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从村里走出,交谈着与裴词安擦肩而过。 裴词安清楚地听见其中一人说:“还真是良缘!那雄郎瞧着憨厚老实,想来阿南婚后日子幸福的嘞!” 裴词安如遭雷击,身子定在原地,纤长的眼睫微微煽动,泛红的眸中不断溢出脆弱。 他还是不愿相信。 于是他艰难抬腿往前走,没走几步,便瞧见熊七同一位清瘦男子从村里走出。 裴词安视力不差,他的箭术一等,那是在狩猎时连皇子都压不住的风头。 他清楚地瞧见汉子脸上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一如梦中那样刺目,那笑意好似敌军预发的千万支箭身,狠狠刺入他的心脏,令他体验一回钻心难耐的惧痛感。 这一煞,他彻底失了力气,往前走不愿瞧见他们二人,往后走又功亏一篑。 见前方两人好似在做着道别,熊七依旧笑脸盈盈,裴词安突地觉着不甘。 汉子不是与他说过不会成亲的么?他竟敢骗他!......他怎敢骗他的?裴词安委屈极了,方才气急,完全没想到这个,只一味地往前冲,只想见到汉子。 如今是让他给见到了,但他又在纠结是甩袖离去还是上前去狠狠质问一番! 见两人面朝着自己,裴词安忙上前寻了块石头避身,那清瘦的男子没几步便从他身侧路过。 他扭头去偷偷瞧着熊七,见熊七还在目送男子,不由心中气闷。 ---- 谢谢磷六、dearwrong、 _清醒时分的赞同! 鱼鱼们的评论都让我好开心~好可爱
第27章 27.真心实意 ==== 巧的二牛他们也气喘吁吁地追来,“少爷!少爷您别再跑啦!小的们都追不上了!” 熊七瞧着眼前熟悉的家丁,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直到确认眼前不是自己眼花,忙跑上前问:“二牛!李叔!你们咋来啦?二少......”一扭头,他便瞧见了磕得头破血流的裴词安,吓得魂都要飞了,急忙喊道:“二少爷!” 裴词安神色淡淡的,他微掀眼皮,抬起泛红的眸子看向熊七,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反倒是熊七,嘴上说个不停,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从内兜里掏出一块帕子,小心翼翼地替他擦着额角的伤。 那伤口上还黏着沙土,擦掉时还沾着血丝,看着极为瘆人。熊七简直心疼极了,当下也不管裴词安愿不愿就将人拦腰抱起,“俺带他去寻村医伯伯瞧瞧,李叔你们先回去罢!到时俺会将二少爷送回去的!” 李叔瞧着也心一揪一揪的,忙不迭点头:“诶好好,你们快去吧!我带他们回去等你们!” “路上慢些,山路颠簸,注意安全。”熊七点头,抱着人转身。 裴词安被腾空抱在怀里,这姿势他还是头一回,低头一瞧那群小厮惊愕的表情,忙挣扎起来,“放我下来!” 熊七柔声安抚:“词安,您先别闹。俺带您去处理伤口,处理完俺有事同您说,也有事要问您。” 裴词安剑眉轻蹙,面上一片燥热,他气哼一声,手臂临空一甩,羞窘地撇过头将脸埋在汉子胸口。 哼,虚情假意...... 不是才送情郎回去么?这会儿倒又拥他入怀了?还有,汉子居然骗他?他怎敢骗他的?要与旁人成婚又为何在他面前却连个屁都没提过!? 裴词安气闷极了,一直到村医伯帮他上完药,熊七抱着他回了草屋,将他洗净放在榻上时,他还板着一张苦脸。 “词安,您咋会来这呀?”熊七从自己衣篮里提起一个包袱,轻手拆开,从里头取出一件崭新的衣裳,边又道:“还惹了一身伤,这皮外伤定又要养上一段时日吧?” 那衣裳是赤红色的,内袖里绣着小小一条不易发现的金龙,衣身绣着牡丹花瓣,瞧着倒是朴素典雅。 裴词安没空搭理熊七,他在心中与自己置气,在纠结着是要狠狠质问一番好,还是直接命人将汉子给绑了好;是要得个痛心的结果,还是直接让汉子断了与旁人成婚的机会。 熊七见人没心思理他,轻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将裴词安明日要穿的衣裳放在柜架上,又走回榻边坐下笑道:“这本来是俺做着当你生辰礼的,去年生辰俺缺席了,今年做了两身衣裳,如今倒是得割爱一件了。” “您又在生啥气呀?”熊七抬手将裴词安那拢在胸前半湿的发尾撇到宽背上,旋即将手停留在对方后脖颈那刻红痣上,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又问:“同俺说说呗?若又是俺做错了,您要告知俺俺才晓得呀!” 裴词安闻言撇过头,熊七就这么一直盯着他。 两人僵持了片刻无言,就在熊七将要出声开哄时,裴词安才终于启唇,沉郁问:“听说你家有喜事?” 熊七愣愣的,他垂眸想了想,扯着微笑说:“俺家没喜事呀,倒是俺今日得了件喜事要同您说呢。” 裴词安敛眸,声色沉沉:“都骗了我还来告知,是不是晚了?”他薄唇轻抿,长睫微煽,眸中泛着红丝。 “啊?”熊七本就被裴词安这问话弄得愣愣的,当下直接懵住了,回想了下,不由问:“俺骗您啥了?俺咋不晓得?” “你!”裴词安抬眸怒视着熊七,在对上那双清澈的眼后又移开,气闷道:“你还不如实说是不是?” 熊七拧起浓眉:“俺真的没有呀!俺的一举一动都会告知于您,俺为啥要骗您?” “那你为何要与旁人成婚?你为何骗我?”裴词安眼角泛红,根本不顾汉子是何反应,一个劲地说:“你不许成婚!我……我不许你成婚!”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与旁的人成亲......” “俺真的没有!俺没有要与旁的人成婚呀!您怎会这样想?”熊七连忙解释,双手抓着裴词安的两肩,又道:“俺心悦您又怎会与旁的男子成亲呀!您信俺,俺对天作誓不会的。” 见对方宽肩微微耸起轻颤着,瞧着好似在哭,熊七也不知他情绪波动怎会这般大,忙又问:“您到底咋了?是谁与您道说了啥么?” 如今裴词安心慌意乱,完全听不进汉子是如何辩解,他光是想着梦中汉子穿着喜服与那新郎官相视一笑的画面就觉着心疼得紧,脏器钝痛,呼吸急促,好似被刚出炉的烙铁狠狠印刻,又被投入碧海中,任海水夺走他最后一丝希望。 多疑的性子,使他在脑海中将事态愈演愈烈,直到再也憋不住心中的郁气,才伸手扯住汉子的里衣衣袖,昳丽的脸上不知觉间挂了几条清泪,声音轻颤着:“你不要成婚好不好?我不想你与旁人成婚!你是我的......你该同我回裴府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还有烟儿!我们还有烟儿,她是我与你的孩子,你怎能弃我们父女于不顾......!” 这说的都是啥呀?熊七愣愣的,他还是头一回瞧见二少爷这样,眼角带泪,白皙高挺的鼻尖都哭红了。 这瞧着熊七心中也泛着酸涩,他一把将裴词安搂进怀里,动作间,这几日新生的胡茬从裴词安那嫩白的脖颈轻轻蹭过。 他将方正的下巴抵在裴词安肩上,粗糙的大手轻柔抚摸着那半干的墨发,庄重道:“俺真的没有要与旁人成婚!俺真的不会滴!词安,您相信俺!” “你胡说。”裴词安深吸了口气,双手抵在胸前作势要将熊七推开,“方才我还见你会情郎!你们大婚的消息都传到镇上去了!下聘的人也来过了吧?毕竟我亲眼瞧见那群人从你们村口出来!你......你说我所言虚不虚?” 裴词安直言道出,熊七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误会了,忙慌解释道:“没有没有!下聘确有此事没错,但下的不是俺家的聘呀!” “是俺邻居谢雄!是他与许秀才的好事将成了!今日许秀才来寻俺也是为的此事,他是来邀俺同家人到时一起吃席去的!”熊七忙松开裴词安,起身蹲在榻前,双手轻轻抬起裴词安那布满几处淤青的腿放在自己肩上,而自己则低头从榻下的柜子里取出一张红帖,递到裴词安面前又道:“真的,您打开瞧瞧,真的不是俺要成婚!” 泛红的凤眸在那张红帖同汉子淡笑的脸上来回扫视停留,他没动,也不语。最后还是熊七将帖子展开,放在他大腿处,指着那帖上的名字道:“词安您瞧,这名不是俺的吧?俺虽不识字,但您教过俺的,这上面真不是俺的名!” 裴词安这才回神,神色微愣,他低头瞧着腿上的红帖,仍有些不信,于是抬眸对上汉子那道火热的视线,问:“当真?” 熊七咧嘴笑着,将脸贴在裴词安大腿上,抬眼看着裴词安,笑弯了眼说:“真的呀!词安放心,俺心悦您,是不会与旁的男子成亲滴。” 裴词安回想自己方才的作态,心中觉着难堪,他自上回在兄长仙去时落泪便再未哭过,如今却为了汉子又哭了一遭。 他薄唇轻抿,不禁被自己气笑了。 若是两年前的裴词安,在面对汉子时定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态度吧?时间如梭,短短两年时间变化倒是挺大的。他从前可不认为自己会有困于情爱的一日,更别论是为的一乡下庄稼汉而乱了心神,这在以前可从未发生过。 缘分当真是天注定的,情也是抑制不住的,傲骨终有一日也会被春丝细雨带来的暖意摧折。 熊七见人心神不稳,忙又问:“您又咋了?您这来寻俺带了一身伤,不会是好奇俺们村这桩婚事吧?” 裴词安被戳中了心思,偏过脸不再看熊七,他下意识想出声反驳,可转瞬又想起自己方才在汉子面前卸下了所有防备。他顿了顿,面色虽不太好,但还是淡淡应了声:“嗯。” “那你来寻俺是因误会了俺要同旁人成婚?”熊七抬起脑袋,一手扶着自己肩上那双修长的腿,边凑着身子去瞧裴词安的神情,结果只瞅见了红透的脖颈同耳根子,但这也令他十分开心了,他又笑嘻嘻道:“是不是呀?您也是在意俺的吧?不然怎会来寻俺呀?” 裴词安深深吸了口气,将脑袋偏得更后,微蹙着眉,一副不耐的表情,实际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你话太多了。” 熊七不以为意地憨笑:“俺很开心,这是俺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吧?您居然也会在意俺呢。” 裴词安脸上挂不住了,他转身时抽回自己架在汉子肩上的腿,侧身躺在了榻上,问:“花儿呢?” “花儿今夜跟俺娘睡,俺怕她睡这闹腾,夜间不当心弄到您伤处。”熊七起身弯着腰,将裴词安一把抱起放到里侧,自己起身吹灭火烛才上了床。 “你!”裴词安气急回头。 “俺咋了?”熊七正俯身替裴词安盖好脚处的杯子,也回头问。 两人对上视线,裴词安面上一热,扭头倒回榻上,面朝着里侧,别扭道:“下回别这样抱我,实在是......是太放肆了!”
34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