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阮不奇接话,指着外头,“出事第二日,被官差问过之后便死在了城外,听闻被野狗啃去一半,真是可怜。” 章漠和岳莲楼心中都是一沉。 “查案的可是江州城城守?” 阮不奇点头:“没错,除了城守,听说还从梁京来了个大官儿,是什么常律寺少卿?就纪春明认识的那混蛋,我想不起名字了。” 两人对了个眼色,心知此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在两人来之前,阮不奇已经暗暗去打探了彭府的情况。彭府灭门之后,整座府邸被严密把守,阮不奇仗着轻功厉害,偷偷溜进去几次。 “彭府里还有一人活着。”让章漠和岳莲楼在自己宅子中住下后,阮不奇确认周围无人,才低声说,“是彭吕最小的女儿,今年只有十岁。好在她瘦小,躲在柜子中,没被那凶手发现。但她从缝隙中看到了凶手的模样。” 岳莲楼面露喜色:“那正好,她可以……” “她说了那凶手样貌,还画了大致模样。”阮不奇咬着一根草管,面露怜悯,“岳莲楼,那就是你啊。” 岳莲楼:“……” 章漠:“此人是有备而来,自然会把自己乔装得跟莲楼一模一样。” 阮不奇:“那小姑娘活着的事情,只有城守、常律寺少卿等三四个人知道。若不是我在城守书房里藏了几天,我也探听不到这么重要的事儿。” 章漠打定主意,明日亲自去见城守和常律寺少卿,把事情探问明白。 待岳莲楼离去,章漠跟阮不奇说:“不奇,我想跟你的江州第一美人借点儿东西。” 阮不奇的宅子是靳岄给她置办的。 贺兰砜在北军练兵,靳岄呆在军部实在无聊,便跑去怒山跟贺兰金英一块儿做起了买卖生意。一来二回,几年间积下了不少财产。他又拿了一点儿钱给郑舞,以感谢郑舞赠送青虬帮大船之恩情。 郑舞如今是列星江游家帮数一数二的人物,货运客运做得红火。有了靳岄这笔钱,他新购置了大船,每个季度都给靳岄分红。 阮不奇不懂经商,只晓得靳岄厉害,比贺兰砜还厉害,不仅在江州给自己置办大宅子,梁京也买了座漂亮府邸,还有一艘满是精壮船工、漂亮船娘的大船,都是阮不奇的。 江州这宅子和梁京府邸风格不同,穿廊回园,步步见景。岳莲楼还是第一次住进这种宅子,啧啧称奇,东走西逛。 宅子里漂亮男子与好看姑娘处处都是,见到岳莲楼,人人都忍不住朝他多看几分。这短暂的虚荣让岳莲楼心情稍缓,不那么忧愁了。 他跟江州第一美人开了会儿玩笑,又同江州第一才子下了局棋。回房时带了一身淡淡酒气,章漠不禁皱眉。 “你见过那江州第一才子么?”岳莲楼问他,“眼睛长得可真俊,睫毛那么长,灯火里像个画中人一般。” 章漠不理他,翻动手中书册。 岳莲楼从背后抱他,贴着他耳朵说话:“江州第一才子,唉,我忘了问他名字。你晓得么?既然名为才子,必定写得一手好字吧。不知和我比又如何?堂主,我觉得那也是个妙人儿,不如请他去明夜堂做客……” 话未说完,章漠扭头,曲起指节抵住他的下巴,凑近了吻他。 这吻并非浅尝辄止,章漠张开唇舌,勾住岳莲楼齿内三寸,缠搅出湿黏水声。 “……你那江州第一才子,能做这事?”吻毕,章漠抬眼看他。 岳莲楼心口都酥了,章漠才说完,他立刻贴了上去,加重力气,重复方才章漠对他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忽然意识到——沈灯,灯爷!他也是明夜堂的男妈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下一秒就被灯爷追杀。
第159章 番外一:凤天语(4) 岳莲楼从不敢告诉章漠,当日他给醉酒的章漠换衣裳时,曾呆看许久。 他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卓然于天底下许多人。这一点儿卓然已经成为他岳莲楼的武器。 但那日他给章漠脱下外袍后,用手指细细地抚摸章漠的眉毛、眼睫、鼻子和嘴唇,越看越是觉得,章漠比他卓然。 十几岁的年纪,尚未完全长开,章漠却已经带上与年纪不符的沉稳与冷静。他睡着的时候才流露出不够成熟的稚嫩,岳莲楼手指顺着他下巴,滑过颈脖,滑过里衣,却忽然紧张起来,连忙收手。 俩人年纪相仿,但岳莲楼在这风月行里混迹多年,懂得的事情比章漠实在多太多。 他平时喜欢逗章漠玩,可一旦章漠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面前,他反倒胆怯了。 从沈灯给他传功的时候开始,岳莲楼已经是明夜堂的人。他在晴雾阁探听各路江湖事,结识各类江湖人。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明夜堂,全看沈灯和章鸣的安排。但他心想,两位前辈的诸般安排中,一定不包括章漠。 章漠是他这辈子没有预想过的意外之人。 岳莲楼抬手一挥,敞开的窗户合上一半。他吻着章漠,把人推搡到窗户上,心急火燎地就要宽衣解带。 “关窗。”章漠倒是淡然,他对岳莲楼这种行为已然习惯。 “也没人会瞧见。”岳莲楼的手探入他衣中,“这样才凉快。” 他手劲颇大,掌心生有练剑的薄茧,揉得章漠微微皱眉。疼痛与愉悦交错涌起,章漠心头掠过一个念头:也凉快不到哪儿去,毕竟很快就热了。 岳莲楼做那回子事时极容易出汗。汗水敷在他皮肉上,像抹了一层油,滑不留手,要狠狠抓住才能抱稳。 章漠起初还顾忌这是在阮不奇宅子里,不敢放声,后来便忘了此地此刻。岳莲楼堵上他嘴巴,把他声音全数吞入自己腹中,末了还在唇齿相接处粗哑地笑:“堂主,喊我的名字。” 名字仿佛咒语,施加在章漠和岳莲楼身上,两头野兽在此间苏醒,缠斗、低吼、冲撞。 渐渐的连说话也忘了,岳莲楼掐着章漠的腰,那气势仿佛要把他吞吃下去一般,亲他的动作却是温柔的。跌撞中仿似天地颠倒,章漠只觉得岳莲楼有时似乎恨自己,有时却又重重地爱着自己。 章漠二十岁生辰时,白心凤打算给他说媒。章漠不想隐瞒,坦然告知母亲,自己不打算成亲。 白心凤早把他和岳莲楼的事情看在眼里,却始终不敢确信。她问章漠为什么,又问他和岳莲楼究竟何时开始。 章漠自己也想不清楚为什么,更捋不清何时开始。 岳莲楼回到明夜堂的几年里,他常和岳莲楼一同出门办事。或许是这样日夜相处,情愫暗生,或许他一颗心早在晴雾阁见到岳莲楼时,已经交付给了他。此后许多挣扎、茫然,不过是让他一次次确认,自己确实中意这浪荡无端的人。 可怜他,钦佩他,喜欢他,挂念他。 白心凤放弃劝他成亲的打算,章漠辞别母亲,先在江湖上走了一圈,找到几个工匠,一个月后才回到明夜堂。 他还记得当时岳莲楼和陈霜蹲在一块儿,用小木条给阮不奇搭小房子。房子里是阮不奇养了三年不幸病死的兔子。 章漠很少见岳莲楼这么认真。陈霜在房子顶上画了只兔子,岳莲楼大手一拍:“不奇,来来来,是烧是埋,你说了算。” 阮不奇舍不得,抱着那兔子哭个没完没了。陈霜好声好气安慰她,岳莲楼一边往那小房子上撒花瓣一边笑:“等不奇长大,陈霜,你娶了她便是。我看你俩都挺好。” 陈霜白他一眼,岳莲楼笑得愈发欢畅。阮不奇擦了眼泪大吼:“不许欺负陈霜!”说罢亮出鞭子,和陈霜一块儿追着岳莲楼满院子跑。 沈灯在院门口看了一眼,立刻转头离开,不愿意掺和岳莲楼的祸事。 岳莲楼并非打不过这俩人,但他没还手。带着手臂上几处鞭痕回到章漠房间,他靠在章漠肩上蹭:“堂主,疼死我了,不奇和陈霜这俩忤逆孩子你还管不管了?” 章漠:“你活该。”说着给他揉手臂上的淤青。 沈灯从门外经过,恨铁不成钢:“堂主,你看你把岳莲楼宠成什么样子了!” 岳莲楼嬉笑着抱住章漠的腰,颈上忽然一声脆响。他摸了摸颈脖,触手生凉。 “这是我娘亲给我的金饰,她说让我送赠给未来的妻子。”章漠说,“我另外又加了些金料,找人打了这个金环。” 岳莲楼怔怔看他。 “以后颈上不必再缠纱布裹带,你尽可大大方方亮出来。”章漠说,“你是明夜堂的阳狩岳莲楼,谁都不敢用怪异眼光看你,谁都不敢笑你。” 岳莲楼扑上来亲他,笑问:“明夜堂的?” 章漠心口发烫,他极少跟岳莲楼说情话,那时候却忍不住了。 “……是我的。”他低声道,“一生都是。” 金环与红玉在烛火中暗暗生光,油润光滑。 章漠抬手去摸,岳莲楼握住他的手,用布巾为他擦拭身体。“你记得吧,靳岄在北戎当过贺兰砜家里的奴隶。我起初不晓得,后面才知北戎的奴隶都有奴隶印记。”他指着自己左臂,“之后云洲王给靳岄打了印记,贺兰砜气得几乎发狂。” 章漠还未从方才狂风暴雨般的冲击里回过神:“怎么忽然说这个?” “这是你给我的记认。”岳莲楼笑道,“我是你的奴隶,堂主。” 章漠闭上眼睛:“你不是。” 岳莲楼:“是也无妨。” 章漠看他:“不必这样作践自己。” 岳莲楼扔了布巾,抱住他笑道:“为你做的事情,怎么是作践?是心甘情愿。” 章漠心头蠢动,捏了捏岳莲楼的耳朵,声音比这夜的风还要轻,还要热:“等等……我还不够。” 阮不奇隔日与章漠、岳莲楼一同吃早饭,眼睛眨个没完。 “堂主,你腰又疼了么?”她问,“这老毛病,得好好治呀。” 章漠瞪她一眼,阮不奇用大碗挡住他眼神,暗暗发笑。 岳莲楼在院中与江州第一才子、第一美人说悄悄话。也不知他讲了什么,那俊俏男子与艳丽姑娘齐声笑起来,气氛异常活跃欢乐。 阮不奇嚼着卓卓托人送来的肉干:“昨夜第一美人跟我打听岳莲楼哩。” 章漠:“打听什么?” 阮不奇:“说他俊得仿似天人,问我他是否有婚配,家产多少,有无田地商铺。” 章漠冷声应:“已有婚配。” 阮不奇:“那江州第一才子也……” 章漠冷冷看向岳莲楼方向,那目光仿佛要将第一才子与第一美人刺个透心。 阮不奇:“才子打听堂主你呢。” 章漠一愣:“我?” 阮不奇:“问你是否有婚配,家产多少,有无田地商铺,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章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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