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风俗,男子二十加冠可做官议亲,许多人家都是在孩子十九岁时,就张罗着了。 拉着燕书承过来端详一番,感叹道:“这么大了啊,第一次见你,你还一小点,非要爬到桌子上玩镇纸,被太傅呵斥还要掉金豆豆,一眨眼,竟也要议亲了。” 燕书承眼睛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他想说,他不想娶媳妇,不想和一个之前就没见过的女孩子过一辈子,但他不敢说。 圣上素来看重礼教,不可能允许他去搞龙阳的,若是说了,龙颜大怒,所有和他关系亲近的男人,都免不了被查。 而且,这么些年,他和圣上可以称得上一句相依为命,他也不想伤他的心。 一时间,竟有些进退两难的绝望。 闻绍临看他眼睛红通通,只觉得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拍拍肩膀:“好了,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不许哭了,皇后在涟水庭院摆了酒,咱爷俩一起过去。” 燕书承点了点头,将盒子递给王鲁收起来,扶着闻绍临前往庭院。 庭院虽然只摆了两桌,坐不下几个人,却称得上聚集了整座皇宫最尊贵的人。 皇帝和皇后,大皇子和二皇子,还有大皇子之母惠德妃,以及还有其他几位妃嫔,状似亲亲热热的坐在一起,哪怕不能留下用膳,却还是跑了一趟来祝他生辰快乐。 惠德妃用帕子遮着嘴笑:“文若也十九岁了呢,想当年臣妾第一次见他时,还是个小少年呢,现在也是大人了。” 皇后端着茶碗,坐的四平八稳,闻言浅笑道:“可不是,妹妹进宫晚,不知道,文若也算是在宫里长大的呢。” 惠德妃闻言一咬牙,这是在向自己炫耀入宫早么,面上嫣然一笑,暗戳戳道;“姐姐说的是,若臣妾来的早些,大皇子就能和文若做个伴,一起长大了。” 皇后差点端不住茶碗,她当皇后这么多年无子,这女人却刚入宫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她不是不恨,若自己争气些,怎么会让闻晋霖当了长子,害了森儿。 闻绍临听她们暗戳戳较量,不耐烦地一甩袖子:“行了,嚷嚷地朕脑袋疼,放下礼物就回去吧,别在这杵着了。” 惠德妃闻言笑容勉强了不少,在场这些人,皇后一手操办了宴席,两位皇子作为同窗也能留下,自己却没有理由。 往皇上那楚楚可怜地往了一眼,没得到回应,有些悻悻地行了礼。 闻晋霖向闻绍临鞠了一躬:“儿臣送送母妃。” 第 23 章 大皇子得了闻绍临的应允,扶着自家母妃走出去,直到出了涟水庭院的范围,身后的乐声减小,其他嫔妃也都慢慢散去。 惠德妃四处瞧了瞧,确认了附近没有旁人,这才搅着帕子咬牙切齿道:“不过一个小杂种!又不是太子,在宫内摆什么生辰宴!” 自己生的大皇子也不过满月时摆过一次,以后再没摆过,燕书承这个小杂种却年年有,她真是气不过。 闻晋霖一惊,抓住母妃的手,一脸严肃:“母妃慎言。” “怕什么,又没有人。”惠德妃一双美目瞥向大皇子,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是长子,平日要多往你父皇跟前凑,长长脸知不知道?” 若是霖儿成了太子,也就是这宫里的正经主子了,到时什么宴会摆不了,哪还能像今日这样,自己巴巴去了,又送礼又送祝福的,却连个吃饭的席位都没有! 闻晋霖一脸无奈:“儿臣也想啊,只是父皇平日政务繁忙,偶尔有点闲暇时刻,也都和文若一起,儿臣去了也只是讨人嫌罢了。” 闻晋霖又一脸小心翼翼:“母妃,你说父皇这么喜欢文若,是不是?” 见左右没人,附耳小声道:“燕文若不会是父皇的孩子吧?” 惠德妃脸色大变,微微一怔,下意识觉得不可能,燕书承可是皇上亲口认下的弟弟,又心有惴惴,真的不可能吗? 燕书承今年十九岁,往前数,圣上当时也已经十四五了,大庆普通百姓二十议婚,通房丫头却是十三四岁就能有的,而且圣上当时已经登基,皇后都已经进宫了,这个时间,不是没有可能。 这下子就能说得通了。 为什么皇上明明有两个儿子,却不管不问,只对那个燕书承关爱有加,燕太傅虽然去了,但是他还有外祖啊,又不是没人照顾,怎么就接进宫了呢。 大庆建国百年有余,宫里就没养过皇族以外的人,便是历任皇后,想把娘家的小孩接进宫小住,也是不行的, 惠德妃一边心中思量,一边安抚儿子:“你先不要打草惊蛇,母妃让你舅舅去查,究竟是还不是,还不能确定。” “儿臣知道,只是如果燕文若真是父皇的孩子,那咱之前定下的......” 闻晋霖有些忧心,一开始他和舅舅母妃商议,是决定要像燕书承示好,他如此得父皇喜欢,加冠后就算不封爵位,也会给一个高职,他与其交好没有坏处。 惠德妃到底是宫里的老人,还在皇后的严防死后下养大了一个皇子,早已神情平静下来:“不要轻举妄动,先不说他不一定是,就算他是,一个不能摆上台面的私生子罢了,不可能继承大统,圣上对他再好,也不过就是捧一捧他的名声,让他富贵荣华罢了。” 闻晋霖若有所思:“是,而且如果他真是私生子,父皇对他越愧疚,越会在别的地方补偿。”说不定真能在六部任重要职位呢。 他拉拢了燕书承,也确实能多一份力。 惠德妃:“行了,你快回去吧,母妃这就派人叫你舅舅进宫一趟。从长计议。” 那边燕书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皇上的私生子”,正坐在涟水庭院欣赏歌舞和美食。 琴声靡靡,御乐坊的舞女身穿七彩衣,湖中亭上翩翩起舞,一举一动,柔弱无骨,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张升忠坐在在一旁伺候着开口:“陛下,这是御乐坊新排的舞蹈,中间主舞的是高统领的外甥女。” 高统领,本名高兴顺,是皇后异母同胞的亲哥哥,高统领的外甥女,实际上也就是皇后的外甥女了。 张升忠这话既是暗暗提醒,又是为皇后全了颜面。 皇后的外甥女,身份不可谓不高贵,如今却在涟水庭院献舞,几乎把心中所图明晃晃摆出来了。 闻绍临举起酒杯,心中冷笑,一般来说,臣子献女,都是要为皇帝充盈后宫的,但高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后,想来是不会把这个外甥女再送进来。 这目的啊,他目光往旁边一瞥,文若正安安静静坐在他身边观赏舞蹈,眼睛无波无澜,手还撸着自己的扇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目的不就在这了。 果然,一舞毕了,皇后就让人把外甥女叫到跟前,温柔开口:“皇上,这是臣妾姐姐的孩子,闺名唤月,今年也已经十六了,温雅娴淑,臣妾喜欢得紧,想向皇上讨个赏,留她在臣妾身边住一段时间。” 林唤月跪下行礼:“臣女拜见皇上、皇后、大皇子、二皇子。” 少女娇躯若柳,跪伏在地面,显得更加柔弱轻盈,一头黑亮得长发铺在身后,抬头时,脸颊处落下一缕,琼笔小巧挺秀,眉眼纯真温柔,整个人可谓婀娜倒了极致,像一朵出水得的白莲。 闻绍临也不由得心里感叹一句确实养的好,叫人起来又赐了座。 心下也不由得思量,这林唤月父亲是礼部侍郎,舅舅是御前统领,姨妈是皇后,身份是是够了,长相也出挑,性格要再看看才行。 于是面色和蔼的允了皇后的请求,往燕书承那边一看,差点气笑了,自己在这考虑他的人生大事,这小子自个在那晃着扇子神游太虚,魂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等宴席结束,燕书承趁机提出想去燕府看看,闻绍临一口答应下来,有些伤感道:“太傅去了这么些年了,府里虽然一直派人照看着,还是缺点人气。” 燕书承也想起年幼的时候,倚在母亲的怀里,听父母聊天的日子。 父亲和母亲是在元宵节花会认识的,母亲当初跟着外祖母进京探亲,在河边放花灯时,与当时还是举子的父亲相遇,然后相知相爱,生下了他。 当时河边腊梅开的正盛,后来燕府院子里也种满了梅花,每到冬天,红的、白的腊梅在枝头绽放,映在洁白的雪之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只是如今燕府没有主人,连梅花开的都不尽兴。燕书承看着那有些蔫蔫的梅花,有些心疼,用手拢着花枝往颊前轻嗅,香味倒是一如当年。 管家李伯领着几个下人站在旁边,神情也有些伤感:“想当初老爷在时,每年冬天都要酿梅花酒喝的。” 燕书承站起身,展颜一笑:“今年也酿,李伯去让下人们准备着吧,圣上说可以在府里多住几天,除夕前回去就行。” 李伯一愣,转而喜上眉梢:“好好好,我这就让人去收拾收拾,少爷住的惠和堂虽然一直有人打扫着,却没通地龙呢,我得去盯着点。” 转头一瞬间,眼角带了泪花,他从老爷是举子时就伴随左右了,直到现在,哪怕老爷去了,他也放心不下少爷,总要亲自看着才好。 圣上是好心,也是为了少爷安全,所以把少爷接近宫去,这些他都明白,只是偶尔看着一片沉寂的主院,还是难免伤感。 燕书承看着那高兴地背影,眼角含笑,听多了人叫他小公子,被人叫少爷的感觉,是真的不错。 今夜是十六,闻绍临摆驾皇后的长春宫,皇后受宠若惊的迎了出来。 圣上不爱往后宫来,她作为皇后,也只有初一十五才能迎接圣驾,着十五刚过,皇上来做什么? 闻绍临可不知道皇后心中忐忑,往椅子上一座,挥手将太监宫女都退下,只留下张升忠和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珍珠。 “你那外甥女......” 皇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她把唤月招进宫,目的在于燕书承,可别裕和宫那边没什么动静,圣上先瞧上了。 勉强娇笑:“圣上要见唤月? 闻绍临摆摆手:“今日见过了,不用了,朕今天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文若的婚事。” 皇后心中一定,这是有准了,却又有些不是滋味,文若文若,圣上只知道文若,有什么时候把他们母子这么放在心里过,现在自己又是给办生辰宴,又是要操心他的婚事,倒是像多养了一个儿子! “文若今年十九,是该瞧着点了,皇上可有中意了的?” 闻绍临瞥了她一眼:“朕也在发愁,唤月倒是年龄匹配,就是不知道性格如何?” 皇后笑着为闻绍临倒茶:“倒不是臣妾硬夸外甥女,唤月这孩子性格模样都是好的,又温柔又聪慧,像极了臣妾的姐姐。” 闻绍临点点头,皇后的亲姐,礼部侍郎夫人确实是京内出名的贤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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