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他心知肚明,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靠时间和接触来解决,现下张庭深吃味的表现,却也令他愉悦。 愉悦归愉悦,他也不是真要张庭深难受,连忙为他倒了一杯茶水,好声好气道: “我就是这么一说,不然这两人还赖在这不走,你不要放在心上,这林姑娘我还不知道是谁呢。” 张庭深抬眼看这人笑得一脸无辜,一想到自己还没什么名分,心中更是恨恨,将茶水一饮而尽:“我可没生气,只是在想你刚才说的,朝廷正在准备与瑞国开战。” 燕书承点点头:“你若是想借此立功,可以先去边关待命。” 乌口正是大庆与瑞国交界处,此地常年无战事,驻地士卒都松懈了,若是要开战,圣上定会派人前往乌口。 张庭深便可借此机会,去乌口扎根。 福禄居内,高兴顺拜见了燕书承一事,很快就被递到了闻绍临的桌案。 闻绍临点了点密函,笑着对张升忠道:“你瞧瞧这高家,如此迫不及待。” 高家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自高兴顺的爷爷辈,就只知道花天酒地,整个高家也找不出一个能干的,为了维系地位,便卖女求荣,高皇后就是被父辈迫不及待送进宫的,凭借皇后哥哥的身份,高兴顺这才得了个御前统领的职位,谁知现在又要把外甥女也卖了。 闻绍临摇摇头,他已经派人去仔细查过了,林唤月那孩子是个好的,孝顺也聪慧,只是家里人确实在不行。 而且世家小姐,除了琴棋书画女红外,还要为今后当主母做准备学些管家之事,林夫人自己在府里就没什么话语权,想来林唤月也没能学到什么。 当孩子来看,林唤月自然是样样好,若是当文若的妻子,却差了一些。 而且文若本来就没有父母,若是真娶了林唤月为妻,免不了受到高家制约。 张升忠笑着道:“圣上这就想偏了不是,林姑娘有她做皇后的姨母,小公子身后也有您不是,有您撑腰,谁敢让小公子不爽快?” 闻绍临笑着给了他的大盖帽一下:“就你说话嘴甜,这成亲又不是打仗,还看谁给谁撑腰?” 张升忠陪笑不语,您不就这意思吗? 闻绍临又看了看那张密函,若有所思。 其实今日,倒不是他派人跟着文若,影四早就上报过,说张庭深张副参将要在今日宴请小公子道谢,他知道了也没房子啊心上,文若和武将交情好些,也有利于他之后的仕途。 他今日的消息来源是跟着高兴顺的影卫。 高兴顺是没几分本事却心气高的典型人物,这种没脑子的蠢货虽然干不出什么大事,却也怕有更没脑子的跟着他瞎胡闹,让他糟心,总要派个人盯着他才放心。 突然有个小太监低着头进来,跪下行礼:“圣上,大理寺卿江法直江大人求见。” 闻绍临:“宣。” 江法直是来禀告前丞相府抄家一事的,燕书承从李江嘴里知道了徐继和瑞国的勾当,没了后顾之忧,闻绍临立刻下旨,将徐继一党皆数问罪,徐继处死,丞相府也被摘了匾抄家。 丞相府太大,由江法直盯着,足足抄查了五日,无数金银珠宝、皮毛药材、古玩珍宝,都被送入国库,单黄金就有足足三万两。 一下子国库充盈起来。 闻绍临翻看着江法直送上来的数目账本,微微一笑,这下子就算瑞国来犯,他们也不怕了。 将折子往旁边一放,闻绍临笑眯眯开口:“辛苦江大人了。” 江法直长叹一口气,拱了拱手道:“抄家这种事,下次皇上还是别交给臣了,臣这老胳膊老腿,实在撑不住下次了。” 怕出什么岔子,他可是不分日夜地盯了五天,又马不停蹄地进宫禀报,已经快撑不住了。 闻绍临哑然失笑,查抄这种事情,向来是交给皇帝心腹去做的,哪个官员不当成一份荣宠? 一来,案件牵连甚广,免不了又人想走走门路保下涉案人员,这就需要负责官员身份够高、值得让皇帝信赖;二来,查抄的金银财宝,负责官员可以克扣一点,这都是皇帝心知肚明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当对心腹的奖赏。 只是江法直这老头,算是正直到了几点,查抄也是分毫不取,于是这种活计对他就只是劳累了,可偏偏这时候,除了江法直他谁都信不过。 闻绍临摇摇头,调侃道:“近来是没有下次了。” 至此,徐继一案拉下帷幕,整个皇宫都开始为过年而忙碌,家宴朝宴,闻绍临忙的脚不沾地,燕书承反而清静下来,继续按部就班去上书房念书。 二十八那日,圣上下旨西山大营参将赵灿徐鹿、副参将张庭深,率兵前往乌口驻扎。 燕书承没能找到机会出宫送他,只是让宋榕带了一封信去。 等到除夕那日,宫中张灯结彩,琉璃灯闪着七彩光辉,被宫女太监挂到了屋檐下,皇上坐在上首中央,左手边是皇后高氏,右手边则是燕书承。身姿婀娜的宫女在宴席间游走,王公贵族相互敬酒,丝竹管弦,御乐坊的舞姬翩翩起舞。 后宫前朝难得凑在一起,君君臣臣夫妻父子的,看起来是极尽奢华的宴会,实际上守着皇帝,玩也不尽兴,还要绷着神经不能出错,所以整个宴席竟然没什么娱乐,可以说是最没意思。 燕书承坐在皇帝身边,也没人敢来劝他的酒,便自个神游天外,也不知道张庭深现在到哪了? 第 27 章 昭德二十年,乌口驻军都督府。 乌口守将聚集于主厅,主将官遇水大马金刀坐于上首,环顾屋里的弟兄们开口:“今天接到探子密报,瑞国七皇子四日前离开了瑞国都城,朝着乌口方向来了。” 赵灿看着桌上的沙盘,上面有两种眼色的旗子泾渭分明,象征着大庆和瑞国军队遥遥相对,若有所思:“四日前离开,若是快马加鞭,明日后日就能到乌口边境。” 瑞国皇帝比庆帝大了十多岁,比起庆国只有两位皇子且都比较年幼的情况,瑞国皇子多到能打蹴鞠赛,其中最得皇帝看中的有三位。 一是大皇子,母族身份低微,没有争皇位的可能,但他是长子,又英勇好斗,属于将才。 二是四皇子,也是瑞国的储君,五年前就能在皇帝出征时,稳坐后方,将政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第三就是这个七皇子了。 七皇子姜所岩,一手长枪出神入化,难得的是还精通兵法,之前在瑞国与夷族征战时,立下汗马功劳。 自昭德十八年,大庆与瑞国的关系就势同水火。 先是瑞国派人刺杀圣上,圣上大怒,两国关系降入冰点,十八年末圣上派人屯兵乌口,十九年三月份,两国第一次交战,到如今已经整整一年了。 因为庆国提前做好了准备,乌口又易守难攻,瑞国占不到便宜,一直没有突破乌口的屏障,也难怪会派姜所岩来。 官遇水点点头:“没错,据消息,有人在瑞国骏州见到了姜所岩的车驾,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他就能到乌口。” “这姜所卫可不是好对付的啊!”有将领忍不住开口:“虽然咱弟兄们没有和他对上过,但当年他和夷族在沧州一战多出名?三千对一万,这人数差距,还赢了!” 赵灿点点头:“这姜所卫擅兵法,五行八卦也都有涉略,沧州一战便是靠着八卦阵,把夷族军队耍的团团转,咱要小心应对才行。” “可不是,这种人最阴险,一个套一个套的,打仗都不痛快!”徐鹿也忍不住吐槽,来乌口这一年多,他也遇到几个用兵法的,什么你退我进、你攻我守的策略,让他憋屈得很。 众人又商议一番,无非是要谨慎,不能随意出兵,官遇水点点头,环顾四周笑道:“庭深还没回来?” 赵灿看看天色:“还没呢,他今日去箬峡那边巡视去了,怎么要这么久?按平日早该回来了啊!” 他正疑虑,突然听见门外一阵喧哗,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拎起武器,打算出门看看。 只见张庭深身穿玄铁盔甲,腰旁佩剑,手里还拿着一把军刀,那刀上面皆是血,随之他大步流星往里走,滴滴答答滴到了地上。 进门时有个小卒迎了上去,张庭深看了他一眼,将刀递了过去,又吩咐道:“给我拿盆水,拿块毛巾来。” 等他走进,官遇水这才注意到,不仅是刀上全是血,盔甲上、剑柄上都是血迹斑斑,张庭深那张脸也遭了罪,被灰一蒙,血一溅,早就没法看了。 官遇水连忙开口:“怎么了?遇到了埋伏?” 张庭深:“嗐,别提,我正巡视箬峡呢,就发现有一小队瑞国的人马,碰了个正着!就打起来了,我去巡视带的人不多,可以说是一番恶战。” 话说得轻描淡写,只是看这副尊容,在场诸位不难想象到当时情况是如何凶险。 确认他没什么大事,赵灿又急忙问:“瑞国怎么派兵去箬峡?那离他们大本营也不近啊!” 张庭深洗了脸,终于有个人样了,往桌边一坐:“这我哪知道,不过那对人行事很是鬼祟,连马也没骑,人数倒是不少,有八十几个呢,应该不是探查兵,若不是我和他们直接碰了个面对面,还真不一定能发现他们!” 官遇水便将姜所岩要来的消息又告诉了张庭深。 张庭深思索一会,笑道:“那就不奇怪了,想来是这位七皇子派人去探查地势的,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 官遇水无奈道:“我们刚才商议一番,觉得除了干等着,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徐鹿不耐烦道:“这圣上什么时候也给咱派个军师,省的咱在这拧巴,我瞧着罗青罗军师就不错。” 官遇水白了他一眼:“说得轻巧,定国侯能放人?而且前些年一直风平浪静的,有几个人真的精通兵法?那些没上过战场的‘军师’,来了咱也不敢听他的啊!” 赵灿:“可不是,要有真才实学还好,要是来个纸上谈兵的,那可是把全军送出去。” 又想起在西山大营时的兵法课程,不由得感叹:“当初兵法课,一个个都嫌烦不乐意听,只想去对阵大架,现在是真有些后悔!” 官遇水恨铁不成钢:“当初让你们多看点书,一个个都不愿意,现在好了吧!” 徐鹿最不耐烦听他说这些,笑嘻嘻插嘴道:“这不是有庭深,庭深兵法也够用了。” 官遇水没好气道:“可不是,要不庭深是立军功最多,升官最快的。” 张庭深一开始到乌口,大家并没有抱太大期望,毕竟他才在西山大营训练不到一个月,就被派了出来,属于新兵蛋子,挺多算官职比较高的新兵蛋子。 没想到到了乌口第一天,他就抓到一名瑞国的探子,理由居然是那人爱吃湿米,习惯不像是大庆,倒像是瑞国都城那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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