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扇被夺去,燕云潇更气了,出招更是凌厉。醉后武功比平日更高三分,乱拳打死老师傅,林鸿被他弄得左支右绌。 燕云潇一边打一边断断续续地喊:“谁哭?嗯?你方才说谁哭?!” 黑暗中的小邓子掏了掏耳朵,叹了口气,和树上的一名蓝卫对视了一眼,同时无奈地耸了耸肩。 燕云潇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林鸿怕他受伤,极为小心地应付着。可他吃准了林鸿不会伤他,出招越来越快,只攻不守,累得直喘气也不肯停下。 林鸿一边化解他的招式,一边耐心劝他,燕云潇一概不听。渐渐的,林鸿想起这几个月间的事情,心中也升腾起了怒火。 他找准机会,一手揽住燕云潇的腰,一手搂住腿,直接把人横抱起来。 “你!”燕云潇又惊又怒,“放开!” 林鸿沉着脸,把他往卧房抱去。 燕云潇拳打脚踢,张口狠狠啃在林鸿肩膀上。 林鸿踢开卧房的门,把人放到床上,按住肩膀,用力地吻了上去。 “你……!” 燕云潇丝毫不留情地咬下去,林鸿吃痛地松开,就听他大骂道:“你混账!” 林鸿按住他后颈,又吻了上去,燕云潇在咫尺间狠狠地瞪他,再次咬下去。 这一次林鸿任他咬,手臂往下按住他的腰,咬得越用力,林鸿吻得越用力,抱得越紧。 “混……账……” 燕云潇的唇被死死堵住,他却依然抓住机会大骂:“疯……狗……” 唇齿间已满是血腥味,滚烫的血顺着两人的唇角滴落。 燕云潇喘息急促,依然死死地瞪着林鸿,双腿拼命挣扎,膝盖曲起往林鸿身上顶去。 林鸿像是腿上长眼了似的,伸出膝盖压住他的两条大腿,一只手紧握住他的腰,燕云潇身体一僵,腰身软了下去。 腿被压住,腰被握住,燕云潇能动的只有嘴和眼睛。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视着,愤怒着,牙齿啃咬着对方已血流如注的嘴唇,抓紧任何机会骂出声来。 可林鸿堵得太紧了,燕云潇骂不出声,声音只在两人相贴的唇齿间。 林鸿似乎不知道痛,任由对方咬着。血加剧了他的兴奋,他忘情地、狠狠地吻着,似乎要把对方吞吃入腹。 两人嘴里都是腥甜的血味。 燕云潇渐渐喘不上气,他闭上眼。 林鸿按着他软成泥的腰身,扶他躺平在床上。 感觉到抗拒变弱,最后消失,林鸿松开了他的唇,声音发紧:“不闹了?” 银白的月光洒在燕云潇的脸上。 发冠早已碰掉了,一头墨发杂乱地披散在枕上和肩头,他双目紧闭,胸口起伏,唇边沾着鲜红的血。 衣服在挣扎中滑下来一大片,露出锁骨上方,一颗朱砂色的小痣。 他闭眼喘息,长睫沾湿,双颊淡红,晶莹的汗水顺着额角滴下。耷拉着的睫毛显露出几分脆弱和委屈,衣服皱巴巴的,黑发散落,看起来像一朵被蹂-躏过的娇花。 林鸿的目光从他沾血的唇上移开,落在锁骨上方那粒朱砂色小痣上。 红痣让周围的皮肤也镀上一层淡红,光洁无暇,美得如上好的苏缎蜀锦。 他之前从未见过这颗痣。 林鸿目光渐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克制地伸出手,为他拢好散开的衣襟。 小狐狸怯生生地蹲在门外,透过门缝望着里面。 “我错了,对不起。”林鸿说着,拿手帕替他擦干净唇上的血迹。 燕云潇依然闭着眼,声音淡淡的:“你只会仗着武力欺负我罢了。” “是我不对。我们能好好谈谈吗?”林鸿已恢复了冷静。 燕云潇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眸。 他冷声道:“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可谈的。” 林鸿道:“为什么?” “那日在寝宫,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么?”燕云潇道,“你为何还要纠缠?” “是吗?” 林鸿紧紧地盯着他:“若是能让皇上快乐,臣去最北的沧州,去最南的湖州,去天涯海角流浪,都没有关系。可是皇上快乐吗?” 燕云潇静静地道:“没有不快乐。” “这话皇上骗骗自己就行。”林鸿沉声道,“臣的目光追随了皇上这么多年,难道看不出皇上是不是真的快乐?” “皇上已经多久没开心笑过了?大可去问问身边的宫女,看她们怎么说。”林鸿伸手指了指他的腰,“瘦了多少你知道吗?生病发着热,抱着枕头哭了一夜,要是快乐,你为什么哭成那样?” 燕云潇突然有点累,揉了揉额角,轻叹道:“那你想怎么样呢。” “我方才说了,只要你开心,把我发配到任何地方都没有关系。”林鸿握住他的手,冷静地,一字一句地道,“可是你不开心,你需要我,我就必须要陪在你身边,关心你,照顾你,哪里也不去。”
第47章 林鸿说完后,房中陷入寂静。 燕云潇沉默了一会儿,翻过身背对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林鸿敏锐地察觉到,夜晚和酒、还有这处小茅屋,弱化了皇帝的心防,他可能是在流泪。 房中寂静无声,但皇帝肩膀轻颤,腰身发抖,以一种防御的姿势蜷缩在一起。 敏感又脆弱。 林鸿几乎忍不住要去拥抱他,可知他不喜被武力压制,更知他不愿在别人面前展现脆弱,便只是用手轻抚着他的发尾。 小狐狸似乎也察觉出了气氛的沉重,担忧地望着床上的人。它跳上床去,蹲在燕云潇面前,呦呦地叫着,用光滑的皮毛蹭他的手。 许久,燕云潇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 他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 声音很冷静,但林鸿何其了解他,毫不费力地听出了轻颤的尾音。 林鸿道:“你已知我心意。” 燕云潇道:“不知。” 林鸿略一思索,无论是在篝火丛边,还是在那个雷雨夜,他都是以讲述的口吻说起“他”,从未直白地说过爱“你”。 于是他说了。 燕云潇又沉默了一会儿,依然背对着他,冷冷一笑:“你让我怎么相信?生辰宴不参加,连给我捏肩都不肯,还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捏肩? 林鸿立刻想起了那天,他在暖阁中禀告财政预算一事,皇帝埋头久了肩膀酸,他下意识地帮着揉捏,却又立刻反应过来,收回了手。 “我错了。”林鸿几乎没有思考,立刻认错。 却又想起这几个月间的事情,又好气又好笑,看见对方微颤的肩膀,心里便只剩怜惜了。林鸿再也忍不住,把人揽过来抱在怀里,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好不讲理的小豹子。” “你一见我就冷着脸赶我走,让我搬出暖阁不说,我正常来禀告奏本,你也一脸不耐烦让我交给太监,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倒的水你也嫌弃,桌上装小纸条的盒子也不见了。还有板栗树又怎么惹到你了?人家长得好好的,你给人家连根拔出来。” “七品小主事的折子,你都能写两行朱批,我在随州连续一个月,你发还的奏本上只有一个‘阅’字,就不肯多写两个字?” 手臂一痛,已被重重咬了一口。 “闭嘴。”燕云潇皱眉冷声,“再多话就跪下。” 他这话说得冷硬,林鸿却看出了他的色厉内荏。他眼睛有点发红,黑长弯曲的睫毛上挂着水珠,说话带着点鼻音和颤声。 林鸿什么想法也没有了,手掌轻拍着他的后背,连声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 燕云潇靠在他怀里,脸色苍白。 林鸿探了探他的额头,皱眉道:“喝了多少?我让谷源成看着点,怎么还是喝了这么多?头疼么?胃里难不难受?” 燕云潇抓住他话里的漏洞,反问道:“他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林鸿知道这时候只有顺毛摸的道理,温声道:“自然是听你的。我们都关心你,所以我才会让他劝你少喝些。” 燕云潇脸色越来越差,额上渗出汗水,林鸿扶他去吐。吐完用浓茶漱了口,又喝了解酒汤,终于舒服了些。 林鸿将炭火拨得更旺,茅屋中温暖得让人想瞌睡。 桌上的枯花已经拿走,换成了新摘的艳红玫瑰。燕云潇懒懒地趴在桌上,摘下一朵花把玩着。 见两人不吵架了,小狐狸终于不再操心,安心地趴在火炉边,梳理着皮毛。 不一会儿,林鸿端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过来,还有一碟碧绿的清炒小油菜。 “宴席上没怎么吃东西吧?快趁热吃些。” 燕云潇慢吞吞地吃着,素面配上微咸的小油菜,非常开胃又可口,他胃里舒服了许多。 林鸿看着他吃,笑道:“忘了说了,生辰快乐。” 燕云潇瞥了他一眼:“子时已过,晚了。” “是我错了。”林鸿诚恳地认错,“以后慢慢弥补,今后每年生辰都陪着你,可好?” 燕云潇不置可否,慢慢地吃完了面,连汤也喝完了。 林鸿收走空碗,端来一碟栗子糕和一杯热茶。 燕云潇埋下头不看,林鸿知他心中别扭,便笑劝道:“怎么了?好歹是生辰呢,吃点饭后糕点吧。” 林鸿说着起身:“我去洗碗。” 脚步声消失在厨房,燕云潇慢慢地拿了一块栗子糕吃着,久违的香甜弥漫在口腔。很快,一碟栗子糕就吃完了。 燕云潇酒醒了大半,想起先前的话语和行为,开始后悔和羞恼,恨不能回到一个时辰前,把那个不冷静的自己给放倒。 他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不愿意面对。因此林鸿洗完碗回来,他便只低着头逗小狐狸玩。 “好吃吗?”林鸿问。 燕云潇不太情愿地说:“还行。” “皇上现在清醒了?”林鸿观他神色,知他已酒醒,便在桌子对面坐下,摆出长谈的姿态,“那现在,我们能否好好谈一谈。” 吃人嘴软,燕云潇仍不看他,敷衍地一点头。 林鸿知他要面子,便商量似的道:“你不愿意说话,那便由我来说,你听我说得对不对。要是有不对的地方,随时打断我。” 燕云潇嗯了一声。 他感觉到林鸿看着他,目光灼灼。这让他想起一个时辰前的荒唐事,心里别扭。于是他唤了一声,小狐狸便跳上桌子,趴在他面前。 燕云潇也趴在桌上,眼前是小狐狸火红的皮毛。 这样子,他就看不见林鸿在看他了,心里舒服了许多:“说吧。” “……”林鸿被这掩耳盗铃之举弄得啼笑皆非,却又打心里觉得,别扭得太可爱了。 林鸿略一沉吟,开口道:“正月初四我们在这里呆了一整天,那时候一切正常,夜里你在这里睡下。初五早上我伺候你梳洗,这时仍是一切正常。直到——我把栗子糕端给你,你的态度就骤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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