念着早年那些情分,如今能轻而易举从旁人身上尝回来,你说他会不会欣然接受?” 听罢,炙影不语。 不可置否,呼延云烈对那个废物情之深切,已然到了他无法理解的地步。身为天下君王,要什么人没有,非要对这么个残废情根深种,乃至癫狂、乃至有了软肋,何至于此! “大人尽管放心,全局尽在主人掌握之中,大人也应当明白,呼延云烈如今这幅模样哪里还服得了众?他与主人,到底谁能做这个千秋万代的君王,早已有了定数,这些在大人寻上主子的那一刻,应当也已经知晓了,当年若不是丘林虎轻敌,那个暗卫哪还活的到今日?” “呵”炙影冷笑一声道:“算那个废物命大,躲得了一次,看他还躲得躲不过第二次。” 炙影对那奴才道:“那便看看,呼延王到底是放不下那个人,还是放不下当年那份情!” - 宫外一座府邸里,呼延锡和只着一身单薄的苏缎软衣,微俯着身坐于公案前。案几上散落着几封书信,有些已经被揉成了团,人面色些许苍白,眼中不见平日里的傲慢凌厉,透着一股疲累,握着短峰狼毫的手悬在半空,许久没有下笔,直至墨点晕在了宣纸上。 段刻推门而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图景,眉头一下便纠了起来,两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夺下呼延锡和手中的笔,臂弯勾在人腰间,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往床榻上带。 “你做什么!”呼延锡和被搅了思绪,当下便有些不快,拳头不分轻重地砸在段刻硬邦邦的胸前,不见段刻有丁点反应,自己手上的骨节倒是红了起来。 段刻将呼延锡和轻扔在软塌上,也不知是不是被搞得有了脾气。 呼延锡和面朝下陷在软塌之中,刚撑起小臂转身去找始作俑者,头顶便覆上了一片阴影。 晃神的功夫,段刻便已将人用被褥捂得严严实实抱在怀中。呼延锡和身形清瘦,段刻单手便能搂个满怀,薄薄一片的人身子还在发凉,怎能叫他不心疼。 “你消停些。”段刻沙哑道。 呼延锡和挣扎两下,腰间那臂纹丝不动,暖流自段刻身上渡过来,驱散了夜间的寒气。 “你如今胆子可不小,都管起我来了。”呼延锡和嘴上不饶人,手脚却不再乱动,脑袋认命似的埋进了人胸间,那有力的心脉搏动着,无端叫他心安。 “夜深露重,你初来昌泯本就水土不服,这几日都饮食不佳,如今又忙到深夜,还穿得这般单薄,若是犯了哮症该如何?” “你管得倒是挺宽。”呼延锡和动了动身子,想换个舒服些的姿势,那臂却宛如焊在腰间,分毫不动。 “搂得这么紧作甚?我又不会跑了。”段刻不语,手上卸了些力气,头却也低了下去。 艰难地挪着身子,呼延锡和愠恼地在段刻胸前捶了一下道:“你真是块木头。”说完又去掰那禁锢着自己的臂膀,然而身子刚贴近了些,却惊觉小腹一阵炙热,烫得他一愣。 不过随即,他便反应了过来。 “好啊段刻,嘴上说着什么夜深露重、怕我犯哮症,心里却是存了别的心思。” “不......”段刻怕呼延锡和误会。他自知肮脏,不敢让这株佛前的白莲染了淤泥,但那欲望的本能又叫他无法自控,同呼延锡和一起的时时刻刻,他都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叫他一生一世都离不得自己。 浊世煎熬几十载,他本以为自己早无了世俗之愿,却因佛前一眼,动了凡心......妄念。 不该,实在不该,他不该有一丝亵渎呼延锡和的心思,一分一毫都不能有。松了臂间的力,他抬起手,眷恋不舍地蹭了蹭呼延锡和润如田玉的脸颊,下定决心般,言语绝然道:“明日,我便去净了身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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