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莲楼不知何时掠了回来,坐在章漠身边,顺势揽着他:“告诉他,堂主只喜欢我。” 章漠再抬头,院中两位俏丽人儿边笑边走,远远递来目光。他心中有些酸意,正思索如何不着痕迹责备岳莲楼,岳莲楼已经冲阮不奇嚷嚷开了。 “以后你这宅子里若还有人对堂主起心思,我先教训你!”岳莲楼凶恶道,“驭下不精,该打!” 阮不奇瞪圆了眼睛,大声道:“那你呢?你还带贺兰砜去春风春雨楼,教他看……” 她也不知如何形容,又怕说得粗俗令章漠不悦,嚅嗫片刻飞快道:“看两个男的做那种事。” 岳莲楼扑过去想捂她嘴巴,可惜来不及了。 章漠手中筷子咔吧一声折断。他目光寒冷,垂下眼皮,一言不发起身便走。 城守终于见到章漠,顿时长吁短叹。 人证物证俱在,杀人凶手定是岳莲楼无疑。但朝廷上下,谁不知道明夜堂江湖地位特殊?北方边防军统领白霓是明夜堂堂主的义姐,明夜堂上下都与永毅侯一家关系密切,连北军的传奇将军狼面侯也同明夜堂亲近,更别说刑部大司寇纪春明亲自派人带来手书,称此案已经惊动官家,命城守必定仔细调查,不得冤枉无辜之人。 既然指明了“不得冤枉无辜之人”,那便说明大司寇和官家都认为,犯案的不是岳莲楼。 城守愁得头发都快白了,梁京来了位常律寺少卿,可也没有多大作用,只行督办之责。 章漠开门见山:“听闻彭府有一位稚子幸存?我想见见她。” 城守心中吃惊,但也连忙安排。常律寺少卿卫岩和章漠见面问好,彼此没有多少交往,很快便无话呆站。等到城守把那小姑娘带出来,章漠观察她几眼后,转身离去。 片刻后章漠回到厅中,那小孩忽然浑身一颤,尖叫着捂住了眼睛:“是鬼!那个红衣裳的恶鬼!”她哇哇大哭,指着章漠。 章漠换上一声火红色衣裳,脸上更是化了与岳莲楼一般无二的妆容。他前襟大敞,露出颈上金环。小孩哭得愈发厉害:“戴金环的鬼!” 章漠草草抹去脸上妆容,脱了那火红衣裳,蹲在小姑娘面前:“你再瞧瞧,我还是不是那红衣裳的恶鬼?” 小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回头看章漠却愣住。“……你……你不是……你穿了那衣裳,就是恶鬼……” 城守在一旁跺脚,命人把小孩带走。“章堂主,你瞧,你这不是吓着她了么!这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连那小孩都认得红衣裳戴金环的鬼,这,这活脱脱就是你家的阳狩……” 他声音越说越小,因章漠眼神渐变严厉。 “她认得的不是岳莲楼,是岳莲楼的衣裳和妆容。”章漠说,“大人,明夜堂阳狩声名在外,若要杀人,怎么可能还特意穿上这些衣裳,是生怕别人记不住么?” 他指着地上的红衣,微微一笑:“而且这衣裳,岳莲楼只在一个地方穿过。这并非他最常穿、最常用的东西。” 城守一愣:“何处?” 一旁低头喝茶的卫岩接话:“北戎,回心院。” 章漠不禁回头看他。 城守又跺脚:“那,那武器呢!” 章漠:“凤天语在大瑀是独门武器,在金羌却不是。” 城守脸色一变:“什么!明夜堂与金羌有勾连?!” 章漠耐心道:“这种内含异金的精铁,是金羌乃至西域一个特殊门派所用。” 城守:“我的天爷……什么门派?” 又是卫岩接话:“西域,苦炼门。” 章漠在此回头看卫岩,卫岩冲他微微一笑。 北戎的回心院中,汇集了各地各处的客人,其中自然也不乏从金羌去北都的江湖人士。 西域苦炼门在金羌势力不小,信众颇多。 当日沈灯与阮不奇在杨河城救出贺兰砜,便是伪装成西域苦炼门。苦炼门平白无故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自然要想方设法讨回来。 “这不是针对莲楼的事儿,苦炼门是想抹黑明夜堂?”章漠长叹,“……怎么能用一百多人性命做这事!” “当日你们不也抹黑了苦炼门么?”卫岩大笑,“礼尚往来,这是他们跟汉人学的规矩。” 两人正骑马走在江州城大道上。 卫岩以常律寺少卿身份过来,他掌握的事情竟然比明夜堂还要详尽。 “常律寺怎么说也是大瑀刑狱之处,总有些你们想不到的方法,做不到的事情。”卫岩说。 “既然如此,为何你一直不出手帮忙?”章漠思索片刻,“是为了见我?” “正是。”卫岩点头,“明夜堂势力遍布大瑀全境,常律寺一直很想跟堂主交个朋友。无奈你们与刑部大司寇交好,而大司寇又和我不和,卫岩找不到机会结识章少侠,心中甚为遗憾。” 章漠从陈霜口中听到一些纪春明的事情。纪春明执掌刑部,夏侯信执掌常律寺,俩人都有固执的一面,相互之间关系并不太好。他理解卫岩的意思:境内大案要案,多是常律寺调查,而与江湖帮派攀上关系,很多时候事半功倍。 明夜堂是最佳选择,可又不能通过纪春明来结识章漠。 这次逮到这么一个机会,卫岩自然要利用起来。 章漠也不含糊,直接道:“多谢少卿。可少卿所说的事情,恰好也是明夜堂已经调查出来的事情。少卿有意和明夜堂结交,还得多几分诚意。” 卫岩朗声大笑:“好!爽快!” 他抬起马鞭,直指前方。 那是阮不奇江州大宅的方向。 “我便再告诉你一个明夜堂还未查出的关键。”卫岩说,“阴狩的江州大宅里,有藏着尾巴的西域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之外的故事: 北军军部。 贺兰砜和靳岄正在烤羊肉。 贺兰砜:阮不奇老跟我打听岳莲楼的事情,说要抓他痛脚。什么是痛脚? 靳岄:丑事。 贺兰砜:……我告诉她岳莲楼带我去春风春雨楼。这是痛脚吗? 靳岄:不算吧。 贺兰砜:那就好。 两人烤着吃着,贺兰砜忽然:真的不算吗? 靳岄:信我的,不算!下次见到不奇,我也有许多岳莲楼痛脚可跟她分享。 贺兰砜傻笑:好痛噢。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之外的故事: 北军军部。 贺兰砜和靳岄正在烤羊肉。 贺兰砜:阮不奇老跟我打听岳莲楼的事情,说要抓他痛脚。什么是痛脚? 靳岄:丑事。 贺兰砜:……我告诉她岳莲楼带我去春风春雨楼。这是痛脚吗? 靳岄:不算吧。 贺兰砜:那就好。 两人烤着吃着,贺兰砜忽然:真的不算吗? 靳岄:信我的,不算!下次见到不奇,我也有许多岳莲楼痛脚可跟她分享。 贺兰砜傻笑:好痛噢。 --- 大家参观夜间大宅子时注意脚下,注意安全。 (只要不被堂主发现,大家都很安全。 第160章 番外一:凤天语(5) 江州大宅门口,阮不奇正逗小猫小狗玩儿。 她自从得了两处大宅一艘大船,整日瞎玩瞎闹,不思进取,一有闲工夫就滚回家中呆着。沈灯和岳莲楼提醒她注意宅中各位美人的动向,但阮不奇怎能面面俱到?她每每滚回家,发现哪位美人不太寻常,查探清楚便把人赶走,从不留恋。 连岳莲楼都说阮不奇比自己厉害。她收留各方美人,就如同收留小猫小狗,却不会对他们产生分毫爱意与挂念。 章漠和她一块儿逗小东西们玩儿。一只长相娇俏的小猫依偎着章漠趴下,与他十分亲近,把脑袋搭在章漠的手心里。 “好像岳莲楼。”阮不奇笑道。 章漠也笑了:“嗯。” 阮不奇:“他生我气了,怪我说他的丑事。” 章漠:“你故意的。” 阮不奇:“我就是看不惯他欺负你。” 章漠:“他没有欺负过我。要真说起来,反倒是我欺负他更多。” 阮不奇:“我不会跟他道歉的。” 章漠笑了,摸摸她脑袋:“岳莲楼多喜欢你啊,他不会生你的气。” 阮不奇抬头看他,很久才说:“自从他来明夜堂,你就只注意他一个人。” 章漠低声道:“不奇,莲楼对我而言,是世上最特别之人,我对待他自然和别人不同。但你也是我心爱的妹子,我对你的心和岳莲楼对你的心是一样的。我们都把你当亲妹妹看待。” 阮不奇是沈灯捡回来的孩子。她被人扔在梁京城外一条壕沟里,用一件看不出来历的破衣裳裹着。沈灯路过时听见微弱声音,这才发现半浸在水里的婴儿。 明夜堂的人都说,沈灯专职捡小孩。他惯于江湖游历,路边河边看到被丢弃的孩子便顺手捡回明夜堂,已经成了习惯。 阮不奇姓阮,因为哺乳她的奶娘姓阮。奶娘疼爱阮不奇,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待,章鸣便给小孩起了“阮不奇”这样一个名字。“以后定是个不平凡的姑娘,”白心凤常说,“但在明夜堂长大……希望她不要变得太奇怪。” 章漠看着阮不奇,心想,娘,你的愿望落空了。 他把阮不奇当作妹妹,从小阮不奇就跟他和沈灯亲近。等岳莲楼来到明夜堂,岳莲楼便成了新的哥哥。 但阮不奇对岳莲楼敌意一直很深,她认为岳莲楼吸引了章漠大部分的注意力,孩童的妒意和不甘心让她总是用各种理由给岳莲楼找麻烦。 章漠有时候会想,阮不奇说不定是他身边亲近的人中,最惧怕寂寞的。 他摸摸阮不奇的脑袋,低声问:“不奇,那跟你打听我的江州第一才子,你是怎么认识的?” 说来有趣,江州第一才子原本并不是那俊俏的青年。 传说中的江州第一才子是如今江州城城守。他年轻时风流倜傥,写得一手好诗,高中状元之后更是被冠以“第一才子”之名。 去年江州城中出现一位陌生男子,自称李舒,是江州城北李家的小儿子,父母行商在外,他体弱多病,独自一人回江州休养。 此人风度翩翩,容貌卓然,甫一亮相便引人注目,加上一手筋骨铿锵的好字,行文又豪爽洒脱,不久后大名便传遍了江州,连城守看了他的诗也拍案惊叹:此人才华纵横,在我之上! 如此这般,“第一才子”之名便换了人。 阮不奇那时候和陈霜、沈灯一块儿在江州布置宅子,阮不奇听闻李舒之名,又见到他容貌气度,很是喜欢。她邀请李舒到家里来住,李舒起初不愿意,她便趁夜把人绑了扔进宅中。 陈霜好声好气解释、道歉,才让李舒消气。李舒称自己与阮不奇算是不打不相识,之后便成了朋友,常在阮不奇宅子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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