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佯装在脸上轻轻打了两下,惹得段淳风哈哈大笑,调侃道:“你这点子力气,打蚊子呢,不如段叔叔帮你打?” 谢云深做出害怕的表情:“可别,江湖上谁不知道段叔叔武功盖世,若是让段叔叔动手,我这脸还要不要了?” 段淳风捏捏她秀气的鼻头:“就你嘴甜!”
第二十四章 云深 谢云深领着他们走到一处木屋外,做了个“请”的手势:“师父就在里面,几位请进。”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除了桌椅板凳,便只有墙上挂着的画。 是谢春来闲来无事画的,多是人物画,奇怪的是画中女子要么是背影,要么就是没有画上五官,但却能让人一眼看出那些女子都是同一个人。 谢春来如今已是不惑之年,长眉入鬓,星眸如墨,很是俊美,若不是满头华发,说是二十出头的少年都有人信。 谢春来身后立着一个与段月容年岁相仿的少年,生得清俊秀雅,就是肤色过于苍白,就连双唇也无甚血色,看着病恹恹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段淳风指指谢春来:“这位便是神医谢春来。” 段月容忙作揖行礼:“晚辈见过谢叔叔!” 又指着谢春来身后的少年:“这位是谢春来的小徒弟,与你一般大,你叫他祈安便是。” 段月容稽首:“祈安兄弟。” 祈安忙还礼。 几人闲话了一会家常,就听段淳风道:“云深,你带着月容和囡囡四处逛逛,我们有些私事要聊。” 谢云深应了声是,便一手拉着段清歌,一手拉着段月容往外走。 不知是不是段月容的错觉,在经过祈安的时候,他总觉得祈安冲着他笑了笑,并不怎么友善,却也没什么恶意。 弄得段月容一头雾水。 “哎——回神啦!” 是谢云深正瞪着眼睛看他,纤细白皙的手在他眼前晃着,“你怎么了?干嘛走神啊?” 段月容唇抿得发白,有些犹豫地开口:“那个祈安他……” “哥哥你说祈安哥哥吗?”段清歌习以为常,“祈安哥哥确实性子有些古怪,但是人不坏的。” “嗯,”谢云深点头附和,“不说他了,月容,你第一次来回春谷吧?我带你四处逛逛去。” 段清歌道:“那云深姐姐你带哥哥四处逛逛吧,我去找爹爹去!” 什么事囡囡可以知道,他却不能?段月容有些失落,果然还是和她有差别的。 谢云深只当他们兄妹感情好,舍不得分开,玩笑道:“好了,不就和妹妹分开那么一会儿嘛,至于这么失魂落魄的吗!” 段月容强扯出一个笑容:“是啊,平日囡囡总与我形影不离,没她在身边是有些不大习惯,让云深姐姐见笑了。” “好啦好啦,”谢云深摆摆手,“不说这个了,走吧,姐姐带你看看回春谷的景致。” 回春谷除了四季不败的杏花林,最出名的景色莫过于后山的瀑布。 那山高耸入云,山势崎岖险峻,一条雪白的瀑布悬于山壁上,看不到源头,如同从天上倾泻下来的天河水。 瀑布飞流直下,在山脚汇聚成一个湖泊,湖泊又连通着一条游蛇一样蜿蜒曲折的清溪。 水拍在犬牙一样参差不齐的岩石上,溅起一人多高的水花。 站在离瀑布几丈远的地方都能感受到湿润的凉意。 谢云深道:“这道瀑布称作‘天悬白练’,凡是见过的人,都说这瀑布是从天上流下来的!” 段月容啧啧称奇,一时忘了刚才那点不愉快:“果真是奇景!” 谢云深又领着他看了谢春来的药园子,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干脆就自己坐在秋千上,让段月容在后面给她推秋千。 秋千被推得很高,只要轻轻一抬脚,就能踢出一阵杏花雨。 段月容一边荡秋千一边问:“我听闻谢叔叔医术天下无双,心中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真天人之姿,不知道医术是不是如传闻中的那样,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只听谢云深突然笑起来:“不过是传闻罢了,师父医术好是好,却是不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不过救活只剩半口气的人还是可以的。” “而且啊——” 谢云深突然神秘兮兮的,示意段月容停下秋千,扭头看着段月容:“我师父这个人,别看他在外人面前仙风道骨的,可实际上他人慵懒散漫得很,教我医术也只是丢给我一堆医书,要我自己琢磨,实在不懂的他才会解答一二。” 段月容又问:“那云深姐姐为何要跟着谢叔叔学医术?是为了悬壶济世吗?” “单纯!天真!”谢云深故作高深,“其实是因为——” “我是一个孤儿,师父采药的时候捡到我了,我才跟他学医的,不然我怎么叫谢云深呢!” 段月容点点头:“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原来姐姐的名字出自这里。” 谢云深叹了口气:“是啊,可见这人有多随意!我应该庆幸他当时没头脑一热给我取名童子、采药、山中这些名字。” 否则她一定会和他拼命的!
第二十五章 祈安 谢云深看了看天,太阳高悬,已经快晌午了。 跳下秋千:“走啦,差不多快到饭点了,咱们回去做饭去。” 厨房并不大,但是干净整洁,灶台什么的一应俱全。 厨房外边一只野鸡、一只野兔、一只竹鼠,都是活蹦乱跳的,用绳子绑在树上,水缸里几条两尺来长的鱼游来游去。 “听段叔叔说今日是你生辰,我特地提前了几天去抓了这些来,就等着今天给你过生辰吃的。” 说着,从水缸里捞出一条鱼,利落地刮着鱼鳞。 “说来也巧,今日是你十一岁生辰,明日刚好是我十三岁生辰,往年都是我和师父还有祈安三个人过,今年倒是托了你的福,比往年热闹些!” “是吗?那可真是巧了。” 段月容不好在一旁干站着,就帮着将野鸡杀了,用滚水烫过后在一旁去毛。 谢云深看着段月容熟练的动作,惊讶道:“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 “嗯,”段月容专注地拔着毛,“我经常帮爹娘做这个。” 他说的是安氏夫妇。 谢云深只知道段月容是段淳风养子,却并不知道他以前的父母是怎样的,听他主动提起,就顺嘴问:“月容,你的亲生爹娘呢?他们是不要你了吗?” 听她提起安氏夫妇,段月容眼底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哀伤,语气淡然:“得瘟疫死了。” 这副平静的模样反而让谢云深更加愧疚,柔声道:“抱歉,我不知道,月容你不要介意。” “无妨。” 两人都没再出声,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直到祈安的出现:“师姐,今天中午我想吃软炸凤尾鱼。” 谢云深瞪他一眼:“那你怎么不早说!偏偏这个时候说?!我只抓了鳜鱼和鲫鱼,你凑合着吃,等我下午抓了晚上做给你吃” 祈安下巴微仰,宛如一只骄傲的小孔雀:“不管,我就是要中午吃,中午要是看不到软炸凤尾鱼,我就不吃饭了!” 谢云深恶狠狠将鱼往盆里一摔,没好气道:“知道了!祈安大爷,小的这就给您抓鱼去!” 祈安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临走前,又眸光深深地看了一眼段月容,再次让他一头雾水。 压下心里诡异的感觉,段月容对谢云深道:“云深姐姐,我帮你一道去抓凤尾鱼吧。” “嗯,”谢云深洗干净手,一脸的莫名其妙,“也不知道祈安今天抽的哪门子风,他以前可不这样的!” 段月容道:“也许只是突然嘴馋,想吃软炸凤尾鱼了吧。” 谢云深不置可否地点头,领着段月容去天悬白练附近抓鱼去了。 凤尾鱼个头小,算上尾巴也不过才五六寸长,河里奇形怪状的石头又多,不仔细看根本找不到。 好不容易抓到一条吧,还没等抛上岸,那鱼扭那么几下,像泥鳅一样滑溜溜的鱼就掉回河里去了。 两个人脱了鞋袜,挽着裤腿在河里站了半天,脚被水泡的发白起皱,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也才抓了五六跳凤尾鱼。 段月容怕再耽误下去误了时辰,让段淳风挨饿,便对谢云深道:“云深姐姐,这些鱼应该够了,咱们快回去做饭吧。” 谢云深也不想在抓鱼上浪费太多时间,上了岸,将那五六条凤尾鱼收好,和段月容一起往回走。 两人紧赶慢赶处理好那些野味,段月容帮着烧火,谢云深负责炒菜。 看着灶台边忙碌的谢云深,段月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安然。 小时候在安家庄时,也是这样,他烧火,安然做饭。 段月容就这样一边烧火,一边时不时看谢云深两眼,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收回视线,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 一桌子美味珍馐就这样不知不觉做了出来。
第二十六章 杏花酒 鲫鱼豆腐汤、松鼠鳜鱼、香菇炖野鸡、焖烧野兔肉、山笋炒竹鼠,还有祈安要的软炸凤尾鱼,香气扑鼻,色香味俱全。 几人按长幼序齿,一一落座。 谢春来斟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段月容:“这是云深亲手酿的杏花酒,我敬月容一杯,贺你生辰快乐!” 段月容站起身,“多谢谢叔叔,晚辈实在是受宠若惊。” 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杏花酒的味道并不浓烈,入口甘甜,回味醇香,带着杏花的味道。 段清歌似乎很喜欢祈安,连连给他夹菜,就连段淳风亦是如此,全然无视了段月容的存在。 他们三个其乐融融,看着像是一家人,反倒是段月容像个外人。 祈安似乎又冲他笑了,带着些得意,像斗胜的小公鸡。 段月容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 “怎么了月容?是我做的菜不合你胃口吗?” 谢云深凑在段月容耳边,轻声询问着。 “啊……不是……”段月容回过神来,低声道:“云深姐姐手艺很好,只是我刚刚在想别的事,一时走了神。” 与段淳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谢春来,他对段月容倒是十分热情,一会给他夹鱼,一会给他夹野兔。 段月容被段淳风冷落,心里不大舒服,一壶杏花酒被他一人喝了个七七八八。 杏花酒虽然酒劲不大,但段月容天生酒量奇差,一杯就倒,这一壶酒下肚,已是醉眼朦胧。 与寻常醉酒之人的胡搅蛮缠不同,段月容喝醉后很安静,只是眼角泛着胭脂一样的红,看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泫然欲泣一样,煞是惹人怜爱。 “月容,你怎么了?” 谢云深轻轻摇着段月容的胳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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