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定要打好,打胜,要把朱滔赶回河北老家,再把朱泚赶出长安,迎小德回朝,才有和平发展的局面。 “这件事,给翠环谢安他们说,领些兵,先去奉天找陛下,别太卖力,表表忠心就行了。成都去奉天还近一些。防边的事……”沈青折吐出一口气,“不能赌吐蕃人的态度,说不定他们想趁火打劫。让崔宁去九陇,找李持,就是你耶耶。” 李眸儿还跟家里较着劲,闷闷地不说话。 “让崔宁在李持那里领一些兵,暂且把边防稳住。薛涛那里,我给她写信。” 教教她怎么造反才是最高效有用的。 开完会第二天,沈青折腿酸腰软,躺在马车里发呆,余闲一进来就说:“我感觉你今天容光焕发?” 沈青折就开始笑,兀自笑了半天,说:“你不懂。” “……你放屁!谁说我不懂,不就是谈恋爱谈的!” 说到这里,余闲又开始思念自己的老伴,伤春悲秋,唉声叹气。 沈青折看不下去,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找我到底有什么正事?” “哦……你看不看烟花,真的做多了。” “看你……喵的烟花,你看我像不像烟花?”沈青折怒道,“下去,你现在是越级汇报!让你上司来。” 过了一会儿马蹄声拥上来,哥舒曜一撩帘子,弯腰侧脸:“干嘛?” 沈青折本来想质问“我给你的人你怎么用的?”“怎么没拿鞭子抽”,但看见他那傻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伸手揪住哥舒曜头顶的小卷毛,用力一拽,薅了好几根下来—— “哎!”哥舒曜大叫,“沈青折!” “哎什么哎?”沈青折攥着他那几根头发,“哈戳戳的。” “你……”哥舒曜一脸不敢置信,“你揪我的头发。你不会是……” 沈青折等他狗嘴里吐象牙。 “你不会是要给我下蛊,让我倾心于你吧?” 沈青折:“……” 他当着哥舒曜的面把那几根头发扬了,不光扬,还一边说:“让你的头发被马蹄踏过,这是我们西川最恶毒的诅咒。” 哥舒曜吓得急忙勒马,帘子落下,声音从后面遥遥传来,似乎是用家乡话在骂娘。 ---- 这周实在是太忙了,一直加班一直加班
第183章 出乎意料 哥舒曜觉得沈青折太过恶毒。他扎营之后立刻取了一碗清水,在碗沿抹上一圈公鸡的鸡冠血,又掏出四枚铜钱,按照东南西北方向码在碗的四周,准备破除沈青折的诅咒。 就在他要请出龟儿子六世襄助的时候,一个人猛地冲进来,端起那碗水就喝—— “哎!” 曲环灌了一大口,清甜的泉水浸润着肺腑。那口气自胸口抒发而出:“哈——” 哥舒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舒坦,就是怎么有点血味儿,”曲环喝完了,抹抹嘴,把碗一搁,“还是世侄有心,知道我行军疲乏干渴。” 这是自己世叔,哥舒曜忍了。 “还有半日便能到洛阳,听说东都花美,小娘也美,”曲环忽然压低声音,“我那下属,就是越校尉,也到了洛阳。”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哥舒曜“噢”了一声。 “你傻啊,你现在就得给越昶递消息,说沈青折没死,现在在彭婆郊野。等他来了,把他往沈青折帐子里引,让他和时旭东狗咬狗,沈青折忙着调停这俩人的矛盾,你不就解脱了?” 哥舒曜终于想起来这件事——保卫哥舒曜贞操大会,简称保贞会。成员有三位,他,世叔和越昶。 好感动,保贞会里只有世叔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 只是…… “世叔,为时已晚,”哥舒曜幽幽叹气,“现在沈青折已经因爱生恨,下咒来害我了。” 曲环莫名其妙:“?” “可怜我的天甲,我的地乙,”哥舒曜说,“还有我的玄丙、黄丁……” “停停停你给每根头发都起了名字?” 哥舒曜攥着自己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头发,对着外面的太阳看啊看,满脸悲伤:“沈青折要用马蹄碾碎他们,用以诅咒我,可是头发何其无辜?行军匆忙,我只救出来这些。死无全尸,死无全尸啊,我的天甲,我的地乙……” 曲环:“……还有你的龟儿子。” 这次换哥舒曜沉默。 曲环以为他被哽住了,谁料哥舒曜沉默了这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对啊,我的龟儿还被他劫持过。沈青折……大约是因爱生恨了罢!” 曲环眼睁睁看着傻不愣登的大侄子取出龟甲来,借着阳光仔细打量上面的纹路,半晌,叹了口气: “唉,像我这样能征善战骁勇无匹俊美无俦的男子,命中桃花无数,生来便是要承受这些的。” 曲环嘴唇翕动,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递上自己还没喝完的水:“清醒清醒。” 哥舒曜刚喝了一口,忽然反应过来这是破咒用的水,一下喷了出来: “噗咳咳咳——” 曲环给他新打了一碗净水,重新放到低矮的胡床上:“这样?” 哥舒曜严肃点头:“对。这个咒太恶毒了,不破不行。” 刚把铜钱重新码好,外面又闯进来一个人,背着弓,手扶着环首刀的刀柄,身上是蒸腾的热气。夏天穿皮甲实在是太热了。 时旭东四下一扫,伸手把水碗端起来,喝之前还记得问一句:“烧过的吧?” “新滤的净水。”曲环呆呆答道。 他掏出细布把碗沿擦了一遍,而后仰脸一饮而尽,喉结滚动。 哥舒曜这才反应过来,跳脚:“是沈青折派你来的!” 就是来打断他作法的。沈青折真是心思缜密歹毒! 时旭东一愣,点头:“对。” 事情又发生了变动,加上自己一上午侦查的情况,有必要重新拟定作战计划。所以才叫哥舒曜。 哥舒曜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时旭东简短道:“奉天守不住了,我们的陛下要入蜀。” 消息越短,事情越大。 比如现在,哥舒曜和曲环都被震得回不过神来,把诅咒不诅咒,作法不作法的都抛诸脑后。 “……或者说已经入蜀了,那边的消息来得比较慢,”时旭东继续道,“还有,侦查发现朱滔一部在虎牢关有行动迹象。” “虎牢?”曲环率先道,“是武牢关吧,怎么还叫上古称了?” 唐为避李世民的讳,改虎牢关为武牢关。 历史废物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们俩:“哦。” 曲环认怂:“继续,时都头您继续……” 他在军事会议中嚣张惯了,一时脾性还没完全扭过来。 时旭东继续言语简洁地介绍着情况,朱滔在虎牢关一带停留,而且看行军迹象,似乎不打算往洛阳来。 合理推测,他想直接跟自己的哥哥朱泚决出高低来,因此在临近洛阳的时候错了个身,领着兵直逼长安去了。 “他不想跟我们打,”时旭东说,“但是我们要追在他屁股后面打。” 哥舒曜懂了:“就像沈青折追着我那样,呃……” 他留意到时旭东杀人的目光,赶紧往世叔背后躲。 “老子傻了才跟西川军打。”朱滔说,“沈青折也不见得是真的死了,就算是死了,他手下一堆悍将,赶着给他报仇,那不得把我脑壳打蒙?亏本的买卖,不干。” 朱滔和他哥哥一样肥腻的脸上沁出汗来。阔面大耳的长相,早年还算是英武,如今却堆满了横肉。 他一边粗声说着,一边擦着脸上的汗,很快把一方细布帕子湿透染黄,旁边的亲随赶忙递上新的帕子。 帐子里没什么女人伺候,朱滔不是不近女色,主要是天气太热了,那些小娘再冰肌玉骨,靠近了也觉得热,汗腻腻的,让朱滔觉得无处下吊。 喘了好一会儿粗气,朱滔才继续和自己副将臧否人物:“沈青折,还有西川军,硬骨头,谁来都没用。李希烈那样都折进去了,你说我们能讨得了好?” 沈青折的威名从青藏高原到华北平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据说他把吐蕃人打得缩在高原上不敢冒头,和淮西军在白塔打的那一仗把李希烈一口气推到南边,在夏口打得那一仗,彻底把李希烈打蒙了,火烧得像是山那样高,隔着十好里远还能看到猎猎燃烧的火焰,照得半边天空透红。 打也不是不能打,只要让手底下将士豁出去命,拿命去填。 但是他养的这些将领别说卖命了,少发一饷银都能把他杀了。 这年头节度使可是个高危行业。 他们对上是畏危而不怀德,对下是喝兵血抽民脂,派系山头林立。朱滔知道,但是朱滔管不了也不想管,因为他就是那个最大的喝兵血抽民脂的人,还可以利用这些派系山头来制衡。 朱滔觉得,和沈青折硬碰硬显然是不理智的。 而且他朱滔最终是要干嘛呢?当皇帝呀! 他干嘛要触沈青折的霉头呢? 惹不起还躲得起,稍稍绕个路,绕开那个大麻烦就行了。 想明白这点,朱滔便一拽马缰,带着浩浩汤汤的队伍偏离预定轨道。 洛阳这边儿之后再说,他得赶紧趁着长安空虚,都在打奉天的时候,把哥哥朱泚的家给偷了。 他就能从皇太弟变成皇帝了。 而且,根据各方面的消息,沈青折这个人还是很好降服的,只要给他个丞相的位置即可——目前,朱滔已经随口封出去十七八个丞相,二十八九个天下兵马大元帅。严重导致丞相和将军通货膨胀。 比如他身边这个亲随,就被他随口封了个丞相。 此人正是——汝州别驾李元平。 汝州失陷是一切的开端,李元平被李希烈俘虏后,因为颜公被劫走,李希烈捏着鼻子让他当了丞相。 徒有虚名的丞相当了没多久,李希烈眼见着有败落之相,李元平就赶紧找了个机会跑了,找了些门路,搭上了朱滔的线,成了他的亲随。 前几天又被封了丞相。 他也没干什么,只是给朱滔递帕子擦汗罢了。 他可能命里就带丞相。 “李元平?”沈青折想了想,“汝州别驾,丢了汝州城的那个?” “是的。”李眸儿点头,示意他继续往后翻。 沈青折翻了一页,看着一处定定不动。 最后道:“丞相……李希烈不过是充面子,千金买骨供起来当吉祥物吧。死人的丞相我才不要当。” 要多酸有多酸。 李眸儿没听出来他语气里过分的酸味,点头,示意他再翻一页。 沈青折:“……” 沈青折:“这些都属实吗?” 冉冉升起的情报新星李眸儿立刻道:“当然!我花了好大力气才发展了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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