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口中吐出一股一股的黑血,喷洒再行刑人的身上,激得对方下意识地松手。 那人显然没想到卫凌会突然吐血,他自是将卫凌的肋骨按断了,但目前的程度还没将内脏伤得太厉害,不该有这么大反应。 思索间,行刑人手上传来一下剧痛。 “啪” 一颗铁珠子落在地上,溅起点卫凌流在地上的血,行刑人手上立刻泛起一大片乌青,他愤怒地转头,待看清那人的相貌,却立马慌忙下跪。 “隆将军。” 来人身着黑衣,衣服的下摆处用银线绣着兽纹,面貌风神俊朗,眉目温和,但眉宇间仍可见速杀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隆子云是呼延铁骑的指挥官,是呼延云烈麾下的大将,更是最早追随他的那批人。 “留着他的命。”隆子云脚踩着血泊走到卫凌面前,见他状况不好便道:“先放他下来。” 行刑人闻言立马放下绳索,失去支撑,卫凌如无骨的软虫,眼看就要摔倒在肮脏的地面上,然而隆子云却在此时出手,伸出剑柄在卫凌腰间施力,算是扶着他躺在了地上。 隆子云俯视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只看这人面色便知他气血亏空的厉害,一看就是旧病成苛,禁不起军营里的极刑。 王上吩咐他,无论用何种手段,都要撬开这人的嘴,他原本以为这人要么是罪大恶极,要么是心思心机深沉,但如今一看,却觉得这人普通的很。 不懂辩解,也不会反抗。 这般的人,怕是确实什么也不知道,换谁来用刑也是一样。 隆子云解下自己的披风扔给行刑人。 “给他披上,王上要亲自来审。”
第10章 呼延云烈到禁卫营牢房的时候,卫凌正蜷缩在地上。寒毒来势汹汹,不给他留一丝喘息的机会。 恍惚之间,他只凭着本能紧紧地攥着身上唯一的物件——隆子云留下的披风,好挨过这一阵一阵痛入四肢百骸的痛。 黑血从口鼻中溢出,他颤颤巍巍地抬起衣袖,用内侧擦净,原本就是黑色的衣物上,只留下一些深色的痕迹。 呼延云烈刚从许商志那儿来,两人一起用了晚膳,还缠绵了一会儿,眼看夜色暗了下来,许商志支支吾吾地哄他离开,他心中了然,也没强求。 其实许商志不提,他也想不到那码子事,只是十年未见,心中记挂之人却不愿与他亲近,心中多少是有些不快的。 未见之时百般撩拨,见面之后却几番推拒。 明明是情谊深重的两人,又何必做出些欲拒还迎的招式。 呼延云烈心中有气,看见秽物一般缩在地上的卫凌,身上裹着他赐给亲信的披风,顿时觉得一口气找到了泄口。 一脚踹上那人的后心窝,只用了六七成的力,人在地上滚了两三圈才停下,耳边是那人剧烈的咳嗽,其中还夹杂着沙哑的喘息,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呼延氏的暗卫,宁愿护主而死,也不会苟且偷生,这么个贪生怕死的东西,他看着当真是糟心。 呼延云烈的随从搬来一张太师椅,呼延云烈端坐其上,又两个狱卒将卫凌架起,锁在刑床上。 狱卒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卫凌的四肢拽开,有一点让他们不解,这人正不受控制的轻颤,身体冰得像放了几天的尸体,然而这人混沌的双目、胸口细微的起伏都显示他还活着。 卫凌被锁在刑床上,面前是他朝思暮想的人,灰白的唇勾起了一个弧度,就快散开的瞳孔骤缩了一下,他哑声道:“主......主子。” “掌嘴。”呼延云烈靠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撑着额头道。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地牢中响起,卫凌的双颊已将红肿,嘴角溢出一些黑红相间的血迹,头歪在一边,半张脸隐在暗处。 狱卒人高马大,手劲更不必说,面前又是个敌国的奸细,这十下打得可是尽兴,一点儿力气都没收着。 “别叫我主子,你的主子早就换了人了。”呼延云烈冷笑道,“这十年,你是做了许明山的狗,还是做了许青宴的狗?” “还是你这只狗根本就不认主子,谁给你口饭吃就认谁做主子?” 闻言,卫凌只觉得左胸那剧烈跳动的东西忽地停了,然后便是比从前百倍、千倍的痛楚袭来,直要痛得心要裂开。 “主子,我......我已经将信笺交予呼延浔将军,我没有背叛......” “呵”呼延云烈打断道:“呼延浔今早已出城剿匪,现在的时局,你是吃准了我不会召他回宫和你对峙吧。” 卫凌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不明白如今是什么状况。 抱臂站在一旁的隆子云道:“齐国皇帝在城中养了不少巫士,这些人手段阴诡恶毒、极其残忍,前几日偷袭驻扎在城外的军营,伤了不少人。” “而且…”隆子云皱眉道:“这些人不听命于任何人,只认一样东西…那便是齐国玉印。” 卫凌心中一沉,他知晓事态的紧急。月氏铁骑不仅是月氏的精锐,更是呼延云烈的脸面。 呼延氏大阔版图,一路从关外打入关内,虽横扫千军,但终究根基尚浅,若是传出月氏铁骑遭人暗算的风声,怕会有损主子威信。 但…他并未见过齐国玉印。 隆子云见卫凌不做声又道:“宫中没有搜到玉印,我们排查之下,锁定了两人...三天前,许商志看见你深夜从许青宴的宫苑出来,三日后你又恰好出宫,去的还是许青宴安插在宫外的桩子,你说,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吗?” “烟柳......街?” 隆子云盯着卫凌,并不作声。 “我只是......去给疾风买......草料。” “卫凌。”隆子云走近了些,低声劝道:“你终究是月氏的人,为齐国人办事没了性命并不值得。招了许青宴让你传的信,此事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隆子云不想再见血,攻入大齐以来实在死了太多人,尸山血海的罪孽已经够深了,不必再加上这一份,况且,这人终究是同胞,他私心里并不想卫凌因为一时迷途,丢了性命。 许青宴是齐国皇帝的嫡子,皇后唯一的儿子。齐国皇后背后的家族坐拥三代后位,势力之大,可伤国计。齐国的老皇帝在呼延云烈攻入都城时便病死在了龙榻上,当时,只有皇后一人守在边上。 玉印在谁手上,不言而喻。 然而,软硬兼施之下,齐国皇后仍一口咬定,自己不知玉玺的去处,直到前几日巫师入城,才有了玉印的踪迹。 然而恰逢此时,卫凌被许商志撞见与许青宴私下往来,还独自出宫,前往许青宴设在宫外的暗桩处,卫凌口中唯一能给他作证的,是已经出城剿匪、一时半会无法回宫的呼延浔。 换做谁,都不会信这是巧合。 “我......我没见过许青宴,信笺......信笺是许明山给我的,早晨便已交予呼延浔,卫凌没有...没有背叛主子。”
第11章 “大皇子,主上有请。”内侍微微躬身,朝着门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言语上虽然客气,面上却掩不住的轻蔑。 说的好听是大皇子,说的难听便是个阶下囚,若不是呼延王对他青眼有加,在这好吃好喝的供着,他才不会这么客客气气地来请。 许明山上正在练字,全然没把出声的人当回事,狼毫沾着乌黑的墨汁,潇洒地在纸上落下几笔狂草。 内侍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不理,口气便差了些:“大皇子,王上的命令可不能不从啊,这儿现在是谁的地界,您心里也得有个数。” 许明山仍未出言,只将狼毫随手扔入笔洗,边上立马有小厮将写好的字铺开。稍稍审视了会儿,便摇了摇头道:“可惜了。” 说话间,与那出言不逊的内侍擦身而过,只一瞬间,那人胸口绽出血花,四溅在房中,甚至还冒着热气。 许明山头也不回地上了轿辇,一袭青衫竟没沾上一点污秽。 他倒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个小暗卫的模样的了,不知道这次,又是怎样的凄惨。 - 许明山到牢房的时候,许商志已经在那了,地上还有奄奄一息的卫凌。眉宇间皱起一个弧度,不过转瞬即逝,待他走到在呼延云烈面前时,已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知呼延王将我招来所谓何事?” 呼延云烈示意随从将地上瘫着的卫凌架起,其中一人拽着卫凌的长发,强迫他扬起头,对上狱中众人。 十几年来,许明山见过卫凌的各副模样,少年时的意气风发、青年时隐忍坚定、毒发时的痛不欲生、提到呼延云烈时的毅然...... 唯独,没有见过此刻这样,眼中黯淡无光的卫凌。 许明山觉得,卫凌这一次,是真的没想活。 “你认不认得他?”呼延云烈走到许明山跟前,望着他道。 “怎么不认得?”许明山笑笑,“这是我好弟弟宫里养的狗啊。”说着,许明山看向许商志,眼神中透出一股子凌厉。 许商志下意识地往呼延云烈身后躲了躲。 “那你是否让他私带信笺出宫?”隆子云指着卫凌问道。 许明山对上呼延云烈的视线,一字一句道:“这还需问我吗?呼延王可将我看得紧,一根鸟毛都飘不出明德宫的门呢。” 呼延云烈冷哼一声,朝边上摆了摆手,狱卒领命,将一盆浓盐水尽数浇在卫凌伤痕累累的躯体上。 只见地上意识模糊的人,像一条被抛入油锅的活鱼,被激得崩紧了身子,在地上挪动着挣扎,喉中溢出一声痛吟,像是从嗓子眼里硬生生压出来一样,短促却有力地在许明山心上,蜻蜓点水般扎了一下。 “继续打。” 呼延云烈话音刚落,木板复又打上那具脆弱苍白的身躯,在他触目惊心的身体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可怖的红痕。 卫凌下身一片深色的污渍暴露在呼延云烈眼前,引得他皱眉。 许商志站在呼延云烈身侧,看着面前苟延残喘的卫凌,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若卫凌不死,来日东窗事发,躺在刑床上的就是他。 许商志扯了扯呼延云烈的衣袖,抱着他的手臂细声细语道:“云烈,他都被打得失禁了”许商志指着卫凌的下身道,“也是可怜,要不是他犯了通敌叛国的大罪,我都替他求求情。”
第12章 呼延云烈知道许商志见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我知道你心善,见不到这样的场面”抬手招来侍卫,柔声哄道:“你先回去,这边完事后,我再陪你用晚膳。” 许明山看着几个侍卫簇拥着许商志走出牢房。他站在众人的视线盲处,低声对身边的小厮道:“把呼延浔给我弄回来。” 阴冷的牢房中弥漫这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许明山垂眸,看着卫凌的血蔓延到他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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