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过些日子要去乌口,大家都提前准备着,什么衣服、食品、笔墨纸砚的,都提前弄好,裁缝那边,催一催,让他们这两天就把衣服送来。” 小厮金宝犹豫半晌,开口道:“李伯,这少爷去乌口的事,不是还没定下么?我听江府的小厮说,是要少爷明天去御前呢,圣上那么疼咱家少爷,不可能舍得吧?” “就你知道。”李伯瞪他一眼,还是解释道:“圣上既然让少爷递折子上去,那就是准了的意思,这出征不比平常,时间紧着呢,得提前准备着才行。” 又道:“打包装箱可不比当年去江南,随军出征讲究一个便利,待会我列个单子,你们仔细点干活,听明白了?金宝你激灵,多跑跑腿。” 他这副身子骨,是没法陪少爷去乌口,金宝是个激灵的,倒是能派去照顾少爷。 转眼到了第二日,燕书承乖乖按常例去大理寺,等到傍晚下衙,才坐车进了皇宫。 闻绍临已经在看他的折子了,听到太监报他进门,头也不抬,指了指下首的凳子:“等朕看完。” 大庆的奏折,都会根据政务类型和紧急情况做分类,除了封面的颜色不同,还会在上面署名上奏折人的官职姓名。 燕书承眼神好,一眼看出那是自己那封,心下不由得忐忑。 张升忠笑眯眯拎着几个徒弟上前吗,亲自为他冲了一杯茶:“这是今年新送来的普洱,圣上专门吩咐给小公子留了,您尝尝喜不喜欢?若是喜欢,奴才就派小明子送您府上。” 皇帝跟前大太监有三位,轮班值守,却只有张升忠最得闻绍临看重,除了这人嘴巴严以外,还因为他泡的一手好茶。 燕书承抿了一口,确实茶香四溢。 见小公子满意,张升忠于是笑呵呵准备退下了,燕书承连忙拦住他,朝上首方向使了个眼神:圣上看我折子看了多久了? 张升忠一脸为难,自己和小公子可没心有灵犀到看他眼神知道他想什么的地步啊! 而且御前,谁敢说小话? 闻绍临冷哼一声:“行了,别拽着张升忠了,过来!” 燕书承乖乖应了,攥着自己的扇子上前,老老实实行了礼。 闻绍临摆摆手:“你的折子真看了,写的不错,你往乌口这事,朕准了。” “不过--” “不过什么?”燕书承眼巴巴看过去。 “影四还是跟着你,明面上朕再把宋榕派去。” 燕书承:“哎,宋榕单单保护我,有点大材小用了......懂了!文若听旨!” 闻绍临这才把目光收回去,拿起折子:“折子写了挺久吧?” 燕书承嘿嘿一笑:“可不,我今天饭都没吃好呢,想在圣上这蹭一顿。” “你在朕这蹭吃蹭喝还少?”闻绍临笑骂一句,还是吩咐张升忠去御膳房吩咐一声,今日早些摆晚膳。 第二日朝会,闻绍临下旨派大理寺少卿燕书承,前往乌口支援,担任军师一职。 任命文书第二日就传到了乌口案桌上,官遇水再一次召集将领在大厅议事。 文书被下发在各个将领手里传阅,轮到张庭深时,他一愣,又不由得有些高兴,前天文若寄来的书信还说他想来的,但是圣上不许,今日这文书都到了。 悄悄抬眼环顾四周,轻轻咳嗽一声,将文书传给下首的赵灿。 待大家都看过,官遇水这才开口:“都看到了?好消息是圣上确实给咱派了个军师来,燕小公子熟读兵法。坏消息嘛--” 他一摊手,无奈道:“小公子没上过战场,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几分能耐。” 徐鹿是个暴脾气,一开始还没搞清楚燕书承是谁有些茫然,一听官遇水说“小公子”三字,这不就圣上那个宝贝义弟? “他来战场干什么?不好好在京都当他的小公子,伺候皇上,跑来乌口?以为是过家家吗?” 赵灿也有些窝火,话就有些不好听了:“他若是想来挣一份战功来换前程,去哪不行?偏偏在这关口来?圣上那般偏爱他,他撒个娇不就爵位也有,金财也有?” 张庭深皱起了眉头,只觉得这话刺耳,冷声开口:“赵将军慎言!” 赵灿也知道自己失言,讪讪闭上了嘴。 官遇水转头问他:“庭深和这位小公子有些交情,不知道他什么性格脾气,又有几分能耐?我们也好提前做准备。” 张庭深笑着开口:“这燕公子脾气好,心肠也好--” 话还没说完,徐鹿先不可置信打断了他:“他那脾气好?我虽然和这位小公子没见过面,但他可是出了名的难缠。” 十几岁时就执掌皇帝的私人侍卫,参了好几位大人,语言犀利,圣上有心放过,却别这位小公子架着摘了他们的官帽。 徐鹿摇摇头:“庭深,他举荐你是一回事,但你可不能为此昧着良心说话。” 张庭深失笑,这些人怎么对燕书承的态度像是对着豺狼虎豹? 只得笑着伸出四根手指:“我发誓,说的都是真话,那燕公子脾气确实不错,那几位被他参的大人,不也是真不老实?咱兄弟们都一心为了圣上,怕什么。” 见诸位还是一脸的不信,张庭深也不愿意浪费口舌,反正燕书承为人如何,等见了不就知道了? “他的能耐吗,我在寨子的时候,陪他练过,我那兵法还是跟他学的呢!虽然不知道和姜所岩比怎么样,但是,比咱几个加一起都强。” “那就好,文书上说,军师会快马加鞭赶路,预计两天后到达,庭深,我们之中就你和他见过,有几分交情,倒时候就派你去接他。”官遇水背着手走下来:“至于来了之后嘛......倒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大能耐,来混日子的公子哥罢了,当个吉祥物好吃好喝供着,不闯祸我就谢天谢地。” “哦?他们是这么说的?”燕书承手持扇子走在前面,在张庭深的陪伴下前往主宅,闻言颇有兴致。 派他来乌口的旨意前一天刚下,第二天他就出发了,时间很急,也亏了李伯有经验,早早准备好了行囊。 一行人快马加鞭,今日刚到乌口城门,就见张庭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城外等着。 “可不,我倒是和他们说了你领兵作战很厉害,可他们不信。”张庭深想想也觉得有些好笑:“他们啊,觉得我认为你脾气好,肯定是被你下了蛊,胡说八道,所以说你厉害的话也不能信。” 燕书承闻言一乐:“下蛊这事我还真不精通,我母亲去的早,还没来得及好好教我呢!” 张庭深吃了一惊,站在那愣愣问:“你还真会下蛊?令慈......”这么有本事的吗? 燕书承没想到他真信了,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怎么这么笨?苗族善蛊,多分布于楚地,我母亲是江南闺秀,从哪学这些啊!” “你这说的这么认真,我能不信嘛...”张庭深嘀咕两句,也觉得有些好笑。 “所以呢,他们说的你参人家害人家丢官的事是怎么一回事啊?” 燕书承用扇子顶了顶脸颊,无奈道:“不过是和圣上演了出戏,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罢了。” 当时刘瑜虽然被斩,徐继却还在朝堂之中,圣上有心作一番事业,但一举一动都被徐继一党仔细盯着,揣摩着,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正巧他当时掌管护卫影卫,圣上又多宠溺,索性做出一副溺爱孩子的家长和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孩子形象,除去几个不是很重要的官员,换成了自己的人,来满满渗透徐继势力。 “居然还在传这事?”燕书承也有些惊讶,自从徐继一党落马,他无法无天娇纵任性的形象已经淡去了,乌口这边将领消息有些落后啊! 张庭深无奈看他一眼:“都是一群武将,哪有你们文臣情报厉害,好啦,我们快点,官将军还在主厅里等着呢。” “也是,那等我完事,你再来我这,咱俩叙叙旧。” 张庭深笑道:“不是被管的很严吗?” 他可是知道,燕书承身边常年有圣上的影卫跟着,一举一动都会被递到御前。 燕书承点点头:“影四他们也都还在,不过吧,天高皇帝远。” 张庭深忍俊不禁,进了主厅,帮他掀了帘子:“去吧,等晚上我再去找你。” 直至燕书承稍显瘦削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后,张庭深还在愣愣出神。 驻守的小兵对视一眼,开口道:“张将军有什么事吗?” “噢噢,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走在乌口衙门的石板路上,一阶、两阶、三阶...... 张庭深忍不住回首,还有些茫然,燕书承他,真的来了...? 第 31 章 大庆皇宫,秀宁宫,太医、宫女和太监,都面带焦急,急匆匆进进出出。 惠德妃红着眼睛坐在偏殿床边,不停地抹泪,下首几个太医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商讨。 惠德妃于昭德十九年夏,诞下一名小公主,取名安乐,安乐公主生产时耽搁太久,有些先天不足,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为了保住这么小女儿,圣上专门派了太医守在秀宁宫,仔细调理,已经有了起色。 谁知近来天气突然转冷,宫里不少娘娘都染了风寒,小公主虽然一直在秀宁宫不出门,也没能逃了过去,昨天就有些咳嗽,发热,到现在已经烧了一整天了,小公主太小,身体较弱,太医也不敢下猛药,只得冷敷针灸来降温,聊胜于无。 惠德妃一共两个孩子,大皇子闻晋霖十五岁了,已经搬出秀宁宫住,圣上安排了他差事,平日也见不到。 女儿又体弱多病,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惠德妃一时间悲从心来,为女儿擦身子的手一松,一口血喷出,昏过去了。 这下秀宁宫更是大乱,太监宫女把惠德妃搬去床上,由太医诊治,她的随嫁丫鬟金桃连忙着人去请皇上。 惠德妃醒来时已是黄昏,金桃在她床前守着,见她睁眼欣喜问:“娘娘醒了,您可吓死金桃了,太医说您就是忧思过度,好好调理就行。” 惠德妃由她扶着坐起身,焦急地抓住金桃的袖子:“安乐怎么样了?退烧了没?” “退了退了。”金桃连连应了,扶住她:“您突然吐血昏倒,吓了奴婢一跳,赶紧派人去请皇上了,皇上见小公主这么久都不退烧,您还倒下了,龙颜大怒,下旨让太医开了药,公主喝下去没多久,烧就退了。” 其实风寒发烧,怕的就是一直烧不退,好人也要烧死了,但是太医面对才一岁多点的小公主,哪个敢用药呢? 这要是治好了还行,若是没好,这责任谁能担得起? 对这些门道,惠德妃心知肚明,但他不通医理,也不敢随便指挥太医。 “您也快点把药吃了,快点好起来呀。” 惠德妃喝了两口汤药,期期艾艾问:“圣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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